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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扬威望向停下来的人,他喊,“我脚太疼了。”
尚恭少停下脚步,他走回来,他问,“还能走吗?”
郝扬威抬头看着说话惜字如金的人,他忍不住抱歉,“对不起,连累你了?”
尚恭少蹲下来,他检查双手撑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地面的人。
他撸起他的裤腿看了一眼,肿黑的小腿,感觉是骨头被踢断了似的,尚恭少伸手碰了碰,而就想赖坐着再不想起来的少年,他在被碰伤口的时候,竟吸了口冷气急着喊,疼疼疼,别碰别碰!
尚恭少抬头看了阻止的人一眼,他又伸手碰上去!
郝扬威赶紧把脚移开,他张望着,视线随着笔直的公路延伸,他说,“要不我们站在路中间拦车吧。”
尚恭少也跟着坐下来,他背上的书包,沉沉的压在他背上,他的视线顺着公路看去,长长的公路,并不见车子的踪影,更别提人影。
郝扬威转头看着发呆的少年,他问,“那次,你去警察局了,后来怎么不去了?”
他想说,我等了你很久都不见,本来是想跟你道歉,那天真不是故意嘲笑你。
尚恭少转头看着凝视自己的人,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那天,他是因为妈妈出差在外,不能及时回家,然后儿子没钥匙开门,进不了家门,所以她拜托认识的女警员去接孩子放学。
每次,他的父母的出差在外,家里无人,他们不是让少年留在老师那里,就是警察局了,至于那次,在第二天的时候,尚恭少去上学,晚上,他要得了钥匙,坚持自己回家。
郝扬威后来才知道,不仅仅是自己被人绑架,连尚恭少也经常遇到这些事情,后来,尚恭少说过,最严重的一次,是他被歹徒按住头往墙上砸。
尚恭少那晚安安分分的坐在郝扬威的书包上,他望着延伸悠长的公路,他说,“我们回家吧。”他站起来,走了几步,郝扬威不想惹对方不高兴,所以也跟着站起,他跟上去,才走了几步,他感觉整个人晕头转向,他觉得全身冰冷,刚才,尚恭少坐在书包上,他似乎是爱干净的少年,他一身衣服,除了在歹徒动手时留下了一些污痕,其它地方,都是干干净净,并不像随意的少年,他感觉冷了,因为不注意保暖。
郝扬威坐在地上,他整个人又饿又累。
尚恭少站在旁边,他看着坐下不想起来的人,他说,“不走会被冻死。”
郝扬威抬头看着说话很少的人,他拉住他的手站起,可这拉人家站不起来,反而把人拉倒,郝扬威悴不及防,他想把站不稳的少年抱住,可是因为体力不够,最后成了压住。
尚恭少整个人被压在地上,他推开身上的人,郝扬威却看到了对方耳朵旁的伤,那是被手指抓伤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别动。”他的手指伸出去,他摸了摸那伤口问,“疼不疼?”
尚恭少扭开脸,他回答,不疼。
当时的他,相对于疼,他感觉更冷。
郝扬威把人扶起后,他们又一起往前走,一直走到看到了不远处的加油站,尚恭少竟然走不动了,他看向拉住自己的手的人,他说,“好冷。”
郝扬威感觉自己握住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他看了看远处的加油站,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他说,“我们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到了,到了加油站,我们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他背起少年,他们一步一步的走近遥遥在望的加油站,而身边,经过的轿车,突然有一辆停了下来。
开车的人问,“你们两个小孩,怎么回事?”
郝扬威转头看一眼扒在自己背上睡着的人,他脸憋得通红。
“我们与家人走失了。”
他把背上的人放进车里,待自己也跟着进去,他让迷迷糊糊睡下的人枕在自己的脚上。
那位好心停车的人,是位四十开外的叔叔,他问,“他是你弟弟”
郝扬威低头看着沉睡着的人,他点头,“嗯。”
他其实真的很想有一个弟弟,或者另外的亲人,可是,家里,就他一个人,还有自己的爸爸,至于妈妈,作为老爸的不愿提,当孩子的也不好多问。
郝扬威还记得那曾经沉睡在自己脚上的少年,他后来对他说,我喜欢你,他想说,恭少,你是不是忘记了,小时候的事。
是真的喜欢你,从很小开始,可是你忘记了,而另一个人,一直记着,并且,爱上也不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韶年
那晚,尚恭少站在陌生的家门外,他一动不动。
他看起来不是怕生,他是不想融入那些和乐融融的氛围里。
而郝扬威的童年,都是欢乐,如果不是作为父亲的人,他吞枪自杀,想必,他不会有一段噩梦。
尚恭少也许不记得这些小时候的事了,可郝扬威记得一清二楚,许是因为,在童年里,他不仅有伟岸的爸爸巍然可敬,更因为他记忆中有少年的身影。
尚恭少自那晚跟随去郝家后,之后的整个星期,他都是跟借床位给自己霸占的少年形影不离。
郝钦宇那晚给两个小孩子下了一碗面,第二天,他接任务外出,就留下两个小鬼自己在家。
郝扬威每天上学,都会把身边的少年送到附近的学校,而后才转身去往自己所在的学校。
那时,他们不同一所学校,可能是出身不同,少年欢乐的童年里,家里的房子,也就两室一厅,不是很宽敞,但那是一个温暖的家,只是后来,那成了少年常常做恶梦的地方。
即使,里面还有关于另一个少年的欢乐,但那只是片刻,并不是一生。
那时的尚恭少,其实话不多,郝扬威记得,少年根本不想说话,他什么都是以点头和摇头来说明。
郝扬威问,晚餐我们出去吃还是在家吃,少年只说,两个字,在家。
郝扬威问,是想吃面还是吃饭?
少年走到冰箱前,他说,“喝粥。”
郝扬威那时不会煮粥,要不是放水多了就是放米多了,因此每次煮出来的晚餐,不是粥就是饭,还好沉默寡言的少年并没有意见。
尚恭少当时最喜欢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在厨房里转悠的郝扬威。
郝扬威拿刀打生姜成碎力的时候,连带砧板都能从厨台上飞走,而这时,站在一旁看的少年,会笑。
他说,真笨。
郝扬威只是不好意思的挠头,本来,他就不会这些,他说,“以前,老爸不煮的时候,我都在外面吃。”
他没想过要讨好谁,最想善待的首先是自己,若不是那个沉默的少年,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一个地方,是如此的柔软。
尚恭少说,他不喜欢和别人睡,从小到大,他好像真的忘了,小时候,他住在另一个少年家里,那几天,他天天和少年同床共枕。
郝扬威和这个少年相依了几个晚上,那些个晚上,少年都会靠近身边的人。
尚恭少有一次做梦,他抬起手拍了一下,别吵,而后,他靠近被自己拍了一掌的少年的怀里,郝扬威那次实实在在的被打了嘴巴,他眨着眼睛望天花板,他真的一动不动,而随便乱蹭的少年,他靠近身边的温暖,继续昏沉沉的睡去。
郝扬威眨巴着眼睛,他说,“少少,你也太欺负人了吧,这是我家啊。”而且还是在他床上,甚至是他枕头上,郝扬威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因此,毫不客气的推开了身边的人,然后,尚恭少就醒了。
十岁的少年,大半夜里醒来,他们看着对方,一个气恼被无缘无故打了,一个郁闷好觉被打扰了。
尚恭少爬起来想下床的时候,郝扬威终于慌了,他不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把少年拉回来,他一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尚恭少坐在床上,他沉默不说话。
过了很久之后,他就说,“明天,我要回家了。”
郝扬威也坐起来,他看向窗外,那时,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月,他看到窗外的月亮明晃晃的挂在深蓝的天幕上,当回头,看着把下巴埋在并排推起的膝盖上时,他说,“我们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尚恭少一动不动,他说,“睡不着。”
“那怎么办?”
尚恭少这时抬头,他说,你会讲故事吗,什么都可以。
郝扬威脑袋顿时大了一圈,他挠挠头,“我,我不会。”
“那你读书给我听。”
郁闷的少年终于拿出了杀手锏,反正我就不高兴,你乐不乐意,那是你的事。
郝扬威最后去把书包取来,他拿出课本,打开了床头的台灯,他真的读书给身边的少年听。
尚恭少昏昏沉沉睡下,而读书的人,却清醒的挠头,他转头看着挨着自己睡着的人,他把睡着的少年放倒枕头上,他看着睡得恬静的少年。
正直可爱淘气年纪的孩子,郝扬威并没想过,这个在自己小时候出现的少年,他后来会长成翩翩公子,甚至让自己心动。
郝扬威拉起棉被的时候,翻身的少年,他转过头,事出意外的瞬间,郝扬威愣愣的停下了拉起棉被的动作,他眼睛眨了眨,他看到闭上眼睛睡着的少年,他安详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一刹那的意味,转瞬即逝的轰烈,郝扬威后来做了无数个梦,那梦里,都是翻身转过头的少年,他和他嘴唇有一瞬间的摩擦。
并不想承认,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少年印象深刻,他从不寄托明天,还会遇见那个说我明天就回家的少年,本来他们后来再没有见面,直到二十一岁,两个人穿着军绿的装,在整齐的列队里,转头看到对方,可是,一个早已忘记,只有另一个,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的少年。
那一刻,怦然心动,心跳加速,说不清原因,追不出根源,那是分明的心动。
他们一起在国旗下宣誓效忠,他们在风雨里历练出挺拔的身姿,本以为,这足够慰藉一生的残缺不全,可是,很多的未知,总在两个互相靠近的人之间发生。
他说,“恭少,我喜欢你。”
那一刻,却只得少年冷眼的怒视,随后是一拳。
“郝扬威,别惹我。”
他们的重逢的第一句,他对他说的第一句,就是这三个字,别惹我!
没有人知道,当时,郝扬威,他的难过。
完全不记得了,好像,他和他之间,是男儿之间的事吧,怎么会说及喜欢,更何况,“他是尚厅的儿子,扬威,你就算再优秀,背后有人一直护着你,你也不能去挑战他。”
他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条路上行走的人,即便是方向,都不可能是一样。
他坚持最好的无非是一身军锋荣耀,而他,只有在抉择里,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里。
他放下手中枪的时候,双手伸出来,雪亮的手铐上去,那是一个,沉重的枷锁。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
许昊哲说,扬威,你终于,还是和我一样了。
曾经的战友,昔日的生死搭档,能做到这份上,也算够格了。
邵阳眼睁睁的看着被带走的队长,他一句话不说,转身,拳头往墙上砸去。
“我不信。”他走出了刑警队。
梓悦喊着出去的人,“邵阳,你要去做什么?”她追出去,邵阳站在日光下,他问,“梓悦,你相信,是队长做的吗?”
梓悦摇摇头,她不知道,“可是,那把枪上,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