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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莲站在远处,似乎想过来探视夏无尘的情况,又不敢举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像要流出泪来。
高正元见状,冷淡的道:“你若想去扶他,就去啊!”
说完这话,他就越过林秋莲自顾自的离去了。
林秋莲抹去眼泪,最终没有来扶夏无尘,反而跟著高正元走掉了。
※※※
这幕景象让耿回雪看得是怒火中烧,而他刚才对林秋莲的痴迷,马上就因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这个女的这么烂,竟然连过来扶起夏无尘都没有,就跟著欺负夏无尘的高正元走了,他这一生从没看过这种令人不平的事。
相当生气的他立刻指著林秋莲的方向恶骂:“鸡嫁鸡,狗嫁狗,你们两个刚好是臭鼠配毒蛇。我刚才是眼睛脱窗才把你看成天仙美女,原来你只有脸好看而已,心肠却坏得要喂狗,狗也嫌腥不敢吃;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不然我肯定一巴掌打得你在地上滚。”
骂完之后,他马上蹲到夏无尘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
夏无尘则因为耿回雪的举动,直盯著她看,显然很惊讶他这个新娘子竟会如此护他。
耿回雪粗枝大叶的,根本不懂夏无尘为什么这么的看他,便粗里粗气的道:“你看什么?”
夏无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微笑道:“你对我挺好的。”
耿回雪还在为林秋莲的事生气,对夏无尘直接道:“我告诉你,别暗恋那个烂女人了。那种女人烂极了,不值得你去爱她;听见了没?我可不许你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那种女人身上。我是没有时间去爱别人,但是如果你把时间拿去爱那种烂女人,我就看不过去。”
一般人绝不会说得这么直、这么坦白,但是因为耿回雪是从苗疆来的,那里民风纯朴、人心善良,而他虽然有时爱仗势欺人,但是他的心地其实很好;再加上他又是直肠子的个性,当然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这反而更显现他的侠义性格。
夏无尘就像在看什么世间难得的稀世珍宝般直盯著耿回雪瞧,那目光让耿回雪觉得很不自在。
他撇了撇嘴,故意道:“你看什么看?八辈子没看过像我这种英俊又潇洒的男子汉吗?”
耿回雪虽然身著姑娘家的喜装,但是他的举止确实不像一个女孩儿;不但完全没有女子的柔媚,反而更有一股飞扬洒脱的气息,那是夏无尘从未见过的。
因此夏无尘的露骨目光从他刚才大骂高正元跟林秋莲后,就紧紧的锁住他,像是被他深深的吸引似的。
夏无尘被他扶起后,故意探问:“你真的不是女的吗?”
没发觉夏无尘的眼神,耿回雪有话直说:“当然,我怎么可能是女的!告诉你,我是帮人家代嫁的。本来打算要溜了,但是恰巧被你看见;反正我不是女的,你也不可能找我当你娘子对不对?所以我先走了,相信咱们也无缘再见了。”
扶起夏无尘后,他就要准备离开。
夏无尘见他要走,岂会让他轻易离去,他随即哎呀一声,故意装成腿软就要跌跤的样子,耿回雪果然马上冲过来扶住他。
“喂,你没事吧?你的脚痛得很厉害吗?”
夏无尘发出痛苦的呻吟:“我的脚……好痛啊!每走一步就如同拿针在扎一样。”
听他说得这么可怜,又一副很惨的模样,耿回雪就想到刚才高正元踢他脚的恶形恶状,气极之下忍不住又朝高正元消失的方向怒骂了几句;然后再将夏无尘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叮咛他:“喂,你抓紧一点,我扶你走。”
闻言,夏无尘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毫不客气的朝他肩上靠去。
他比耿回雪高,当然也比他重,所以他的身子一靠过去,耿回雪就像被大石头给压到般直大叫:“哇!你怎么这么重?”
“抱歉,我真的脚好痛,所以才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耿回雪见他似乎很有诚意的道歉,也只好作罢。
如此一来,夏无尘更是放肆的往他身上靠去,一张脸几乎贴在他的颈窝上了,看起来实在是很像在亲吻耿回雪的颈项。
耿回雪不疑有他,就这样让夏无尘靠著;但是两人靠得这么近,加上夏无尘的衣服有著好闻的香味,耿回雪闻到这香味,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
而且说也奇怪,他刚才本来很讨厌夏无尘的,因为他一碰到夏无尘,就像被电到一样难受;可现在他觉得夏无尘挺可怜的,对他的憎意便没那么强烈,而那被电到的感觉,竟变成了轻轻的酥麻感。
夏无尘身上的热气仿佛传至他身上,而原本那股奇怪的酥麻感好像随著夏无尘的热气而缓缓散发了;让他才走没几步,身上竟然开始冒出热汗,额头上一滴滴的汗水落下,令他有些难受,于是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很热吗?”
耿回雪觉得自己真的怪怪的,因为当夏无尘掏出帕巾要为他拭汗的同时,他正好也转过头要向他道谢,就这样看到夏无尘如火炬般的目光直盯著他看。他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一种酥麻的感觉猛地窜上他的颈后,让他不禁又麻又热;偏偏这种燥热又跟天气好像没什么关系,似乎是夏无尘的目光导致他这么热的。
于是,他不高兴的叫道:“喂!你别盯著我看,很怪耶!”
夏无尘只好将目光收回,并将脸从耿回雪的肩上抬起,然后将手紧紧的箍住耿回雪的肩膀,像一个男人环住他的情人般,只不过粗枝大叶的耿回雪没感觉而已。
夏无尘低声道:“我的房间在那里,你往前走。”
耿回雪知道他说的房间是自己刚才走出来的那一间,他扶著夏无尘走回去,再把他放到椅上坐好,然后拍了拍手准备要走。
然而夏无尘抱著自己的右脚,紧蹙眉头吃力道:“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耿回雪只好好人做到底,又走了回来。脱去夏无尘的鞋袜左右梭巡,他的右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又不懂岐黄之术,但是他仍好心的帮夏无尘揉脚。
夏无尘问道:“你要去哪里?”
耿回雪不隐瞒的实话实说:“回我苗疆的家去,我跟我二个结拜兄弟都住在苗疆神子家。”
“你为何会代嫁?”
“不为什么,我跟我结拜兄弟三个人在苗疆开了家‘万事通’,有三个姑娘被他老爹卖出去嫁人,她们来求我们,所以我们就帮她们代嫁。”
“也就是说,苗疆没有人知道你嫁到哪里去,就连你的结拜兄弟也不知道你在夏家对不对?”
夏无尘的问题,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耿回雪没想那么多,况且他也没防著夏无尘这个跛脚的人。
他照实回答:“对啊,所以我们三个才相约要尽快赶回苗疆去。”
夏无尘的双眼顿时发亮,那幽黑的瞳眸露出一抹深思的邪光。但那邪光只是瞬间出现,然后马上被隐没,像是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夏无尘的笑容仍挂在脸上,看起来跟刚才一样和蔼可亲,但是他的语调却变得更加的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耿回雪觉得这个男人很婆婆妈妈,不知道问那么多要干什么!
“你很烦耶!知道我的名字干什么?反正我等一下就要走了。”
夏无尘委屈的道:“难道我连问也不行吗?”
看他这么低声下气,偏偏耿回雪忍受不了别人低声下气的,只好说了:“我叫耿回雪。”
“哎呀!我的脚好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起来了?”
夏无尘忽地痛叫起来,耿回雪被他叫得心慌,真的弯下腰,查看他的脚是不是肿起来了。
夏无尘瞥见桌上有个未盛酒的空杯子,他很快的将手探向身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青瓶,再用指甲挑起一些粉末,抹上酒嘴的地方。
他的动作既快又俐落,耿回雪根本没发现。
耿回雪低头很用力的揉著夏无尘的脚,半晌后才说:“你的脚没肿,还是很痛吗?”
他抬起头来时,夏无尘朝他微笑道:“真奇怪,现在又不痛了,大概是被你揉过后,已经好多了,真是多谢你了。”
第三章
因为夏无尘的表情很平常,除了感谢之外,再也看不出其它的异样,所以耿回雪根本没对他的举动起疑。
他帮夏无尘揉好脚后,就站起身道:“喂,我可以走了吧。”
夏无尘无奈的点了点头,“当然,你不是我的新娘子,再说你又是个男子,我怎么能要求你留下来,你要走就快走吧,免得我看了伤心。”
夏无尘说到最后还语带哽咽,让人听起来心里怪不好受的。
耿回雪忍受不了他语气这么哀怨,皱眉道:“你干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没什么,你快点走!快走。”
最后两个字还含在嘴里时,夏无尘甚至用袖子掩住脸,低叫:“人家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快点走,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流眼泪。”
“那我走了……”
耿回雪才跨出门口一步,就听到夏无尘低声的悲泣,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悲惨,他简直就听不下去。
一个好好的人,身体健康、神智清楚,做什么哭这么惨?
可是这不关他的事,他还得尽快赶回苗疆,跟老大及三弟会面;再加上他跟这个男人又非亲非故,他哭得再惨也不关他的事,他千万不能多管闲事。
他的理智是这样告诉他没错,可是他这个人往往情感总胜于理智,任他再怎么控制自己,心再怎么爱幸灾乐祸;但听到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凄惨,他还是觉得难受。
他的脚完全不听使唤的踏进房里,嘴巴自动的吐出话来,而且语气听起来还挺担心的:“拜托,你别哭得这么难听行不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哪有男人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
耿回雪这样一说,夏无尘反而哭得更惨。“别管我,你赶快走。”
“我也想走啊,但是听到你这种哭声,我就全身发痒。别哭了,你再哭我就打你。”
最不会安慰别人的耿回雪只能大声嚷嚷,还很夸张的说要打人,但这已经算是他惟一会的安慰方式。
“我也不想哭啊,但是……我这么凄惨,难道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吗?”
夏无尘边说,边痛哭失声:“我是个跛脚鬼,就算有再好的面貌,也没有姑娘家要嫁给我。好不容易散尽家财,买了一个新娘子;想不到新娘子不是姑娘家,却是个男儿汉,让我这场婚姻只是南柯一梦。而且你今晚走了出去,别人明日一早就知道我的新娘子跑了;我……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光是想到别人背地里的取笑跟指指点点,我就不想活了。”
夏无尘说得很惨,让耿回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又想不出安慰的话,只好呐呐的道:“应该没有这么惨吧,也许你想太多了。”
“对、对,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求求你快点走,别留下来看我笑话;谁教我是个跛脚鬼,一辈子讨不到老婆,一辈子也没办法跟人喝交杯酒。”
夏无尘说到最后,更是哭得哀痛欲绝。
耿回雪刚才一心只想著要赶快回去苗疆,却没替这个跛脚鬼想这么多;看他哭成这样,他心里也忍不住酸涩起来。
他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很男子气的拍拍他的肩,劝道:“别哭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不会让别人笑话你的。”
“有什么办法,我一辈子被人笑定了,你还是别理我,快点走吧!”
夏无尘一直叫他走,惹得耿回雪很心烦,心一烦,语气就不自觉地提高:“你别一直叫我走,我想走时自然会走,我说要帮你想办法,就是要帮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