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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启轻声叹了一口气,景默回头冲他微微一笑,而后问道:“你和景幽,你们俩为什么可以在一起?贺临宇和泯埃为什么可以?荷花仙子和绿蛇精,为什么可以?九天玄尊和冥界的一个小小白无常,为什么可以?我和锦年,我们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就不可以?”
“因为,他要是死了,你……”
“我等他轮回,生生世世,我愿意,为什么要被层层枷锁束缚?”
景默的问题让凌云启措手不及,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仙人无法相恋,只是天条自古便是如此,他们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神仙,怎么能做决定,他们能做的唯一一条就是服从。
凌云启也没法回景默的话,张口结舌半天,只能说:“景默,你好自为之,天帝这次真的动怒了,如果你再不松口,他……”
“他会把我关进寒彻牢里,对吗?”景默淡笑着问出这句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继续说:“如果父王觉得这样我会退缩,那便来好了。”
“畜生!”一声怒吼震彻凌霄,景默看到自己父王锦衣华服头顶高冠,他看着自己,怒气将他的脸扭曲,景默也不起身只是笑嘻嘻说了一句:“父王,好久不见。”
“你,你,你这个小混蛋,以前整天无所事事跟着天启元帅东奔西走不务正业,我和你母后也没有管你,就算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也不会说你什么,就算你一直这么当个纨绔子弟,也依旧是皇子,你为什么要和凡人相恋。”
“因为喜欢上了呀。”景默掏掏耳朵,而后放在唇边吹走,一点不在意自己父王的震怒。
“你,你明知道我们会反对吧?你真的要气死我们?”
“父王,我只是问一句,为什么不可以?”
天帝一愣,许久才回答说:“天道和凡间之道本就悖逆,一个是仙一个是人,若是仙和人一直如此,这三界之间到底要怎么平衡,仙和人的孩子要如何办?这是千万年以来始祖传下来的法令,我们岂可随意修改?”
“所以说,其实你也不知道原因,不是吗,父王?”景默慢悠悠地回答,笑容也淡淡地,让凌云启忽然想到某个凡间之人,永远淡淡的,淡然地说话淡然地生活,淡然地和景默在一起,唯独一次没有淡然,那也是因为景默处于危险之中惹怒了他。
凌云启实在想不出,如果景默真的认为可以,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至少他无法说服自己。
天帝果然被景默再次激怒,转身,天帝拂袖而去,走之前他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来人,将景默送入寒彻牢,没有我的命令,永不释放。”
“是。”
“父王,父王!你真的要把皇兄关到寒彻牢里?父王?”景幽着急地拉着天帝的手,可是天帝只是将自己的衣袖拽出来,话终究还是松了,他说:“他若不知悔改,就一直待在里面。”
天帝走了,景默真的被关到了寒彻牢。
远古留下来的寒冰一点点侵袭着景默的身体,并不畏惧寒冷的景默,此时冻得嘴唇发青,然而看到来探视他的泯埃,他却笑了起来,景默说:“我总觉得锦年能感觉到,他一定在想我。”
泯埃把手里的一个食盒放下,而后给景默倒了一杯酒,两人就这么隔着冰冷的牢笼对饮。
泯埃说:“景默,你真的很固执,当初,你喜欢的是那个墨玄上仙吧?”
景默点点头,笑着喝一口泯埃带来的酒说:“泯埃,你这酒是谁酿的?”
“我师傅,怎么了?”
“味道比锦年酿的差远了。”
“不喝算了。”泯埃说着就要去抢景默手里的酒,景默赶紧护起来,“喝喝,我喝,开个玩笑还不行吗?”
“景默,你真的很固执,就算是那个墨玄上仙,我也不觉得他到底哪里好了,结果你就傻等了他上千年,然后看着他带着自己小书童走了?”
景默点点头,再喝一口酒笑道:“当初只是一眼,觉得他认真习武的样子很迷人,然后就喜欢上了,谁知道我会一喜欢就上千年了,谁知道我自己会一等就是千年啊,我还以为我自己根本不是个认真的人呢。”
景默点点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可是事实证明,我真的很认真,我知道他把我当朋友,然后我就一直站在朋友的位子上,我生怕自己打破那种平衡,后来看着他和他的小书童,我觉得其实我好像从来都进入不了他的视线,唉,没办法啊,魅力不够,不如你。”
泯埃无语:“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呆在寒彻牢里?”
“没呢,我估摸着我那老爹其实还是舍不得我的,关我个一段时间,我身体渐渐虚弱一点了,他也就松口了。”
“如果他不松口怎么办?”
“不知道,大概会继续等吧。”
“景默,你可知道你等得起然而贺锦年等不起啊,你想等到下次再见到贺锦年时他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幼童吗?”
景默的笑容僵在脸上,泯埃说:“两个月之后天界大庆,我送你下界一次,你和他说清楚,然后我再带你回来。”
“让我和他告别?泯埃这就是你的打算?”
泯埃一口将杯中酒喝了,“对。”说罢,泯埃走了,不想听景默接下去的话。
两月之后,景默被泯埃送去下界的过程中被凌云启拦住,凌云启看守着通往下界的入口,泯埃拉着身后已经非常虚弱的景默说:“云启,我不想和你动手。”
凌云启笑道:“我职责所在,所以,冒犯了。”
凌云启和泯埃战了起来,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贺临宇却偷偷将景默拉住,飞身下界。
下界的过程中景默问贺临宇:“你们这又是何必,把你们自己也撘进来了。”
贺临宇说:“我们没有搭进去,我们只是顺道带你见见老朋友,然后再带你回去。”
“临宇,如果能逃我会带贺锦年逃走的。”
“只要你们俩真的能逃出去,随你们,可是就连照山都已经毁了,你觉得你们能逃去哪里?”
景默没有说话,贺临宇也不再说什么。
天界凌云启将长剑收回,而后说:“好了,他们也下去了,我们也停手吧。”
泯埃点点头,凌云启说:“要不要一起喝杯酒,我师父从酒仙那里偷来的。”
“然后又被你偷来?”泯埃问道,凌云启摇摇头说:“被景幽又偷来的,所以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
景默看到贺锦年的时候贺锦年瘦了很多,不过三个月不到的功夫,贺锦年竟然瘦得脸上都没有肉了,眼神甚至也是空洞的,只是在看到景默时眼睛才亮了起来。
黑炎看到景默后就扑过去,稚气的声音,景默觉得很熟悉。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主人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想,一开始明明是你找主人的,为什么你要走,你这个坏蛋。”黑炎咬着景默的衣摆,景默却看也不看他,径自走向贺锦年。
颤抖着伸出手触摸在那人脸上,“锦年,怎么瘦了?”
贺锦年说:“你也瘦了。”
景默站立不住,贺锦年赶紧将他扶住,景默勉力微笑说:“哎呀哎呀,老了,竟然站都站不稳了。”
贺锦年扶他躺到床上,外面贺临宇回了天界,他说给景默一整天的时间,那就是一整天的时间,明天这时他会回来把景默带走。
景默和贺锦年双双躺在床上,他亲亲贺锦年的脸颊说:“锦年,我想你了。”
三个月来都没有任何表情的贺锦年,忽然觉得心揪得厉害,他自己只是瘦了,而景默的身体却好像被什么掏空了,他连说话都没有力气,贺锦年以为是自己刺伤他所致,景默却笑嘻嘻地说:“你刺我那一剑我回去十天便好了,放心放心,我这样和你完全无关。”
贺锦年不信,景默说:“我在天界又犯错了,被关到寒彻牢了,父王不肯原谅我,这可怎么办呢?”
贺锦年拈起景默一缕长发说:“要是天界不要你了,你就来凡间吧,我陪你。”
景默微微笑着,许久许久都没有睡着觉的他浅浅睡了过去,贺锦年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景默,景默很虚弱,以前嫣红的唇现在也变得苍白,白皙的面庞依然白皙,只是却不见血色了,贺锦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无法联系天界的任何一个人,他只能这么看着景默,这个随口就说了喜欢,然后真的就对他好的男子,他好看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可是此刻,这个漂亮的男子只剩下一具空壳子了。
心疼,贺锦年紧紧攥着景默的手,他很心疼,他从来都不舍得景默受委屈,为什么在天界才三个月回来就已经成了这样?
黑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贺锦年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黑色烟雾,他一惊便叫出来:“主人,魔气要出来了。”
贺锦年回头,愣愣地看着黑炎,许久才稳定下自己的心绪。
景默睡了很久,贺锦年舍不得叫醒他,睡梦中景默小声唤着:“锦年,锦年,等等我……”
贺锦年认真坐在床边回答:“我会一直等你。”
景默醒来的时候贺锦年正睡在一旁,和自己十指相扣,景默微微一笑,然后没有动,只是小心地给贺锦年把被子掖好,算算时间,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叫醒正在酣睡的人。
景默没有带贺锦年逃跑,因为他确实无处可逃,他只能握着贺锦年的手一遍一遍地轻声唤着:“锦年,锦年……”
贺临宇说的时间还没到天兵天将已经来了,景默看着领头的人物笑道:“小叔,父王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你出动?”
赤雪天尊一句话没说,抬手冷风就吹了过来,景默和贺锦年被吹开,景默摔在床架上,贺锦年想要拉他,赤雪的寒风却再度加大。
景默吐出一口鲜血,可是他却不恼,他只是擦擦嘴角然后笑道:“小叔,我求你件事呗。”
“说。”
“凌云启,贺临宇,泯埃,景幽,他们都和这件事无关,能不能求个情,你回去之后和父王说一声,放了他们?”
“这不是我决定的。”
“所以说,你去和父王求个情嘛,他不敢不听你的。”
“可以。”
“还有,我回去后,你要保证贺锦年的安危。”
“可以,我保他一世无忧。”
景默笑着抬起手说:“那,小叔,你带我走吧,过来扶我一下,我可是身体虚弱的人呢,寒彻牢里我待了这么久了。”
赤雪天尊犹豫一下后上前拉住景默的胳膊,景默真的虚弱了很多,赤雪也有点于心不忍。
贺锦年的七星桃木剑刺过来,赤雪长袖一甩,贺锦年就昏了过去,景默笑道:“喂喂,刚才你还答应我让他一世无忧,怎么现在就欺负他?”
“不然他怎么可能放你走?”
“呵呵,也对,他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重情着呢,你们要是对我一点不好他也敢和你们拼命。”
“别说话了,我给你输些真气。”
“不必了,反正回去后还是要去寒彻牢,你输了也没用。”
“……”赤雪天尊没再开口,直到他扶着景默到了大殿之前他才问了一句:“三皇子,你觉得值得吗,他不过一个凡人。”
“哎呀哎呀,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呢,我觉得值就可以了呀,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大概是我这千年性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觉得我这千年的生命就是为了和他相遇啊。”景默依旧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