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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里等着。”苏奇康自信满满地说。
他接过花束,走向大楼的警卫室,里面坐着一位说话带山东腔的老伯伯。
“年轻人!你要干什么?”
“老伯,不好意思打扰你。”苏奇康亲切地笑笑。“刚才有位戴太阳眼镜的小姐走进L栋,不晓得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喔,是她啊!可是俺不能随便跟你讲的!”
“老伯,其实……我仰慕那位小姐很久了,我只是想送这束花给她,没有别的意思。你看我买了这么多花,我真的很有诚意,你就当作是帮帮我吧!”
苏奇康的外型斯文,说话得体,一般人都不会对他产生戒心,所以警卫伯伯也软了心肠。“真是麻烦,俺帮你问问看好了!”
他拿起电话,拨了L栋的分机九一三,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你好!俺这里是警卫室,有个年轻人拿花要送给你,小姐你要不要下来?”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警卫伯伯一边点头、一边说:
“俺知道了,俺会叫他走的,不用客气。”
他挂下电话。“年轻人,小姐说她不要花,你别怀傻地想人家啦,快走吧!”
“唉!”苏奇康露出百般惋惜的表情,但仍然有礼地说:“谢谢老伯,很抱歉打扰你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去找别的小姐吧!”
“我会的,谢谢。”
苏奇康回到车上,把花丢到一边。“九楼,十三号,晚上十二点行动,赶快向大哥报告。”
“是!”阿亮立刻打电话给大哥。
“奇康,你怎么问出来的?真厉害!”张进忠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一束花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苏奇康只是笑而不答。
※※※
夜半,台北的夜景仍然辉煌……
长长的落地窗前,一个纤弱的身影正凝视着这片灿烂。床头音响正播放威尔第的作品“茶花女”,一旁的电脑萤幕也打开了,里面是一排排的数据和图表。
她看窗外看得很出神,朦胧的眼神中,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而无法自拔。所以当背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时,当某人的脚步踏上长毛地毯时,她仍然丝毫未曾察觉。
上一秒,还是宁静的夜晚;下一秒,她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抱住。
“啊--”她只来得及惊叫半秒,一阵甜腻的迷雾喷到她脸上,瞬间她就失去了知觉。
“总算得手了。”那穿着全身黑的男人一边这么说,一边揭开脸上的面罩,他眼里满是猎人的得意之情。
他把怀中那女人转过来,想看看神秘的股票之神究竟是何许人物,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让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睽违十年,方可烈又再次见到了冷静……
※※※
海风,有海的味道。
冷静在神智迷离中,仍然嗅得出海风的味道。为什么呢?她记得自己是在台北天母的房子里,怎么可能闻到那熟悉又怀念的海风?
她轻轻动了一下,却感觉自己被一双手臂囚禁着。
“喝下去。”这威严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正在跟她说话?
她感觉到瓶口靠近了自己的嘴唇,但她却无力张开嘴,只能发出一阵低吟。随后,两片炽热的嘴唇覆上了她,硬是灌进了清凉的液体,她只有虚软承受的分,使不出反抗的力气。
一滴液体流下她的嘴角,她感觉到对方用舌头替她舔掉了,其温柔之至让她微微发抖起来。
是谁……潜进她的房子,又将她迷昏,带她来到这个有海的地方……不对……这似乎不是平地,而是行进中的车子;因为它此时正转了个大弯。
“嗯……”这弯度让她头更晕了。
怀抱她的人立刻察觉了,命令司机道:“开稳一点。”
“是!”
才说完,车子却又陡然煞住,害得她脑袋更加疼痛了。
“大哥,对不起!前面突然跑出一只狗。”
大哥?这称呼她好多年没听过了。由于煞车,她的脸颊撞上了对方的胸膛,不舒服的感受让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件上好的白色衬衫,搭着黑色的西装,这是一个男人的胸膛。他就是司机口中的大哥吗?那么……她居然坐在大哥的双腿上,刚才还让他用嘴喂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她的清醒似乎使他激动起来,因为她感觉到他心脏跳得好快,她慢慢抬起头来,让视力一点一滴恢复过来。
然后,她看见了最不可能看见的一个人--方可烈!
“冷静……”他像是喊着她的名字,却又像是要她冷静下来。
她睁大了水灵灵的眼,在那几秒钟里,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这个她青春时代的男人,怎会出现在她的花落时节?
她甚至不敢相信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才确定他是有温度的。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梦了?
认清了现实以后,她开始剧烈挣扎,宁死都不愿让他碰到自己。
“冷静!”他紧紧抱住她,拉回她拼命想打开车门的手。“我们是在车上,别乱来!”
“大哥,不要紧吧?”前面的勇仔问道。
这声音--这屏东腔的国语?不正是载她回家的司机吗?
“没你的事,继续开车。”
直到此刻,冷静脑中已经分析出事情的过程了。是方可烈一手策划这次的绑架,他们白沙帮还存在着,从她生命中消失十年以后,又再度出现了。
他把突然安静下来的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望进她淡漠的双眼。“你一点都没变。”他这么说的时候,声音里似乎含着一抹感伤。
她抬高了下巴,不愿泄露出半点恐惧,只问了声:
“为什么找上我?”
他嘴角微扬,却不像是笑。
“我所找的是股票大师,却没想到找上老朋友了。”
冷静闻言已经了解了七、八分,股票市场上的传言她也曾听过,当然清楚自己有几分价值。她向来很小心谨慎的,从不踏入“龙盘”公司半步;这次因为辞职风波,让她不得不亲自出面,却也暴露出自己的身分。
就那么两次露面,这些人居然察觉得到,可见事前部署得有多么严密。
“你想要什么?”她冷冷地说。发财?权势?控制全台股市?
方可烈的手指滑过她脖子的曲线。
“你该知道的,我十年前就告诉过你了,我要你,全部的你。”
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让她不自觉咬紧下唇。
“别--别这样。”他轻碰她的嘴唇,怜惜地说:“别咬疼了自己。”这是她十几年来的习惯,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两人正僵持在沉默之中,前面的勇仔开口了:“大哥,我们到了!”
这里是屏东县恒春镇垦丁路六号,远近驰名的凯撒大饭店矗立在前方。车子开进了前庭,绕着圆环便来到大门口。
“下车吧。”他放开对她的箝制,先行开门下车;冷静虽想移动,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虚弱得可怕。
然而,她的自尊却不允许开口求救,尤其是对方可烈!
于是她吃力地移动身子到车门,他还是站在一旁不动,看了她一眼,却伸出双手要去扶持。冷静不想理他,但他还是自顾自地横抱起她,完全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似的。
她怕跌倒,只得环住他的肩膀,但同时也在他的耳旁抗议:“不要!”
方可烈的回应却是抱得更紧、更用力,大踏步往饭店里面走。
门口,约有二十来个弟兄们立正迎接,当他们看见大哥抱着一个女人走来,大伙儿眼中虽是惊讶万分,但脸上都维持着不变的表情。
“大哥好!”
方可烈点了个头,转向苏奇康问道:“房间订好了?”
“是的,大哥和冷静小姐请跟我来。”
再次见到苏奇康、阿亮、勇仔、张进忠和孙震东一伙人,冷静一时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传清高中;但现实中,却不容得她否认--她被绑架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好奇地盯着他们,但方可烈一点也不在乎,由苏奇康领着他们走进凯撒套房--一晚四万元的豪华套房。
“你可以退下了。”进了房间,方可烈立即如此吩咐。
“是。”苏奇康鞠了个躬,看着冷静的模样有点失魂落魄,冷静明白那原因。
苏奇康关门离开后,冷静依然被方可烈抱在怀中,但这时没有其它人在场,所以她敲了敲他的肩膀要求:“放开我。”
方可烈走近床沿,轻轻将她放下,眼光一直没离开她的脸庞,看得她心跳都有点不正常了。可恶!事隔十年,她居然还是深受他的影响,一点长进都没有。
“头还疼吗?”他摸着她的长发说。
她往后缩了一点,刻意回避他亲昵的举动。
他走到窗前,拿出一根烟点着。
“你先休息吧,我们有太多话要说,不急在这一时。”
“我跟你无话可说。”她皱起眉头。
他淡淡地笑了。“别这么倔强,你知道我们两个是前世互相欠下的债,就算用一辈子还,也还不完。”
这话让她整个人从背脊上冷了起来。
“我不欠你任何东西。”
他似乎决定不再辩驳下去,只是用手指在烟灰缸里轻弹了一下烟灰,然后打开房门回视她说:“等我回来。”
冷静跪坐在床上,只以瞪视回应他。
“多可爱的表情,我喜欢。”
说完后,方可烈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了。
※※※
凯撒饭店会议厅。
白沙帮,不,现在已是白沙企业,所有高级干部都列席在位。每个人都是屏气凝神,心情上是既雀跃又忐忑。雀跃的是,他们终于拥有“股票之神”,这将会为白沙企业带来无限展望。
但另一方面,这位“股票之神”居然也是大哥的女人,至少在十年前她是被喊做大嫂的,而这十年来一直没有别的女人有过这样的地位,但现在呢?
方可烈一推开会议室大门,所有人的目光马上集中到他身上。
他走到大桌前,前后巡视了一下,大家都等着他发言。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表明了心意。“冷静,以后你们都叫她大嫂。”
众人心中了然,立即喊道:“是,大哥!”
方可烈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震撼人心的话。“我不会靠我的女人赚钱。”
这下子,大家却是睁大了眼,面面相覤,连军师苏奇康都有点不敢置信,站起来问道:“大哥,我们部署了半年才……”
苏奇康这句话没说完,但这显然也是大家的想法。半年来的计画、侦探、行动,动员了多少人力,花费了多少时间,而今居然完全落空,让大伙儿怎能心服呢?
方可烈何尝不明白这点呢?毕竟他是付出最多、心血的人啊!
但他只用平和的语气说:“十年前我就认定冷静是我的女人,从来没变过。你们希望大哥是一个靠女人发财的人吗?从十三岁我创立白沙帮以来,没有什么会让我一定想要得到的,我的一切就等于是兄弟们的。但只有冷静,她是我唯一想独占的。”他握紧拳,重重地敲了桌子一下。
这番告白让每个人都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的确,方可烈对兄弟们一向慷慨有加,随时可以为任何人牺牲付出,从来不把成果占为己有,包括金钱、女人和地盘;他总是毫不考虑地拱手让出,也就是因为如此,才会使众人对他心服口服、爱戴支持。
一个向来视兄弟如手足的大哥,十五年来不曾有所要求,今天他要的只是一个属于他的女人,兄弟们能说这是过分了吗?当然不!
但该死的是,这个女人却代表着无穷无尽的财源……
一阵静默,方可烈又开口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服,我可以了解。”他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