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径自欢喜着,浑然忘却这不过虚妄徒言,不过巧言织梦。
梦,断在那熟悉的地方。
轿子停下来,男子伫立着,抑或是她先停下脚步的,只呆愣愣地看着那座眼熟的宅邸,看着醉解曾经屈膝下跪的青石阶。
猛然想起了,原来自己曾经的夫婿,也姓赵。
3)今天,你流了吗
她还记得那个与自己订了婚约的男人名唤赵赫,字师贤。
若是当年李家不曾获罪,想必此时站在赵府大门前苦苦守候的女人就是自己了。
禅幽侧身过去,于那十六竹骨的伞下退开,只呆呆地注视着朱门前、石狮旁的少妇——那女子明明作妇人打扮,然而那五官形容却全然的未脱稚气,即便是身量形影也比随侍在侧的两名婢女来得更加娇小。
这倒也没啥么,十四、五岁嫁为人妇的时下也不在小数。令禅幽惊愕的是那一脸青涩稚气的少妇竟是与少年时候的自己一般无异。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看着世上另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代替自己享受本来属于自己的生活——很绕口是吧,所以李姑娘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一直苦苦等候的少妇喜上眉梢,欢喜地让左右侍婢搀扶着走下石阶,裙裾之下不露鞋尖,长袖低垂不举纤指,喜悦而笑不露皓齿——凝视着妇人轻移莲步,禅幽知道这举手投足愈是优雅,那人畸形的脚掌承受的压力便愈大,少妇的举步维艰只为了迎接自己久候的夫君。
她想,也许这种生活本是自己应得的,却未见得能够拥有想象中的幸福。
少妇笑靥如花地注视着赵师贤,温婉地轻声道:“夫君迟归,真真教人忧心,稳婆俱在姐姐房里忙着,该是善后的差不多了,快请大夫进去诊治吧。”
赵师贤淡淡地应了一声,眼光却还停留在身畔腾出的空位;少妇意态温顺,状极自然低踏上一步,恰恰就站在男子身边的空位上。
她年岁虽小,行事却已极是周到体贴:“夫君还带了客人回来,妾身这便去准备厢房衣物,再备一桌酒菜,以酬诸位。”
下了轿子的麻衣少女几乎是以疾走的速度贴在禅幽背后,就连抱婴的双手也略略发抖、空闲的尾指死死地勾住禅幽的袖子,嘴里喃喃:“你别落下我啊,千万别落下我,这里……我怕呀。”
禅幽还不曾作答,便听见赵师贤如是说道:“大家请先移步吧。”
他走在最前,杵在大门处,小胡大夫形容焦急,也不必仆人引领,携着童子快步走进内院,禅幽此时却是宁愿露宿在外,也无意入内——行至赵师贤跟前,转手过去也不知该不该将那句“就此别过,无谓再见”说出口来。
男子弯唇一笑,低声说道:“我方才在医馆里替你们取了药材,吩咐下去,少顷便妥;我为二位另外准备房间,二位随意即可。”
拒绝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注视着那两扇朱漆大门在眼前缓缓阖上,心中的踌躇却是抵不过那温柔一笑。
当年也曾在赵府“作客”,然而所居之处不如此刻宽敞,所用之物亦不及此刻昂贵奢华。
禅幽初时还窃喜在心,后来细想,便愈觉不妥。
按理说赵家书香门庭,即便这赵师贤后来从商,这人也是仁义礼乐浇灌长大的,理应将她俩安置在女眷的院落,又怎会独辟于此。
禅幽郁闷着,子蛉欢乐着,被派来侍候她俩的婢女送上药汤,大概是年纪相仿,此间三人很快便混熟了,GD了,然后三人彼此八卦着。
子蛉:秉儿秉儿,你家夫人好漂亮啊
秉儿:哪个啊?
子蛉:刚在门前候着的那位
秉儿:嘿,那是咱们二夫人,本来还有一位大夫人的,此刻……
子蛉:怎么了怎么了,说话不带这样大喘气的!
秉儿:还是不说了,要让大夫人知道了非将小婢的舌头拔掉不可禅幽:秉儿,赵府的大夫人原来可是姓翟?
秉儿:李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禅幽:这个待会再说,你且告诉我们,大夫人此时如何秉儿:呃……我悄悄地说咯,这大夫人进门少说也有六、七年光景,然而她每次怀上、总会无缘无故地小产,稳婆、大夫都来了无数次了,这毛病却还是治不好,依旧怀了流怀了流怀了流——这不是我胡诌啊,今日下午刚流的,稳婆都忙了大半个晚上了,主人便赶紧去请大夫。
禅幽:呃……
子蛉:呃……
秉儿:我还听说啊,这大夫人本是侍婢出身,后来不知怎的就嫁给了当时的少爷;大夫人刚进门的时候老夫人常给她穿小鞋,还说这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行头。那时候大夫人想必十分难过吧,但是,两位老人家走了以后、嘿、她现在可神气哪……
若说心生怜悯虽还不至于,然而做到无动于衷却是绝无可能,翟丽房里忙了一夜,稳婆、大夫俱散了,纸窗上却还映着光影,烛火未熄。
禅幽静静地站在月洞门前,远远地看着那映着烛火的光影,无论如何也无法鼓足勇气踏前一步。
身旁的麻衣少女手抱婴孩却还不安分,不住地在月洞门下穿过来又穿过去。
禅幽心中郁结,那麻衣少女身影不停乱晃只令她愈觉头昏目眩,忽地,麻衣少女停在月洞门下的某一点上,足下使劲地踹了踹,压低声嗓说道:“就是这儿。”
禅幽愣了愣,立时意会,弯下`身去,便在那人脚下刨挖了起来。
此间的泥土一挖即松,似是之前已遭人多次翻弄,挖了大概三寸深,禅幽拉过麻衣少女,二人瞠大眼睛看着那被刨松的土坑——只见其内约有十数枚铜钱,铜钱以红绳穿系,方孔之中弯圈黄符,孔内皆填满泥土。
禅幽咬破指头,合掌低喃:“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语毕,伸手解开方孔中的黄符,黄符之上绘着一幅夜叉怒目狰狞的云箓,左下方细字似蛇行,大概是生辰八字。
当下吓得禅幽松了指尖,黄符飘转、重归泥坑。
俩姑娘飞快地将泥坑重新掩埋,埋了泥坑立即拔足飞奔回房间、动作一气呵成,只生怕跑慢点儿就被人抓个现行。
禅幽锁上门栓,一搓双臂,只觉肌理上寒毛倒竖,不管如何用力,还是无法将它们搓平。
麻衣少女虽不懂那咒术用意,然而还是无法冷静下来,紧紧地拽紧那人的衣袖:“这府邸好可怕,执念之气深重,咱们先走为上啊。”
禅幽双手环臂,拼命地搓寒毛搓寒毛:“这宅子里肯定有人不愿翟丽好过。铜钱圆形方孔,那方孔自古被人赋意为女子下/阴,若钱孔以红绳、符箓穿透再塞以泥土,意即让受体无法成孕或是生产——那铜钱被泥土掩埋,还埋在那来往必经之处遭人践踏,亦即是让众人践踏受体下/阴。莫怪乎翟丽怀了流怀了流怀了流。”
4)If李姑娘转BG
此乃是非之地,委实不可久留。禅幽在榻上辗转了半个时辰,天色便已大亮她坐起身子,亟欲自玦子中释放魂灵,刚把指头含进嘴里就听见叩响门板的声音,禅幽忙不迭地将床上的两个人偶塞进包袱。
叩门声又响,禅幽披衣下榻,问道:
“可有要事?”
自门外传来一道温柔软语:“如若李姑娘正欲洗漱,能否让妾身入内侍候;如若姑娘尚未觉醒,妾身稍后再来。”
禅幽心觉有疑:这赵府待她似乎过于殷勤,然若说他人亟欲于她身上图利,也绝无可能。
她卸下门栓,将那妆容精致,行止端庄的二夫人迎进屋内,起身后随侍五女,每人手中均端捧托盘,或是华服襦裙或是内衫绣腰或是花钿簪钗,琳琅满目,锦绣簇拥,一婢女手端铜盘,将其放置架台,转身便去解禅幽衣衫——
她大惊之下双手捂胸:“二夫人,此谓何意?”
二夫人笑道:“李姑娘既是上宾,吃穿用度自不敢怠慢,此蒯蔓敝裳,请姑娘莫要嫌弃。”
禅幽拼命扯住那衣结松脱的内衫:“二夫人,我一介贫贱孤女,哪里配得上如此华饰。”
“李姑娘言重了,昨夜不是还有一位姑娘,且让妾身为二位宽衣。”
禅幽与那名婢女各扯住内衫一端,两相拉锯,眼见李姑娘技不如人,肌理外露,急得亟欲飙泪,又跟二夫人好说歹说,其间衣服扯没了,披头散发,胡言乱语,俨然一撒泼丑妇。
这丑妇虽是无赖,又怎敌二夫人手下五女巧手,篦梳墨发,更迭翠鬟花髻,密云幽深,揽彩蝶飞掠,缀紫玉银铃;玉`体横陈,举寒玉藕臂,裹霓裳着华服绕轻纱,遥似雾中迷仙,细觅春闺良辰。
即便昔时家中盛装,亦无此时奢华之美。
禅幽足下是再也穿不上那三寸小鞋,二夫人丈量她足弓之形,另外挑拣一双合脚的新鞋。
二夫人问道:“李姑娘足下有粗茧疤痕,以前也曾裹脚?”
“……只缚过一小段时日罢了。”禅幽后头又加了一句:“自不敢媲美夫人金莲玉足。”
二夫人倒也不再问那子蛉的去向,只手挽禅幽:“我听夫君说过,姑娘常配一古玦,若将其系于腰襦,想必风姿更甚。”
禅幽只看了她一眼,忙不迭转身回去,悄悄地将两个人偶藏于宽袖之下,怀抱婴孩,随众人步出房间。
敞厅早设佳肴酒食,赵氏夫妇坐于席上,禅幽居下首。席间谈笑家常,虽惬意,却愈感针毡之苦。
肴胾既尽,二夫人于敞厅退下,婢仆摆上香茗果品;禅幽抬碗呷茶,唇齿虽萦绕馨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抑郁。
赵师贤看向她怀中所抱婴孩:“怎地今日不见子蛉姑娘。”
“子蛉抱恙卧榻……”
“胡大夫午后还将过来,也顺便给子蛉姑娘号脉。”
禅幽掌指习惯性地轻轻拍上裹布的幼儿:“赵爷……”
赵师贤抬起细瓷茶碗,就连吹散聚拢杯沿茶叶的动作亦格外温柔。
“姑娘若有事,直说无妨。”
“承蒙赵爷以礼相待,我与子蛉心里很是感激……不敢想绕多时,此次前来只为向赵爷请辞。”
赵师贤垂眸:“李姑娘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赵爷府中供给自是最好的。”
“那便多住几日,”他放下茶碗,双眼虽不曾看向禅幽,然一字一句却仿若锥子,锋利刃口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感官:“鄙人昨晚曾经说过,要与姑娘同往宝宏寺参拜,至月眉玉观向女冠求道,姑娘却如此狠心,竟逼迫鄙人失信。”
赵师贤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时间,双掌交击,一仆从行至跟前,俯首听示。
“立即备轿,稍后便与李姑娘出游踏青。”
“赵爷——”
仆从答应一句随即退下。
赵师贤站起身,缓步踱至少女跟前、俯身与其对视,眉目俱是温柔:“多留几日,可好?”
禅幽别头去,襦裙之下两腿颤抖,就连拒绝的话语也不知该怎么说。
赵府的轿子至城郊踏青,随在赵师贤身旁,竟是什么也无法思考,即便是一个指头的抖动也是顺从他的意态微笑。
夜深回房,头件大事就是释放绝子中的魂灵——子蛉刚着地,禅幽便拉着她的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俩耳光。
子蛉嗔道:“我不是告诉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