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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平躺着听汽车引擎的声音,我在思索这机器的马力和它有几个缸,这运行了许久,活塞和缸的材料一定很好。想想内燃机定是最伟大的发明了,我要向他的发明者致敬。这车厢内的铁床就差劲了,我用手握了一会,我的体温都可以在我放手之后保持一段时间,这是奸商的产物,钢管之间是焊接的,并且外貌不过关像鸡屎,一点都没有陈云杰的技术好,其他的地方都还好。铆钉比较一致,喷涂也平滑,有许多东西我甚至可以看出它是怎么来的。
比如螺丝是滚丝机造的,床脚的基座是浇铸成的,挡风玻璃后的台阶的模具一定很大,钢板是高碳的或者其它合金材料,后轮的轴先用车床粗车之后用磨床精加工——当然开头得注意调质,除了承受千钧之力的重要部件,其他地方的材料在我眼中连泥巴都不如的软,有许多铁件在机械加工厂都不够格。我当然发现我这个自诩内行的人看出的门道让我有趣,打发了不少车上无聊时光。
汽车还是没有驶出红色土壤,位置还是在福建,只是雨停下来了。
我怀疑我有闪光眼,司机开着车游刃有余的在我看不清的马路上行驶,他们的视力真好,我不行,我只觉眼前一片昏暗,我没有司机的天赋,路灯光线太弱了。这样驶上一个小时,车里已经鼾声不息,此伏彼起,我还没有睡意。
夜空也是毫无内容,没有云没有星月,被黑暗充斥,慢慢的车的速度变缓了,在转弯,这下灯光也没有了,我不像是在坐汽车,我更像是坐在深海的潜艇里,我深度怀疑窗外是不见底的悬崖,这车随时会一头坠进崖下的深水里,水四面八方朝我涌来,后果相当可怕。车的速度变得更慢了,显然司机也注意到了危险,几秒钟后干脆停了下来,外面有些微弱吝啬的光亮,有几间小平房,这地方停了几辆相同的长途大巴,灯光下有人端着饭菜在走动,到服务站了。
司机叫道:“要吃喝拉撒的下车!”
我不喜欢傻坐在没有开动的汽车里,这样会让我无法呼吸,并且我有一泡尿在腹中,车内的乘客也开始骚动。
外面的空气有些冷,我打了个摆子后冲向厕所,门口的秃头把我挡着,问我要钱。我问多少。他说十元。他马着个脸。我盯了一下他,这人的脸让我深处火星坑边缘,我又回到地球,他的态度强硬格外有骨气,丝毫不像我屈服。
我又看了看小房间旁边书写着“厕所”二字,我认为写字的会不会是小学生,其实,这秃头长得同这两字一样。我的下腹有急流将要决堤,于是我再也忍不住,交了十元给秃头。入了茅坑,不,叫它茅坑都是恭维它了,这地方氨气入脑,地上除了几张砖让人踩之外,全是一副壮丽的山水画。
画面上,山峰绵延不绝,河流湖泊交错滋润,当然这样美的景色怎能没有游客,上面疯狂蠕动的游客争相攀爬,像是在度国企长假,天上也有飞行物在翱翔,多么祥和的社会啊。我闭着眼,“拧开”水枪痛快了几十秒,排液半升有余,我心算了一下,发现我排的东西比加油站的贵多了,中石油应该把全部高速路的加油站改成厕所,这比加油的利润高多了,只可惜加油站的厕所免费并且尿也不能用来当燃料。
我一片舒畅的走出了茅坑。出门看见少数民族正对着洗手池逗裤裆,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咋就那么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真是做粗人失败了。
正打算找司机问一下要吃点什么,我肚子都饿了,远处一声摩托的喇叭惊叫着要我让路,我靠边,是个破三轮,上面装了四个蓝色的深桶,车停后一股酸味扑鼻而来,定眼细看厦门刘老板的“装甲车”怎么开到了这里?其实我见过这“装甲车”无数次,在我妈店旁边。
每天晚上,这些装甲车都要光顾枋湖夜市的挨家挨户餐饮店,他们辛勤的收集各店里的残羹冷炙,同这“刘老板”一样充分发挥中华民族的传统的节约美德。之后他们有开着漂亮的小卡车,满载着食用油,衣冠楚楚来到夜市,同各个店家交易并且价格优惠,共赢互惠,两全其美,和气生财,我无法想象这些打工者都吃些什么。这条街几乎全是如此,“装甲车”的人脸我早已留心并认得。我妈说他每个晚上都来收集我家的废水,开始还总是盘问我妈要不要油,我妈买过一次,做出的东西不香,就作罢了。之后他总嫌我妈店里的废水质量不够好,并且每个月只给我妈四十元钱,全街最低。这和平年代“装甲车”如此横行,当真是中国特色,这些人该被抓起来,判刑,罪名——投毒。
当然这个服务站定是与“装甲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想就足以失去食欲了,我的胃不再任性。
我在院里踱了几步,少数民族已经开始用餐了,其余的有的在外面透气有的则处观望状态,因为这里的东西比超市的价格往往贵几倍或者十几倍,下午哭了一个小时的孩子的母亲在问泡面多少钱一桶,员工黑着个脸说:十三元。小孩子的妈妈摸着泡面的手像摸着发红的铁件一样快速收了回去,嘴里自言自语道:“十三元,都可以买一斤肉了。”
店员挖着鼻孔说:“十三元还想吃肉,门都没有。”
我左边的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则自豪的取出自带的泡面,角落里有个开水龙头,她见有人在接水,她也凑过去,不料旁边刹出一个人拦着她,是厕所管理员——他管完了屎尿现在又兼职管开水了,他说:“你的泡面哪里的,你没有在我处消费就不能用我们的开水。”我刚以为这个服务站的唯一良心之处就是这个开水桶了,不料它也节操失守,中年妇女说:“要几角钱嘛?”秃头说:“五元!”中年妇女见包装都拆了,只有忍了,便交了五元——只比我的尿便宜一点点,我不服。
这时我抬头看了一眼,这里平房上挂了个彩灯的招牌,xx服务站,只有服务两个字通了电,闪出多彩的光芒,真是让广大人民群众过来给奸商服务的站点啊。
这时才停车五分钟,里面有人冲我而来,是司机,他不耐烦的说:“你在哪里?开饭了。”我以为两司机忘了我,我又被“装甲车”吓坏,怎么也没胃口,司机如此有礼的来邀我让我受宠若惊,我就跟着去了,心想:你用地沟油做菜,我就不吃你的菜,我只管扒饭,看你奈我何?
两个司机和我同来到包间,这里与外部的环境大相径庭,桌子上摆放的菜品也多,并且花样别出,有个菜的碗屁股下面还燃着酒精,不过这些漂亮的菜肴大都有不少辣椒,我不敢吃,并且害怕地沟油,我故作声音到:“怎么都是辣椒,没一个清淡的。”
一个司机对着刚才管泡面狗一样的服务员说:“听见没有,来两个清淡的。”不一会儿,一盆乌鸡汤和一盘瘦肉金针菇就逞上来了,我动了筷子努力忘了地沟油的威胁,发现金针菇里味道很差,没有盐也没煎熟还有菜籽油的味道,不过我马上心里就高兴了,这说明这里没有地沟油,所以同着司机放心大胆的用餐了。心想,顾客是上帝,这就是上帝的待遇,虽然我只是司机的顾客。
酒饱饭足了,抱歉我用错了词,我们都不能喝酒,其实上我想喝了酒一样,因为我被这服务站弄醉了。我揣着满腹温饱,舒服的躺床上,汽车渐渐离开,“服务”两个字也越来越远,我认为这个xx服务站应该改名叫,xx寨,靠山筑寨,拦路打劫,这个名字才合理。21世纪什么最值钱——奸商。
我无聊地躺在黑暗中有半个小时了,心情也平静了,瞌睡开始袭来,汽车引擎的轰鸣也变成了催眠曲,我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不自觉的入睡了。
我醒来。窗外已经没有了红色酸性土壤,取而代之的是卡斯特地貌,我喜欢卡斯特,他们千奇百怪形态多姿,我可以明显看出它们的形成过程,流水浸蚀,这是我高中所学,它们竖立的沟沟壑壑,像极了美人的泪痕。它们历经了分吹雨打年代久远,去取几百载的古董在它们面前都微不足道。这应该位于广西了,我喜欢这些秀美的石头,突然发现自己热爱这个国家更深了,因为她总有不同的美大方的展示给你。
路上又在另一个服务站用过早饭,这大约是再十点多的时候,我跟着司机吃了不少,冰糖银耳,鲜肉大包,燕麦牛奶,瘦肉皮蛋粥,撑得自己险些滚着走。
接着汽车又行了几个钟头,开始上长坡了,难以想象,这些坡竟绵延几十公里,这应该是第二阶梯和第三阶梯的交界,我同样在高中学过。我没有料到的是许多货车载重爬行的速度还没有一个骑自行车的跑得快,不少客车也只得以三十或者四十的速度奋力上行。路边各种交通劝告牌警示着路人,有一处直接摆上个被撞得稀巴烂的小车当例子,让人触目惊心。
我向山下望去,也看不见田野和河流,一片模糊。
车上的少数民族建筑工开始骂服务站的东西要价太高,我左边的中年妇女偶尔同他们搭讪。我尤其注意我左边的中年女子,她总是喜欢玩弄手机,接一些电话什么的,电话里全聊抗生素医疗收费什么的,这时她同少数民族聊到了一份开水的故事,她诅咒服务站的骂他们的黑心。这时我也加入到了其中,现在各民族形成了统一战线,虽然敌人远在千里之外开心的数钱,嘴上骂一骂也是痛快了,骂了一会大家发现都没有语言来形容了,各自蒙头睡觉。
我拿出瓜子和干果来吃,中年女子看了看我,我认为萍水相逢都是露水友谊就分了些给她,她毫不犹豫的接受,她问道:“小伙子,是什么族的。你这是回家吧!”
“我是汉族的,”我说,“我不是回家。我家乡在四川,我只是路人甲。”
“四川,”她剥了一个罗汉果说,“你不去福州买火车票,或者在厦门火车站买到重庆转车到成都,你跑远了。你是学生?”她打量了我一下。
“不是的,”我说,“我到云南找我的朋友。”
“嗯,”她吃了半边果肉,表情很享受的说,“这个果子煎得好,我就喜欢这类货,许多袋装的小吃不行,太多添加剂,对健康不好,年轻人吃零食就得吃这种原生态的,才长寿。”她宣传着知识。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搞医疗的。”
“医生是吧?”
她点头。我说:“在云南上班么?”
“没有,”她说,“我是去那边指导工作的。”
“出差也不坐飞机。”
“坐飞机反而得频繁转车,时间会延误更长,这车可以在镇上直接下的。”
“向你致敬!”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庄重,她的表情有些神圣,然后开怀一笑,说:“你是做什么的。挺斯文的,是搞教育的?去那边支教吗?现在都老说发展农村经济,却怎么也发展不了,光喊口号。”
“事实上我不是知识份子,”我说,“我就是个打工仔,你高看我了。我来这边是纯粹想完成一个心愿。”
“哦!”她发出一声长叹,前面的少数民族开始在车内放声高唱了,有些菲薄的酒精气息,我喜欢听他们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铿锵的歌咏。她朝他们侧耳倾听,完了她又说道:“这就是民工潮中的好景呀!我去过江西,海南,但是云南贵州是我较喜欢的,这边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