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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休罢!她的心早已休了他,偏偏他可怜一分,便能得她眷恋一分。
他只得无休无止的可怜下去,作践下去。
宫容眷恋这个时候的央姬,情难自禁的将她揽入怀中。女子曼妙的曲线早已淋漓尽致。
宫容揉着她的脸:“我们在一起的第一晚,宫容不曾忘却,又不敢再想。央儿这么好,愿意把自己给宫容一个宦臣。宫容借事离府十日。十日后,宫容远远瞧见央儿在等我。宫容看的出来央儿打扮的很精心。宫容当时在想,若是宫容日后回家有一人在等,便已足矣。”
“宫容却又悔了,宫容自该天天归家,怎能教央儿日盼夜盼?如今想来,宫容何曾好好陪过央儿?”
他有一颗世外桃源的心,偏偏身入世俗权势不得解脱。
央姬嗔怒:“千岁已有一个月不归家,难道央儿不来,千岁就不归么?”
他曾说,世上女子都这般贪嗔痴么,他消受不起。偏生,央姬的贪嗔痴,每每让他失魂。
他想亲亲她。
“非宫容不想归家,宫容是想着,央儿惧冷,赶在入冬之前给央儿修好池子。如今……”
暴雨不停,怕是又是一桩怨声载道的祸端。百姓疾苦,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这场雨,来的太不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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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究没有顺利回府。旗山崩塌,刚好把出山的路给堵了。天已黑下来,雨水还是珠珠落玉盘。
两人俱是湿透,宫容一边撑伞一边把哆嗦的央姬揽在怀中,看不清路,央姬几次被绊。
两人在黑暗中前行。她可以与他同苦共难,即使前方没有光明,即使荆棘密布,也是大不畏。
她可以容他是残、是病、是悲、是苦,同生共死。
前方有一豆灯火,宫容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这里的人都认识我,定会留我们一宿,央儿且委屈些。”
宫容的话语里,氤氲着晦暗不清的情绪,与央姬此刻的心情倒是异曲同工。
曙光来了,非但没让他们欣喜。他们可以在黑暗中互相扶持。因为黑暗让人迷失真相。
宫容敲门,敲的很轻,生怕一用力便把门敲坏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人高马大,一下子遮住了屋里微弱的光。央姬缩在宫容怀里,没有看清来人的面容。
来人开口了:“啊,是千岁爷,千岁爷怎么成这样了?快请进快请进。”
汉子别扭:“俺家破的很,千岁爷没地下脚吧。”
宫容云淡风轻道:“无碍,倒是宫容叨扰了。”
宫容待人一向谦和,汉子听着这般,反而不知所措,“俺还没谢谢千岁爷呢,上次俺娘冲撞了千岁爷,还是千岁爷大人大量,俺感激不尽呢。”
这世间事,当真就这么巧。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是那个口口声声红绡的疯婆子的儿子,有一个哑巴爹,乡亲都喊他大柱。
宫容的记忆力是无可挑剔的,“你叫大柱?”
大柱何曾想过高高在上的小千岁还记得他的名字,点头如捣蒜:“俺叫大柱,俺爹在城里给人打铁,俺如今挣到钱了,便把铁铺盘了下来,所以俺先回来拾掇拾掇。谁想这雨说下便下了。”
旗山脚下的人一般都是以烧瓷为生,可是大柱的爹就一个哑巴,做不得买卖,便在城里给人打铁。这个破屋子也是荒了不少时日,总归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央姬有些发怔。当日那个疯婆子说的话,她可是记忆犹新。
“红绡,你说过富贵了必不忘我,你得了小少爷的宠,小少爷赏给你的,你都分给我一份……”
“红绡,我爹病了,你把月银都攒下来给我爹治病,对了,我爹呢,我爹去哪了?”
“我就一笨手笨脚的,连给大少爷打扇都挨骂,还老想着攒钱给弟弟考功名……”
“对了,红绡,弟弟考上秀才了,弟弟还会作诗,不对,我弟弟呢,我弟弟呢……”
“红绡,你给我弟弟做的那件衣裳,他欢喜的都舍不得穿呢……”
大柱是个勤快人,不仅给他们烧了浴水,还煮了姜汤。大柱把家里压箱底的衣裳拿给他们穿。
这衣裳看的出来都是有些年头了,除了霉味重些,倒还好。
央姬与宫容穿的都是一个男子的衣裳,这个男子应该体型偏瘦。央姬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在一豆烛火中有些凄然。
宫容以为她是不适:“央儿且将就一下。”
两件衣裳上面都是竹子。这让央姬不得不想起那句:
“不对,你不是我弟弟,我弟弟最好雅了,只穿有竹子的衣裳……”
央姬对红绡不可能不好奇,忍住满腹的疑问,坐在矮桌边扒饭,听着宫容与大柱闲聊。
大柱还在为招待简陋而自责,宫容轻笑道:“大柱客气了,这衣裳也是好料子,你自个舍不得穿,拿给我们穿,我们又岂会嫌弃?”
大柱默了一下,道:“这是因为我娘不在,我娘可不许人碰这衣裳。娘每次打开这箱子,就抱着哭个不停。又是哭弟弟,又是哭红绡的。哎,我娘一痴就痴了这么多年……”
大柱其实想说,千岁爷若是善心,能不能请个好大夫给娘看看……
这一晚,央姬怎么睡都睡不安。
山路堵了,雨也停了,三人却只能守在这屋里,等海棠让人开路。还好还有米粮。
看的出来宫容把封地治理的很好,大柱对宫容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大柱出门去打猎,“俺去猎点野味,千岁爷要是闷的慌,家里有闲书。估摸着是我那个秀才舅舅的……”
宫容确实闲的慌,随手拈起一本,赞道:“倒是一手好字。”
这一晚,央姬心如猫挠,佯装入睡,期间可能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一阵。倏然,央姬瞳孔大睁,一手摸向宫容的位置。
身侧早已无人,榻上一片冰冷。
央姬蹑手蹑脚的起身,悄声向书房走去。许是这个疯婆子真的很在乎这个秀才弟弟,人都不在了还留了个书房。而且据大柱说,他可是几日便要回趟家打扫。书房里都是泛黄的书籍,多是手抄的。
一豆烛火下,宫容打开一张发黄的信笺。
宫容伏在桌上,头埋下,肩膀耸动,似在隐忍着什么。
宫容悲吟:“红绡,你心系于宫容,与他诀别,累他伤怀。实在是宫容的罪过呀。”
“宫容何德何能,教你如此待宫容呀。”
第62章 十五年前
红/袖/添/香;自是美事一桩;偏生宫容和央姬与美事无缘。
宫容自来了这里过后,倒也没多少不对劲的地方,除了嗜书以外,倒是愈发冷淡从容,然央姬却觉得他的冷淡里是夹了冰的森寒。
大柱心无城府;每每去书房打扫;发现倒是比他自个整理的还要整齐;加上心有所求也由着宫容去。
大柱笑道:“俺那个秀才舅舅;整个村里都说学问高着呢;不知道千岁爷怎么看?”
宫容一言让大柱脸上增了得色:“宫容自字里行间;看此人品性高洁才敏通达;却也不迂腐陈规,通晓世情有济世之心,若是治世为官,做个二十载,为宰相也不为过。”
宫容一言很是高抬了,大柱嘴咧开了,下一言却叫气氛格外凝重,“不知大柱的舅舅姓甚名谁?可在京城为官?若是宫容识得此人,能帮一把的话绝不推诿。”
大柱脸色黯然:“俺哪里知道舅舅在哪里?俺娘都疯了,俺爹是哑巴也不识字,谁知道呢?”
央姬紧了紧身上的青竹男装,莫名的哀伤娟娟流淌。
她的眼里忽然有了泪,搁了饭碗便回房呆着。
宫容寻来时只说自己是吃不惯这糙米素菜。宫容取笑她金贵日子过久了,她也懒得辩驳。
宫容视线里虽只有她一人,又仿若还有别人,又仿若谁都没有。
宫容没有斗嘴的兴致,便以看书为由独自走了。
天放晴是不假,这山路一堵便堵了大半个月。
央姬闲着乏味,偶听得大柱说家里有淘车,淘车还是大柱他爷爷留下来的,自他爷爷死后,哑巴爹也没再做陶瓷。
大柱便把淘车修了修,央姬自个淘泥摞泥忙的不亦乐乎。
摞好的瓷泥放进大转盘,央姬卷了袖子,把拖沓的衣裾扎进腰上,头上只梳了男子髻用布巾束着,如做坯工人坐在竹垫上、两足叉开置两侧架上。
淘车旋转,央姬的手由数日的笨拙,到勉强自如,纤细的五指在成颈状的瓷坯上滑溜来回。
央姬拉坯专注,额前都是汗意。宫容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副光景。
宫容凑到她旁边坐下,在轮盘轱辘声中,咬着她的耳朵道:“央儿这是要给宫容做花瓶么?”
就冲她这个雏形,说是花瓶都是抬举她了。
宫容只觉她穿男装尤其不好,中衣的领子太高,香汗落到这一截脖子上,便了无踪迹。
宫容的视线就跟着香汗走,脖子下面的位置,一定汗津津了,他想给她擦一擦。
央姬才不教他乱了神,大声道:“央儿在学的,可是养家之道。千岁既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等央儿修坯捺水后,千岁便可在坯上画画了,村里有瓷窑,村里人都是直接送过去上釉和烧窑的,如果有上等的坯画的,换得的钱还是不少的。央儿算了下,千岁若只吃素的话,倒是能养活的了千岁。”
央姬念头转了转:“千岁定会嫌麻烦,要不然我们自个开个瓷窑好了,若是烧出个好的,数不准就发家了。”
宫容克制住想敲她脑袋的想法:“你倒是钻进钱眼里了。”
央姬头也不抬的嗔道:“过日子不就是这般精打细算呢。”
宫容想想也是,在石轮转速降低时,央姬轻声道:“千岁,央儿能养活你了,我们……不要封地了也不要回京了,好不好?”
宫容把凳子往后挪了一点,不与她紧挨,佯作没有听着她的恳求:“央儿这花瓶也差不多了……”
央姬使其转动,继续轱辘。央姬一顿,面上带羞:“央儿才不是做花瓶,央儿是在做千岁呢。”
宫容惊住:“这是宫容?”
央姬一手从瓶口伸进最下面,一手在最下方外壁婆娑呼应。
央姬道:“哪有瓶子下面是笔直的,这是千岁的下袍。”
央姬的眉眼浮现难言的眷念。前世今生,宫容总是一袭白袍,笔直的袍裾从容垂落,风不动心不动的冷淡。
央姬的手辗转到纤细的瓶中。窘道:“都是央儿笨,把千岁的腰带系紧了。”
宫容气闷,她说的轻飘飘,腰带系紧了,把他的窄腰系成美人的蛇腰了。
央姬的手指泥泞滑溜,仿若手上的不是瓷器,而是宫容,手指在他的腰间柔情婆娑。宫容面上发热,恨不得扒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