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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四花张大嘴笑了起来,“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头上有两个犄角!哈哈哈!他们家是猎户,都好几代了,他三岁就随他爹上山打猎了,武陵山里从没人去过的那些山头,他都去过!听说还一个人横渡过酉水河。早年还住在镇上时,他逢人就说以前在山里遇到的奇怪事,很多事情太荒唐了,大家都不信,说他编瞎话,后来他就不和人说话了,一个人搬去山上住。”
霍真心想:这样奇怪的人,没准真知道跛子山在哪里!当下请杨四花画了地图,这古镇里也没啥娱乐活动,于是便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霍真照着杨四花的指示,走到镇外的东山坡,边走边看地图,走走歇歇大约一个小时后,真看见了一座土家瓦屋。瓦屋是以圆木为柱,方木为枋,木板为壁,橼角、泥瓦为盖的房子。
门口有一小片菜地,空地上晒着些菜干、豆腐皮、腊肉什么的。房门半掩着,虽然是白天,但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有没有人。
“水,水牛头先生在吗?”霍真一开口就觉得这称呼太别扭了,土不土,洋不洋的。
于是直接改口:“水牛头!水牛头在吗?”
叫了几声,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他觉得扫兴时,突然,门“吱呀”一下开了,从幽黑的门缝里飞出一个黑影子,直向他扑来。
霍真吓了一大跳,被那黑影子一扑,往后滑了一跤,正巧摔在菜地上,压扁了几棵菜苗。
“喵!”那黑影冲他一叫,小爪按着他胸前的衣服,趾高气昂地瞪着他。
原来是只黑猫!
霍真苦笑不得,用两只手指提起黑猫的脖子,想把它甩出去。
正在这时,屋里冲出来一个横眉竖目的老汉,样子倒和黑猫有几分相像。可怕的是他手里端着一把猎枪,枪口正对准了霍真。
霍真忙把黑猫随手一仍,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开枪,是镇上杨四花婶子介绍我来找水牛头的!”
老汉将信将疑,拿着枪走上前,细细打量了霍真几眼,然后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霍真一头雾水,“大爷,你能说普通话吗?”
老汉瞪了他一眼,用非常蹩脚的普通话道:“我就是水牛头!”
霍真这才恍然大悟,和眼前这位水牛头的普通话比起来,杨四花简直可以去当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了!
水牛头依旧瞪着眼,好像他的眼睛就是那样长着的。他的头发几乎掉光了,可以看到额头两侧有两个拇指宽的肉瘤,看上去就像两个犄角,难怪叫他水牛头!看来起外号并不是汉族人民特有的爱好,少数民族也好这一口啊!
过了一会儿,水牛头才放下枪,一边转身进屋,一边对霍真叫道:“进来说!”
霍真松了口气,往屋里走去,那只黑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17、
霍真进了屋子,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简直是一所自然博物馆啊!
简陋的屋子中央有一个土灶,两条板凳,就是全部的家具了。但是墙四面的木板上,或钉、或挂,满眼尽是大大小小的野兽!
有野猪、狼、獐的头颅,也有整只的山狐,另一面墙上是一对优美的鹿角,和一整块油光发亮的水獭皮。最夸张的是门背后竟挂了一只张牙咧嘴的华南虎的头颅!这可是濒临灭绝的动物啊!
霍真感叹,这要是上报有关部门,还不够枪毙一百次的!
水牛头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嘿嘿一笑道:“都是年轻时候打的喽!现在山上早不让打咯!”
“老人家真厉害啊!”霍真翘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道。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套路在五十六个民族都适用。
水牛头明显脸色和善了许多,请霍真坐下,从灶头上倒了碗茶给他。
茶水看着浑浊发黄,但喝了一口,竟出人意料的清冽甘甜,霍真一口气喝了个碗底朝天。
水牛头坐在他对面,抽着一杆旱烟袋,悠悠地打开了话匣子,“我这地方,十多年没来过客人了哟!”
“老人家为什么搬来这里?”霍真好奇地问。
“离山近咯!”水牛头往地上敲敲烟杆子,道:“我是山里的娃,生在山里,死也要死在山里。”
霍真猛然一惊,脑海中突然浮现卫痕说过的一句话:
也许这下面是我的起源……也是我的归宿……
与水牛头的话仿佛有异曲同工之处,其中蕴含着外人无法得知的悲凉与无奈,又似乎有种隐隐的期待。
“我小时候不住这儿,在南面,酉水河边,三岁就随我爹上山打猎……”
兴许是太久没有和生人说过话,兴许是寂寞了十几年,水牛头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什么在山里迷路一个多月,什么遇见满山的獐子,还有被银环蛇咬了差点没命,掉入岩石缝里被一只野狼救了……
霍真听得一愣一愣,开始时还不太相信,但随着水牛头那口不流利的普通话,渐渐走进了他的回忆之中,仿佛身临其境地和他一起冒险,一起经历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情形,就如同一个抗战老兵向新兵蛋子讲述当年的英雄事迹那般,一个说得滔滔不绝,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等水牛头说完最后一个故事时,已经过了晌午了。
霍真这才想起他来的目的,忙把地名说了。水牛头忽然低下头去,闷着抽烟,也不理他。
“大爷,镇上人说了,要是你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就没人知道了!”霍真急道。
这无意中的一句倒是拍对了马屁,老头听了相当受用,眼中流露出一些自豪的神情,好像在说:瞧,那帮窝囊废承认没我厉害吧!
“你找那鬼地方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霍真松了口气,他果然是知道那个地方的!找对人了啊!
“去找人!”
水牛头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这城里的娃儿,怎么会认识那大山里的人?”
霍真挠挠头,心想要是告诉他实情,他必然不信,于是信口瞎编道:“我妈给我说了一个媳妇儿,哪知道临结婚前骗了我的钱跑路了,还把我妈气病了!我打听到她就住在跛子山,一定找到她要回我的钱!”
水牛头点点头,在不太富裕的农村里,骗婚的事情常有发生,他又是一辈子没出过山,没进过城的人,霍真这一通胡说还真骗住了他。
“找到了你给我啥好处?”水牛头问道。
霍真一怔,还真没想过这一茬,不过也算在理,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啊!
“你要多少钱?”
水牛头摇摇头,“不要钱。”他抬起烟杆,指了指霍真的脖子。
霍真穿了件大圆领的t恤,被他一指,忙捂住自己的脖子,心想,难道老头有什么特殊嗜好?
谁知水牛头道:“你脖子上的,是啥玩意儿?”
霍真这才明白他意指为何,八成是问自己脖子上的豹牙项链,于是道:“这是豹牙!尼泊尔雨林里的豹子!我叔叔打的!”
水牛头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张嘴道:“打死了?”
“那当然!”霍真得意起来,方才听了他那么多英雄事迹,好容易逮到机会,也得讲讲自家叔叔的丰功伟绩,于是添油加醋地将白狼好好标榜了一番,把他夸得简直如天神下凡,兰博转世!
这回轮到水牛头发愣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用烟杆指着项链道:“我带你到跛子山,那玩意儿归我!”
霍真后悔了,早知道刚才不该吹那么大!当年孙猴子在观音院炫耀师傅的宝贝袈裟,下场如何?惹得那老方丈眼红,直想占为己有!
“我……”霍真犹豫了,这是白狼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啊!
“不舍得?那就算了喽!”水牛头站起身,准备赶人走了。
“行!行!”霍真解下项链,交了出去,“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水牛头摸着豹牙看了又看,然后挂到自己脖子上,笑得合不拢嘴,“带上铺盖,晚上到我这儿来!明天一早就出发!”
霍真看着他那着迷的样子,想:收藏狂见多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对野兽的身体部件如此痴迷的收藏狂!不由恨得牙痒痒,该死的卫痕,要不是为了你,也不至于把那么珍贵的物件都送了出去!你可得记住,替我打一头豹子啊!
18、
下午,霍真在镇上转了转,买了点饼干、干脆面之类的干粮,然后回旅馆拿了行李,拜托杨四花帮忙看几天车。他自己就背了个轻便的双肩包和一把剑,按约定在天黑前回到了水牛头的小茅屋。
水牛头正巧在灶头上做饭,苞米饭混着腊肉飘出诱人的香气。霍真馋得不行,厚着脸皮问他讨了一碗吃。
说实话,这饭还真像广东的煲仔饭,但是要香得多!
吃完饭后,碗底的那块锅巴才是极品,又香又脆。
“城里娃娃也爱吃这个?”水牛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
霍真嘴里使劲嚼着锅巴,连连点头。
“对了,你那媳妇长得好看不?”水牛头突然问道。
“噗!”霍真喷了一地锅巴屑,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的不轻。
“嗯……嗯……”霍真脑海里浮现卫痕的脸,横看竖看不能算难看吧,于是支支吾吾地道:“还算……漂亮吧。”
“唉,我老伴年轻时也好看,可惜死的早!”水牛头似乎想起了伤心往事,背着手走到院子里,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发呆,那只黑猫懒洋洋地窝在他脚边,一动不动。
霍真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凄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住在山里,只有一只猫为伴,要是换做自己,一定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此时此刻,竟无比想念起自己的亲人来,远在海南岛的二叔二婶,还有不知身在何处的白狼。。。。。。。
入夜,水牛头扔了一块破旧的毯子给他,示意他睡在门口。
霍真虽有些不情愿,但毕竟寄人篱下,还是乖乖地接受了。他看了眼水牛头,发现他盖的毯子比自己的还要破!不由感慨: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一开始霍真并不明白水牛头为什么要他晚上睡在这里?如果第二天出发的话,完全可以第二天早上汇合啊!这样他至少可以在旅馆好好睡一觉!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水牛头的用意!
因为还没踏实地睡上几小时,他就被人踢醒了!
“小伙子,起来了!出发喽!”水牛头洪钟一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霍真看了眼手表,竟只有凌晨三点钟。
无奈地爬起来,在院里的井边草草漱洗了一下,便听到不远处响起“叮铃叮铃”的铃铛声。
一辆牛拉车停在院子外,赶车的是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
水牛头拿烟杆指指车,对霍真叫道:“快上去!”
霍真看他一身轻松,什么包袱都没带,手里握了一杆烟,肩上趴着黑猫,便好奇地问:“你不带什么吃的喝的吗?防身的总需要吧!”
水牛头哈哈大笑,“山上啥都有,还能饿着你?在山里真遇上可怕的东西,啥防身的都不顶用!只能听天由命喽!”
那赶车的中年人也跟着笑起来,仿佛笑霍真不懂事。
两人一猫跳上了牛车,在叮铃叮铃的牛铃声中出发了。
牛车穿过几个小村子,大概中午时分到达了一座荒芜的山头。
水牛头谢过了赶车人,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一块钱纸币给他,然后目送着他离开。
“我们接下来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