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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曜,”重桓轻轻握上他手,“‘神血’的力量你也无法控制,你已经尽力,宵儿绝对不会怪你。更何况,就像溪羽所说,如果不是你最後彻底激发‘神血’,重创洛宸月华几人,把我和溪羽带出来,死的,就不仅仅是紫宵。如果你还要自责,那便怪我好了,”重桓挠挠头,“毕竟紫宵是为了护我才死,其实,最该死的那个,是我才对。”
不是这样,宵儿在怪他,他虽然也喜欢宵儿,但绝不是对溪羽的那种喜欢。
“溪羽一来,你就不要我了……”
少年明明是在笑着,声音却可怜极了,一下一下戳在他心里。
夜里安安静静的,溪羽和重桓靠在另一边的墙上休息,离曜一直紧紧抱着紫宵,好像想用自己的体温把冰凉的少年暖热。
当时紫宵的死彻底刺激到他,体内“神血”疯狂运转,这才带着溪羽和重桓逃出来,除了重桓,他和溪羽身上伤口无数,迫於无奈,几人只得就近找个山洞休息一夜。
好安静,离曜痛苦地想,为什麽那麽安静,他还是听不见紫宵的心跳?
他情不自禁将手捂上胸口。
胸口破了个洞,虽然有简单包扎,却依旧流着血,离曜一狠心,将那个伤口抠开。
手上血淋淋的,他疼得皱了下眉,但再疼也不及心里的疼。
闷闷的,挠得他快要疯掉。
他必须把那个疼的位置找到,大概找到,就不疼了……
背後响起轻巧的脚步声,离曜当即住手,蜷起身子,佯装睡觉,火折子的光映在脸上,离曜睫毛忍不住一颤。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里一张苍白到极致的脸。
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他,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离曜赶紧起身捂住他嘴,往溪羽那边瞟了眼,轻声道:“别吵着他。”
重桓推开他手,起身便往外走。
离曜跟着出去,只见少年站在洞口,冰凉的月光冷冷洒下,凌乱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後面,被风吹起,连着身形都显得单薄起来。
“小桓……”
离曜刚刚开口,重桓猛地转过身,“你……”声音压得低低的,口气却不大好,“在流血。”
离曜赶紧用衣衫将淌血的胸口捂住,“可能是没包扎好,一会我进去……”
“骗人,是你自己抓开的。”重桓别开脸,气得脸色铁青,双拳狠狠攒了起来,好像想要揍人,却又舍不得,最终只是在地上捡起一把石子,劈头盖脸朝离曜砸去,“你这个疯子。”
离曜垂下眼,不吭声。他这个样子,重桓更气,只恨不能把他脑袋敲开,“如果死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这样,这样难过?”
死气沈沈的眸子抬了起来,离曜怔忪半响,忽然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心里排着号吧。”重桓掀起嘴角,笑得苦涩,“溪羽第一,紫宵第二,我呢,有没个第三的位置?”
“小桓,你今天……”
重桓走上去,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肩上,轻轻吸了口气,“叫你别管我你偏要逞英雄,现在连累了紫宵,是不是很後悔?”
“我没有後悔。”离曜苦笑着说,“你对我那麽好,我自然要报答你。何况……如果妖王真是我另一个父亲,那你……也该是我弟弟才对。”
“原来还知道我是你弟弟。”不过,只是为了报答,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责任吗?重桓不知该哭还是笑,他仰起头,在离曜破烂不堪的唇上轻轻啄了下,“其实……我……我可以救宵儿。”
离曜瞬间睁大眼,紧张得身体都痉挛了一下,“怎,怎麽救?”
“紫宵会死是因为身体破损太过严重,你也注意到了吧,虽然过去好几个时辰,但他魂魄依旧固执地不肯离去,如果给他找具适合的身体……”
离曜刚刚亮起来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现在荒郊野外,後有追兵,在短时间内找到契合的身体,谈何容易?”
“父王将五千年的功力化为火凤丹,储存在我体内……”重桓看着离曜,目光沈沈的,似有千言万语,“我将自身灵魂龟缩於火凤丹内,这具身体便让给紫宵,可好?”
心上仿佛被敲了下,离曜强迫自己开口拒绝,“不行……万一其间出现意外……”
“你以为我是白白做这种亏本生意?我……我可没那麽好心。以後,你务必要给我找具漂亮的身体,要对我好好的,我叫你怎麽,你就怎麽,答应吗?”重桓抬手捂上他眼,“就算龟缩於火凤丹内,我还是能感知到外界一切,你要记得少和宵儿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免得我、我看着着急;要是碰上我父王父後,一定记得逃得远远的,他们如此宠我,察觉到宵儿鸠占鹊巢,一定不会放过你,还,还有……离……离曜……”声音莫名其妙便软软的,像在哭,“我会想你的,我会想死你的……”
“小桓……”
冰凉的泪水滴进泥土,重桓狠狠抹了把脸,埋怨道:“我对你那麽好,你还哭什麽,谁叫你哭的?”
“哭的是你。”
“闭嘴……”重桓使劲抓了两把他头发,终是重新笑了起来,“离曜,你要记着,重桓才是世上对你最好的那个人,你……别忘记他……”
漆黑的眸子像是墨汁,丝绒般的线条一点点晕染开来,“我死了,也记得你。”
“好好的,说什麽死不死。那……”他仰起头,认真问,“叫重桓的那个人,会不会,有一天,排在第二位……或是……第一位……”
离曜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握住了重桓冰凉的手。紧紧地……用尽全力,去握住。
离曜知道自己很自私,很不理智。且不说移魂能否成功,移魂之後,紫宵定然无法掌控重桓身体内的灵力,也就是说,紫宵就是个累赘。还是个要靠别人牺牲才能活下来的累赘。
可是,哪怕是个累赘,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离曜也不愿放弃。这是他弟弟,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和溪羽,同样重要的人。
离曜盘腿坐在地上,眸子轻轻垂着,手依旧与重桓十指相扣。
似是察觉到他紧张,与紫宵的尸体并排躺着的重桓反而轻笑着拍了拍他手背,“你捏我那麽紧,是怕我反悔不成?”
“你知道不是。”
“是啊,我知道,离曜总是相信我的,就像……我也相信魔帝陛下一样。”
将移魂之事与溪羽说後,溪羽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已是强弩之末的离曜运功,自知自身灵力不及溪羽稳定,离曜也不逞这个强,但溪羽惨白的脸色让他实在难以放心,“大哥,”他试探着问,“会不会……失败?”
溪羽沈默片刻,淡淡看他一眼,低声道:“八成把握。”
“八成也行。”重桓挑起眉,“天下哪有那麽多十拿九稳之事。反正离曜你记着欠我一个大人情就好,今後我有了新的身体,一定会讨回来。”说着便转头望向溪羽,“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离曜还待再问,溪羽已然闭上双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黑色的雾气自胸口弥漫而出,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离曜看得心惊胆战,拳头死死捏了起来,唯恐移魂发生什麽差错。
他一会看看黑雾中的溪羽,一会看看面无表情的重桓,只觉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脑子里走马观花,所有的画面纷至沓来,挤压得脑门子一阵阵生疼。
重桓时而凶巴巴地骂他,时而撇着嘴生气,可更多的时候,他会轻轻亲他侧脸,“笨蛋离曜,我是你哥哥啊,你跟我闹什麽别扭?”
明知他是个傻子,明知他认错了人,还这样哄他。
为什麽?
为什麽要默默地陪着他,一陪,就是三百年……
好不容易溪羽收功,离曜仿佛已经在生死间走了遭,衣衫上的汗贴在身上,寒风一吹,冷得彻骨,艰难地张开嘴,慢悠悠问:“如何?”
“估计再等半日,醒来的就是宵儿。”
离曜刚松口气,却见溪羽痛苦地闭上眼,嘴角竟是淌出血水。
“大哥──!”
“没,没事。”溪羽摇摇头,靠在冲过来扶他的离曜身上,轻声道,“毕竟之前受了伤,休……休息会就好。曜儿……你把头埋下来,我仔细瞧瞧你。”
不敢生柴火,便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洞口的树枝,稀疏地照进来。
离曜脸上不是泥就是血,头发也乱糟糟地裹着泥浆,实在没什麽好看,溪羽却觉得,这是这几百年来,第一次离他的弟弟那麽近。看得那麽清楚,也感受得那麽清楚。
“还记得,三百年前,你回魔界那次吗?”
“记得。”
“洛宸当着我的面把你娶回天界,当时我就想,这辈子,什麽都可以不要,什麽都可以不做,却一定……要把你接回来。”
“可是哥哥,你也说过,你是魔界的天。”离曜低头看他,目中全是痛楚,“你怎麽能因为我,忘了你是谁?”
“我既不是合格的魔帝,也不是合格的哥哥……”
“不。在我心里,哥哥是最好的,哥哥无论做什麽,都有哥哥的理由。如果哥哥还不合格,那还有谁合格?”离曜转开脸,黯淡的月光在脸上落下大片阴霾,“连父王也……”
溪羽攀着离曜,微微蹭起身,“父王怎麽了?”
几兄弟原本约好,溪羽和紫宵劫囚场,离曜去见父王,最好是能带上父王,与几人一同逃亡。城门一片混乱,溪羽没见着父王,心里已猜到离曜功亏一篑。
只是此时听来,似乎另有隐情?
“曜儿,父王那边,可是有什麽变故?”
离曜垂下脸,薄薄的唇抿了会,半响,才道:“父王这次……真的死了。”
“什麽?”
将当时的情形说了遍,离曜皱眉道:“父王嘴上说着恨,却要与天帝同死,哥哥你说父王这是,这是怎麽想的?”
“父王担心单以你的能力,杀不了天帝,才会用这同归於尽的法子吧。”
“可实际上我动手之前,父王已和天帝打了一场,两人都身受重伤,父王这才叫我代他动手。最後那一剑,就算杀不死天帝,重创他绝不在话下。可是父王冲了过来……”离曜轻轻眯起眼,“他冲过来了,我知道的,他想和天帝死在一起。哥哥……”言辞忽然变得激烈,“你为什麽从不告诉我,母後不是我母後,父王才是生我之人,而我另一个父亲……是妖王?”
见溪羽被他质问得说不出话来,离曜也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这等秘辛,岂是随便说得的。离曜本欲转移话题,溪羽却低声开了口:“一直没告诉你,除了父王不许,更重要的是……妖王并不喜你。”
“又没见过,何来不喜之说?”
“父王那性子,你也知道,看上了谁,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我……”难道是父王强来的?一联想到父王霸道的本性,再看溪羽脸色,离曜立刻明白自己不幸猜中。“原来如此,”恍惚地看向地上躺着的重桓身体,“以後见着妖界之人,一定要有多远离多远。”
“嗯……”溪羽应了声,“天帝既已死,五界形势又将大变,洛宸一定会大力追踪我们,毕竟,他可以不抓回你,却一定要抓回妖二皇子。”
“但另一方面,妖王定然在天界布有不少暗桩,准备接应我们。”离曜拧起眉,“也就是说,我们不但要应付洛宸的追兵,还要躲着接应之人。”
“曜儿,怕了吗?”
离曜摇摇头,目中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