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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过了大半个月,天气是越来越热,蝉鸣撕裂燥热的空气,硬生生劈开一丝凉意。
沈九选的房子地理位置非常优越,依山傍水的,虽说只是个矮小厚实的小山坡和一湾清浅狭窄的小溪流,但这些已经足以让周遭的小气温降低几度。再加之,高远和沈九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体温也随之降低不少。
起初,他并不相信自己的体温真的降低了,只以为是短暂性的错觉,可这都一个多月了,每次量体温都是那个低到诡异的度数。
他连怀孕都相信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只是,高远叹了口气,把画册扔一边,低头看了看自个的肚子,平坦如故,只是圆润了些,他捏了捏腰侧的新近横生出来的软肉,眉宇一片忧愁。
你说,万一生不出什么东西来?他的腹肌们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不过,他瞄了瞄在厨房忙碌的沈九,阿九好像更担忧啊,人都瘦了一圈儿,精神看上去也不大好。高远下巴抵在膝盖上,俩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沈九颀长的背影,英俊美男穿着一碎花小围裙一脸面瘫地在掂勺炒菜。嗯……这画面太美他看了还想看啊!
高远没能得瑟太久,某天晚上在浴缸里洗澡的时候就出了一件大事儿。
那天,月黑风高,浴室内灯火通明,高远惬意地躺在浴缸里,悠闲地横着小曲儿,“嘿,裤衩儿,你的名字很贱,别看我,这都是你爸的意见……”沈九则在客厅看电视,坐等洗澡。
自从高远怀了孩子,沈九就很自觉地不再挤进浴缸和人洗鸳鸯浴了。有好几次,高远厚着脸皮试图勾引沈九进来,重温旧梦什么的,都被沈九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别闹,自个乖乖洗澡,我就在外面等着。”
高远恼也不是,羞更不可能,只气哼哼地把推拉门“啪”地一声关上,高公子的心情不言而喻。沈九却只是笑,阴测测地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天,高远本来唱歌唱的挺欢腾的,后来突然觉得肚子里一阵折腾,咕噜咕噜,好像是肚子饿了?高远疑惑,晚上的时候他明明吃的挺多的啊。当下便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搓着泡泡,嘴里哼着小曲儿,“来来来喝牛奶,吃个罐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有好多狗~”
哼着哼着,声音就僵住了。
水面上突然升腾起一片金色的光芒,渐渐地,光芒愈盛,然后,浴缸的泡沫上面便浮出了一枚金色的蛋。
高远愣了一分钟,然后才想起要喊人,却发现嗓子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焦急又恐惧。
“啪”地一声,推拉门被人强力拉开,出现的是沈九苍白到极致的脸。他手臂撑在推拉门墙壁上,眼睛紧盯着高远,眼神里满是恐惧,两步跪倒在浴缸边,手指颤抖着抚上高远的脸,即使竭力忍着,他的声音仍然在发抖,“阿、阿远,你……你没事吧?”
高远有些不解沈九为什么这个样子,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瞬间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握住沈九的手,道:“我应该没事……只是,你怎么了?”
沈九眉宇紧皱,紧紧盯着高远看了会儿,一把把人带入怀里,惊起片片水花,湿了衣裳。他紧紧抱着高远,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一般,窒息般的占有欲,高远却奇异地觉得心安稳妥。难道他果然是M体质?
“呃,阿九,你来看看这个是什么?”良久,高远都觉得自个快要成为第一个被人抱死的人时,他挣开沈九的手臂,指了指那浮在水面上的金蛋。
其实沈九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那抹耀眼的光芒,金色的啊,果然,他的眼眸沉了下来。所以当此时高远指着那枚蛋、满眼惊讶时,沈九就越发觉得那个蛋碍眼至极,虽然,它是他们俩的孩子。
“它,它是。”沈九顿了顿,盯着高远满是追问的眼,叹息般说,“它是我们的孩子。”
高远瞬间就石化了。孩子?!蛋、蛋生?!他生了个蛋?!不对!这才过了多久啊?!这和他之前所查询的蛇的生殖周期完全没关系啊!而且,他前两分钟还在乐呵乐呵地唱歌呢!然后就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就生了个孩子?!哦露,即使是生蛋也不带这么随意的吧?!
这设定……高远扶额,他都无力吐槽作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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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后,高远被沈九抱到床上躺着,身下垫了好几层软褥子,他嚷嚷着热也被沈九一把按下,嘴里念叨着什么“第一个孩子要好好地坐月子啊要不会落下病根儿对身体不好饿啊诶这窗户怎么是开着的要赶紧关上要不阿远容易感冒啊……”
简直是一秒钟变身老妈子!高远郁闷地望着陀螺般旋转在屋里的沈九,一时有些无力,这可不是产后抑郁症什么的,他还不至于,只是,心心念念盼望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就这样静悄悄而且异常诡异地诞生了,他心里感觉非常失落。
倒不是说他期待鲜血染红的产子过程,只是……万众瞩目的小包子就这样子出生真的太过随便了好吗?!
高远愤愤地咬着指甲,冲老妈子模式全开的沈九吼了一嗓子:“把我儿子给我抱过来!”
这厮简直不是人!就这样把他们的宝贝蛋扔在浴缸里,连看都不带多看一眼。高远心里既委屈又心酸。嘤嘤,这是不是代表沈九不喜欢这孩子啊,那他最近的苦不都白受了吗……而且,这颗蛋明明是他的崽儿!他凭什么摆出这么一副嫌弃的样子!
陀螺沈九终于静了下来,略带踌躇地在浴室门口站了会儿,在高远的眼神威逼下才慢吞吞地走了进去。没两分钟,高远旁边就出现了一条白色大毛巾,里面安静地卧着一颗蛋,金色辉煌。
高远的呼吸急促了一下,望着近在咫尺的金蛋,心情紧张又激动。这、这家伙是从自个肚子里出来的?明明有他的拳头大小啊,怎么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难不成是这小家伙知道心疼他这个爸爸,所以就自个老实地出来了?想到这种可能性,高远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嘴咧的老大,愈加衬得人白皙温润。
沈九见到他这样讨喜的模样儿,潜伏在心底的那股恐惧终于暂时压了下去。他脱鞋上床,高远下意识地靠过去,俩人肩并肩靠在床头,眼睛都注视着那颗满是金色的蛋。
“阿远,我跟你说件事。”沈九的表情很是凝重,“有关这个蛋。”
他没说,“有关咱们的孩子。”高远尖锐地注意到了这点,心底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高远紧盯着沈九,不错过他脸上一丝微细的表情,“这个蛋怎么了?”
沈九却伸手胡撸了下高远的头发,最近一个多月都不曾理发,已经长到了耳垂,细软而湿润,带着艾草的清香。他手指在上面留恋片刻,才慢慢开口:“我十二天前做了个噩梦。”
他的声音极低极沉,“我梦见你满头大汗,神情痛苦,身下一片血,红的吓人。”高远没做声,只把手伸过去,紧紧地捏了捏沈九微凉僵硬的掌心。
“你旁边卧着一颗蛋,金色的。”
“你虚弱地对我笑,说‘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然后那颗蛋突然碎了……”沈九的声音瞬间紧绷,眼眸盯着那颗蛋,压抑又暗重,“一条小金蛇窜了出来,猛地咬上了你的脖颈……”
高远一愣,看了眼那安静躺着的金蛋,心里五味杂陈,奇怪、疑惑,却惟独没有恐惧。而沈九的声音已经抖的不像样,脸色也阴沉地有些狰狞,他盯着那枚蛋,语气冰冷,“阿远,我想这个蛋不能留。”
“不能留你大爷啊!”高远立马甩了沈九以嘴巴子,手劲儿挺大,沈九的侧脸立马泛起了红,高远心里立马软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被这混蛋所说的话给激起的愤怒。
“老子辛辛苦苦呃辛辛苦苦一个多月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不要它这样的话?!我看应该是老子不要你才对!!”
沈九捂着那微微红热的脸,很是委屈,“媳妇儿,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万一那梦是真的,这蛋里边真的是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怎么办……”
他虽是山神,平日里保护老婆大人根本不算事儿,只是,现在的敌人不是一般银儿啊,是他跟阿远的结晶,怎么说也是个半神,能力什么的根本不用怀疑。要真打起来的话,沈九倒不是怕输,他是怕赢。
赢了的话,阿远会更难过吧。
只是,输?更不可能。相较于这个蛋里的小坏蛋而言,媳妇儿的重要性自不必说,沈九心思百转千回,幽深的眼睛盯着那金蛋,恨不得里面冒出火来,把这蛋一秒给蒸熟了才好,省的看着膈应人。
幸好高远没有看透人心思的能力,要是他知道沈九此时此刻的想法,铁定一脚把人给踹下床去——哪啊凉快哪啊待着您哪!
高远气哼哼地扭过头不理沈九撒娇卖萌的脸,男人就是欠教训!这是俩人的孩子啊还说不要就不要!又不是从半路捡回来的阿猫阿狗!但他在愤愤不已的同时又有一丢丢的窃喜——嘿,以前觉得沈九就是一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主儿啊,今儿倒好,终于让他给逮着了!
——丫挺的有被害妄想症!!
高远心里的小人窃笑不已,不过也没得瑟多久,因为沈九那张脸又委屈兮兮地挪到了他的面前,小可怜样儿,配上那英气十足的身躯,意外的讨喜。高远笑点奇低,被沈九那样盯着看了没两分钟,就破功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沈九啊沈九,你也有今天!你是不是老想着别人会随时随地迫害你啊?”哈哈哈哈哈,你脑洞未免太大了吧?”高远捶床大笑,毫无形象。
以至于,把床上的蛋给笑碎了。
沈九满脸黑线地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媳妇儿正笑的花枝乱颤,小脸通红,旁边那颗煞风景的金蛋“啪嗒啪嗒”慢条斯理地裂开了。
一条小金蛇探着尖脑袋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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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如临大敌,全身戒备,把高远护在身后,更恨不得能使出金钟罩铁布衫来护媳妇周全,目光炯炯,紧盯着那条细小金黄的小蛇。就差大喝一声,“小贼!纳命来!”
一神一蛇对峙良久,先是小蛇败下阵来,懒洋洋地从蛋壳里爬出来,扭着身子在白毛巾上蹭了许久,直至身上的液体完全蹭掉,才抬起尖脑袋看向沈九,以及——被沈九压制的只剩下一双黑眼睛在外面的高远。
小蛇静静地扫视面前姿势扭曲的两人,唔,一个面容清俊,气息温和;一个则满脸杀气,帅虽帅,却太过煞气,他不喜欢。
高远被小蛇太过直接盯的有些发麻,他戳了戳沈九的背,小声说:“……我怎么觉得它像个在挑姑娘的嫖客呢?”连自个都能说出这样蛇精病的话,高远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一点儿都不诡异了……(“▔□▔)
沈九则不发一言,全身戒备,警报全开,死死注视着眼前讨人厌的家伙,唯恐他一个不慎这小混蛋就嘶地扑上来咬人一口。
但沈九却忘了一件事——他和高远本就是良善之人,都未做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无论从遗传还是从环境来说,高远所生的,呃,所生的蛋,在理论上都不可能是个“坏蛋”。
于是,当小金蛇歪着小脑袋把身子盘成圈儿,样子乖巧又呆萌,睡倒在仍旧干净的一角毛巾上时,沈九心里疯狂叫嚣着“冲啊”的小兵们突然就扑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