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接导购小姐们奇怪的目光。
挂断电话,张礼然撅着嘴巴垮着脸地直嘟哝:“他还真不把我当外人。”
“你想得美。他把你当内人了?”
“好吧,军师。把我当军师。”
“这样挺好。你当他的狗头军师,我当你的狗头军师,不信他跑得出我们的手掌心。”
“拜托你学点文化!”张礼然转身丢下一句,“‘狗头军师’是那些尽出馊主意坏主意的家伙。您愿意当,我可不愿意当。”张金好心还被埋汰一番,无语得很,所以也懒得再搭理她。隔了一阵,内伤自行痊愈的张礼然又找回来,半讨好地说:“张金,我还是跟你去饱蠹楼看书吧。”张金斜睨着她,就是不说话。不用想也知道,张礼然肯定是打算让自己没时间接待林宣赜,她这个军师倒成了挡箭牌和垫脚石了。张金一向宽宏大量,不跟张礼然计较这些,但脸色也还是要摆摆的。这小丫头老这么以自我为中心,以后有得是苦头吃。硬着头皮说了一阵好话,张礼然总算是让张金“原谅”了自己,并且也答应了“全面指导你的感情生涯”。
之前的网页还没关掉,张金又扫了一道,随后提议:“要不咱去个风景区之类的?秋天了,也该秋游了。”风景区是双子的开运场所,与图书馆相比自然更受她偏爱。
张礼然奇道:“咦?你不去开运了?”
“然然是我的贵人嘛。贵人开运我当然也就开运了呀。”
贵人噗哧一声就笑了,心情大好地表示她一定领着自己的贵人好好开运。可具体哪个风景区呢?两人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去紫垣宫遗址公园。紫垣宫正经该称作紫宫,然而它那谐音常常导致误会,所以大家更习惯叫它紫垣或者紫垣宫。这是座古代宫城,由于时年久远,大半都毁于战祸兵燹,如今只剩下个遗址来让市民凭吊和休憩。两人都没去过,看网上介绍说还不错,也就欣然成行。
地铁坐到椒图门附近,然后公交转步行转爬山。张金走了一截路腿就疲乏了,看到前方还有山就更加腿软。负子山老早之前只是个小丘,后来因为建紫垣宫时要强调皇权的高高在上,它就被挖护城河的土改造成了座山。说是山,可城内的山能有多高?只不过比其他处的地势高些罢了。但这山有一点不好,陡得很,所以要爬上去也颇费力气。张金跟着张礼然一路抬腿迈步,久未锻炼的身体愈发撑持不住了。行到半山腰时就得用支着腰勾着背地喘气。快到顶时,她几乎已经脱力了。见张金这幅模样,张礼然只好牵过她的手,拖了她走完余下几步。
张金的手很凉,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骄阳似火的夏天还是艳阳高照的秋天,她的手永远都像是一块冰。张礼然回头看了看她毫无血色的脸,没说什么话。山上风大,张礼然披散的发丝都被吹起来,拂到张金脸上去了。她于是放下双肩包,从里边翻出了根橡皮筋,随后又递过一件预先备着的外套给张金。张金又意外又感激地看着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比自己还想得周全。
张礼然又从包里拿了本淡绿封面的书出来。她桌上隔板码着的那一溜儿《晋书》已经读完了一册,正待向第二册《天文志》进发。由于紫垣宫对应着天上的紫微垣,她便抱着书研究这座前朝宫城究竟是如何建的,还煞有介事地拿着笔和本子做记录。张金觉得无聊,就趁张礼然写写画画时抽了书来看。一拿到书,她就觉得各种不习惯——繁体字,不习惯;竖排本,不习惯;左翻页,不习惯。她真觉得自己和张礼然就像是JAVA和汇编,一个面向对象,一个面向机器,完全不是一种类别。
张礼然回过神发现书没了,便管张金要。张金草草翻了几页觉得没意思,本打算丢还回去的,抬头见张礼然一脸认真,忽然玩心大发,说什么也不给。不光如此,她还一扭腰地跑开去了。张礼然只好追着她四处跑。大概是因为这公园建在高处,能有体力和耐心爬上来的人不多,所以有足够的空旷供她俩追逐躲闪。
凭借着体力上的优势,没过多久张礼然就追上了张金,拧着她的胳膊夺回了自己的财产。张金跑得累极,勾着身子一个劲喘气。张礼然只好又扶着她,心里埋怨道:这不自己找事儿吗?好在,这一跑让血活了些,张金的手抓着没那么冰凉了,一贯苍白的脸上也现出了点点潮红。张礼然盯了一会儿,觉得她还是这样好看些。
张金觉得有点热。她想着张礼然是个洁癖重的,外套上若沾了自己的汗只怕会不乐意,便要脱掉外套。见状,张礼然制止道:“脱它干嘛?现在吹风要着凉的。”
“你不怕我汗得你衣服臭臭的?”
张礼然摇摇头,给她把刚才打闹时弄乱的领子翻翻好,只说:“穿着吧。”
“你呢?”
“我没事。春捂秋冻。谁像你那么弱不禁风?”
必须得承认,某些时候这小丫头还是会照顾人的。不过,只是一下下的。见张金已经恢复过来了,她便凶凶地质问:“你干嘛老抢我书?”张金想起上一次抢书的情景,顿时乐了。她一边出手一边开口道:“修炼我的葵花点穴手,啊不,摧花辣手。”闻言,张礼然赶紧跳开,不过还是慢了一拍,再次被偷袭成功。
风拍打着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响动了。张金觉得自己按着个硬物。这东西不像是骨头,因为中间似乎有凹陷。她稍微摸了一下,带动了张礼然脖子上的线绳,这才发现是那枚基本不离身的平安扣。抽出来时,豆绿色的玉上还带着张礼然的体温,比她的手稍热一些。
照讲,佩玉是不能让他人碰的,更何况是开过光的玉。向广兰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再度心急火燎地抓着张礼然去拜佛拜僧。不过张礼然一直都不太信这些,所以倒没所谓。她有所谓的,是张金死性不改的动手动脚和过近的距离。
张礼然从张金手中夺过平安扣,准备放回去。秋天干燥,空气中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电荷。皮肤相碰时有一声轻微的“啪嚓”,如受针扎的两人都下意识地抽手,那枚无所依托的平安扣便从空中坠落,照着张礼然当胸打去。小小的一块玉,又隔了层衣衫,可叩击在胸口时还是发出了一声清晰的钝重声响,听上去好像整个胸腔都被震动了。
“你这玉这么大能量?”张金讶异地问。
张礼然低了低头,若无其事地把玉收进衣领里。她甚至都能分辨出不同角度着落时发出的声响了:如果是平面着落,它的声音是“咚咚”,如果是侧面着落,那就是“笃笃”。跑动时它会“咚咚笃笃”地一直敲着胸口,仿佛是要激活左侧不远的心脏。方才追张金时激荡的心跳,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缓和平顺。被玉打过的胸口隐隐作痛,同时又好像在向玉孔输送着什么。是的,这玉孔处常常有种诡异的吸力,就像是个黑洞在吸噬着她的能量。她曾跟妈妈和奶奶讲过这种感觉。妈妈倒是很宽心,非说是在玉在净化她的身体。妈妈还说,有吸噬的感觉是对的,说明毒素和邪气都给吸走了。奶奶则习惯性地拿出一本《人体穴位大全》,戴上老花镜煞有介事地翻查了起来。
想到这儿,素来醉心学术的张礼然展颜一笑,冲着近前的张金说:“话说,你刚点到的地方还真是个穴位。猜它叫什么?”
张金自然猜不出,所以张礼然也没多卖关子,只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紫宫。”紫宫,任脉腧穴之一,往下是玉堂、膻中,往上是华盖、璇玑——这两个也是紫微垣里的星。无独有偶,三垣中另外一垣,在典籍中又被称做“天府”的天市垣,同样对应着个穴位。天府穴就在胳膊的肱二头肌上。还有地处西北郊的古天文观测台灵台,在背上……
亲爱的,你讲这么大一堆是想表达什么?张金尽管没有皮肤接触恐惧症,但也有点受不了自己被当成人体模型指指点点。她无奈地打断了张礼然,让那个陡然变得滔滔不绝的家伙撅着嘴巴跳过重要而冗长的证明步骤,直接给出了结论——
天地人合一。
张金两滴冷汗下来,但也没在面上打击这位同学的求知欲和想象力,只问:“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嗯啊。”
“然然真聪明!”与此同时,她在心里悄悄说了一句:小外星人。
张礼然当然听出了这句“真聪明”里的虚情假意。她静静看着张金,目光里逐渐增加了些失望和委屈。什么都需要有个结论吗?什么都需要有个意义吗?自己只是突然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隐秘联系而已。这个现象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欢喜令人觉得有用,为什么还要附加一个意义或者结论的约束呢?张礼然忽然觉得,自己跟张金以及她代表的外界隔得好远,好远。
放眼望去,山下是一片片整齐的灰砖墙居民楼。再远处是宽阔的大街和蚂蚁般的人流。可那些秩序甚或繁忙都是她不甚感兴趣的。她感兴趣的在天上,在书中,在古往今来堆积如山的历史与文化里。张礼然站在这个能将半个内城一览无余的负子山上,寂寞而无助地看着山下喧哗浮躁的人世。她深深地感到无法融入其中,所以只能一边旁观一边品尝彻骨的孤独。这种心态确实很像外星人初到地球时的感觉。类似的感受在林宣赜曾经写过的科幻小说里也不止一次地出现过了。唯一的区别是,他偶尔会羡慕这些没心没肺的快乐和简单,她却不会。
秋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却有如寒针扎入骨髓。张礼然一个激灵,中袖衣衫未包住的胳膊上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张金已经拿着刚脱下来的外套包住她,责怪道:“还说不冷。”这回是真的,是关怀的,是真心实意的,绝不是虚情假意。张礼然缩在自己衣服里连连苦笑。懂的人,不关心你;关心你的人,却一点也不懂你。世间的悖论还真是多啊!此时此刻,她的手机里有一条发来不久的短信:“送耳环好像有点不太合适。我同学说送玉不错,你那平安扣是什么的?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胸口有点胀胀的,大概“天青月白”也生气了吧。而在它左侧,那里真是堵堵地难过啊!
张礼然扯了扯张金,指着不远处刻着“文昌阁”的石头,说:“来来,我们开运去。话说,今天咱们会不会碰到对先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紫宫(紫微宫)又称天宫。本来这个是想趁着天宫一号那天写好发的,然则慢慢挤又挤了这么些天,汗。
我最近忽然觉得是不是大爆炸的毒中得有点深,因为然然貌似正向谢耳朵同志靠拢呢。不过怎么就没把美剧的紧凑和凝练学到呢?这是个问题。作为一个老被说是细节控和发散党的人,真心觉得压力很大。
这章完了应该有十万字了吧。决定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看了看之前写的后面的章节,发现大概要推倒重来了。这个故事在慢慢悠悠的挤牙膏过程中已经变了好多,两个主角的性格和经历也已经不是原先构思的那样了。唉,可怜我也算是写了那么久,那么多。
第22章 文昌旧影
张金循声走到导览牌旁,在木刻的地图上搜寻了好一番,也没找出方才这小丫头脸上雨雨晴晴的缘由。亮晶晶一双大眼睛,偏偏嵌在阴沉沉一张脸上,看起来实在很不和谐。张金便劝道:“然然,别垮着脸了。咱们出来玩嘛,高高兴兴的。快,笑一个。”张礼然轻轻“嗯”了声,然后侧过脸给她硬扯了一抹笑。尽管有点牵强,有点僵硬,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