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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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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子,才被轻易斩了脑袋。”
  “我就想,这人虽在天界有闯祸王之称,但也不那么糟糕。”话说间揽住身边封湄,只笑道:“因而和那人做了朋友,也不后悔被贬谪下凡,何况又遇见了你。”
  一声咳嗽惊扰许久不见正情意绵绵的二人。
  苏瑞捧着已洗净的花瓣走到宁徽面前:“阿姨去烧水了,可惜偏要拿狐火烧,神棍去盯着她免得烧了什么,花瓣备好了,你……”敛口摆了极不自然表情,绕了口才又说道:“星君准备准备,一会沐浴吧。”
  苏瑞与封湄沈微厮混久了,也顺口叫封瑜阿姨叫沈微神棍,听着倒很亲昵。
  宁徽听了点点头,放下手中茶杯进里屋收拾去了。也不知宁徽数千年不用法术是别扭什么,眼下几个人伺候一下,一点没见有反感花瓣浴的情况。
  遥遥天庭处,天帝闲了无事与摇光对坐博弈,想起人间有个司命爱卿,顺手掠去云丝看了看,正看见宁徽白面微粉,状似享受的坐在浴盆里。浴盆水面浮着各色花瓣,场面曼妙得很,宁徽顺手拈起几朵变了几只小蝴蝶,任由其满屋乱飞,屋中可谓活色生香。
  天帝沉默,重将云丝拖回,抬眼去看对面拈着白子,略略红了面颊的摇光。
  二人对视须臾,齐齐放声笑出来。
  再说宁徽洗完澡,神清气爽地走出屋来,看着在案几旁围坐一群迫不及待的众人,目光掠过眼睛亮亮却没甚表情的封瑜抽了抽唇角。封湄见宁徽出来,笑得眉眼弯弯,为宁徽续一杯茶:“徽哥哥快测,测完她们便走了,就没人扰我们清净了。”
  一边凑上去嗅了嗅,感叹——唔,她徽哥哥果真是清香宜人的一株芝兰玉树。
  封瑜也点点头:“我果子吃够了。”
  苏瑞附和道:“叨扰星君多时,果树被摘干净,并不是我二人来此的初衷,星君见谅。”
  沈微扶额,这一本正经卖萌的模样怎么回事。
  宁徽坐在案几前,手中拿了几叠干净白纸,随手折了一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见沈微疑惑,封湄小声对沈微咬耳朵:“人无完人,仙有半仙,我徽哥哥的手工不大巧妙,那是纸鹤,能大抵看出点棱角,相传还是天玑星君所教。”
  沈微脑补两个老大不小的仙人排排坐,天玑一脸天真地教宁徽叠纸鹤,还奶声奶气道:“折纸鹤要认真呀!”
  简直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就见宁徽抬手将那美其名曰纸鹤的东西徐徐托起来,纸鹤半悬在空中旋了几旋,宁徽凝神念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那纸鹤便似有了生命,满屋子乱窜。沈微出于礼貌不想开口打扰,但打心里觉得这样也能测出天命的话,那这天命也真是充满童真稚趣,不知捉一只蚂蚁拿发丝绑住腿是不是也可以测出什么了不得的天机。
  侧了眼见封瑜认真看着——虽没什么表情变化,可这没什么,沈微已经习惯用自己的想法臆测封瑜的内心世界。
  倏尔纸鹤停下径自落入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的玉盘,又颤巍巍乱晃,大有抄袭天鹅湖舞姿之嫌疑,但毕竟古人的东西,就姑且当它原创吧。
  宁徽从玉盘中拈下五道五色的锦带来。
  沈微顺手拿了条玄色的,只见上面空无一文,正纳罕,心口突地一烫,那降魂珠便开始沉沉跳动起来。只见那玄色锦带上慢慢浮出些字来,上书:
  “紫台玉宇,鱼欢水凉。胭脂喁喁,荒茔骨枯——红残腥褪”
  封瑜手中拿着碧色锦带,大抵什么都看不见,将眉头攒成一团。沈微抬眼投去探寻眼光,便见宁徽颌首:“有缘人啊,独你一人可见。”
  沈微迟疑之下将封瑜手中碧色锦带拿过来,顺口念出来:
  “幽宅深院,门掩黄昏。日薄西山,柔亦化刚——半城月华”
  苏瑞将剩下几条带子从宁徽手上接过来,也翻来覆去看了看,给沈微递过去。沈微本欲再看,却觉鬓角抽痛得厉害,手上一松,那锦带便自指尖滑落下去,宁徽见了笑道:“先莫贪心,先寻这玄碧二珠去吧。”
  封瑜难得不与宁徽唱反调,亦点头称是。见沈微捂着鬓角在揉,脸色也不大好看,不知想起什么来,抬手拿起杯水对着香炉泼过去,将宁徽屋中点着的香浇灭,眉眼间冷冷,淡然道:“刺鼻。”
  宁徽觉得自己好似看出了什么苗子,却不甚清明,说不出那是什么。
  封瑜同苏瑞同心合力将果树上最后一个果子摘下来,切作两半分着吃了。苏瑞擦擦嘴,看着站在屋前的宁徽,道:“叨扰许久,也当告辞。”
  宁徽看着眼前眉目清秀的少年,拱了拱手:“还望再会。”
  沈微最后捏一把封湄的脸,这才恋恋不舍走到马车前,封瑜也同封湄叙完话,挑了帘坐进马车,听沈微唱那些半吊子的歌。
  沈微到古代至今没有遇到一家可以剪发的店铺,头发一直蓄着,从最初堪堪够松散扎起来,现时已能挽出个发髻来。哼着歌将五色锦带收入袖兜中,歌唱到一半便觉鬓上紧了紧,抬手去摸却是个花朵的形状,指尖在花瓣上摩挲一下,花瓣柔软却尚还未枯萎。
  折过头去看身边的封瑜,却见她许是因下山要经过那栅栏,已化为狐形,阖上眼在睡。沈微突然想起早前封瑜从苏瑞手里讨了朵蓝花,便是自己鬓上这个吧?
  咧唇喜滋滋的笑,想着这狐狸虽面上不说报恩,其实心里定是对自己感激得紧。一高兴又开口唱歌:“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种太阳,我有一个梦想……”
  阖眼假寐的封瑜耸下了耳朵,尾巴一抬圈住了脑袋。
  作别了封湄宁徽,三人商量之下,打算到下一个小镇暂住下,再琢磨琢磨这红残腥褪、半城月华什么意思。沈微坐在车中眼皮子半垂有些倦意,倏尔马车晃了晃,那枣红马尖尖长嘶了一声,正驾着马的苏瑞急急勒住不知为何突然受了惊的马儿。
  封瑜睡得沉没什么动静,沈微扶着车内一侧稳了稳身形,忙探出头来问苏瑞:“怎么回事?”
  没待苏瑞回答,沈微只觉得耳后一凉,似有什么东西在吹气,转头却什么都没有。突然起了风,林中树叶悉悉索索响动,突然有女人阴冷笑声冒出来,细听竟是来自四面八方,沈微心下骤然一寒——这世上有仙有妖,怕是,也有鬼吧。
  有尖利女声森然道:“这林子,你们能进得,却出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收评又有更文动力了~正式走上了寻珠之路的众人。


☆、古怪道人

  苏瑞脸色微微发白,却一挺胸脯挡在沈微面前,目光四处巡梭着寻找古怪声音的主人,拔高了声音:“你是何人,作甚么装神弄鬼!”
  那森冷笑声越发恣肆,顿了一顿,紧接着回话:“我是谁从何而来有什么要紧,你们该仔细盘算的是如何保住小命,不是么?”
  沈微看着身前挡着的苏瑞若有所思,笑意浮上眉间,顾自抬头对着半空道:“何人躲在暗处不敢露脸,怕是丑的很了,一露面连牛都能吓死,有十分的自信才敢如此大言不惭吧?这迎着风自说自话可别闪了舌,恰好衬你丑脸,蠢脸拙舌。”
  那笑声一歇,声音越发尖利磨耳起来:“想死,那好,我遂了你愿,你就当头一个吧!”
  话说间劲风夹叶席卷而来,那叶子似得了什么异术,片片尖利如刀,薄薄透着寒光。沈微没劳什子能耐,一时愣住等着刀刮,还心想着说不准苏小子能舍生取义替自己挡一挡。
  等眼睑下方被狠狠剜过激出火辣辣的疼意才知自己实为多虑,抬眼间见苏瑞躲叶子勒马尚自顾不暇,微微叹口气。眼下那道上口自行愈合,带出一丝酸痒之感,沈微眯了眯眼,看见数片飞叶之后隐隐有一抹血红身影。
  想也没想,蹿回车内,顺手抄起手边一个木枕头对着那红衣砸过去,那东西料防不及被砸个正着,身体散为一团粉末又兀自成型,手下攻势停一停,开口语带迟疑。
  “你怎瞧得见我?”
  沈微一蹙眉头,盯紧了那一袭红衣,见她漂浮悬在半空,狂风之下衣袂分毫不动便知这不是简单货色,正思量着怎么对付,听她开口便嗤笑:“你青天白日底下穿着红衣裳,瞎了眼才瞧不见你。”
  那红衣人此时垂下方才还高举着招风的手,隔了老远目光带着好奇望住沈微,倏尔闪身向前迅疾挪到沈微眼前,险些与沈微鼻尖对鼻尖,饶是沈微胆大,也给她骇了一跳。
  那红衣人问:“你瞧我是男是女是白是黑?”
  苏瑞握紧缰绳,一脸紧张的看着身边,却看不见和沈微对话的女鬼在何处,吓得脸上不见半点血丝,握紧了初来时沈微给他防身之用的匕首。
  沈微乌黑眼仁一转堪堪好看见苏瑞动作,只摆了暂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转过头强定住神对那女鬼道:“你模样模糊,只能瞧见一团煞白,听声音,估摸是个女人。”说着不怕死的挑了眉,歪头笑道:“不如你化为实形我摸摸胸,我看看你是男还是女?”
  那女鬼周遭又隐隐散出黑气,想必一句话让她动了杀机。沈微再仔细打量了番,只见此鬼半悬于空中,煞白的脸上两腮唇心涂了殷红胭脂,这倒符合一般对于女鬼的描述,只那眼角也点了猩红便不知为何了,粗看着视若啼痕,染了满满怨恨,看了便让人心寒透底。
  只听她鲜红唇瓣翕动,压沉了原本便喑哑的嗓音:“再信口胡言,我剜了你的嘴喂你吃下去,听到了么?”沈微只觉那鬼影越发明晰,已可以看出眉目轮廓,模样算不得太古怪,但终究不是人样。只能说顶着人的皮面,却只有暗沉青白的气色,没有一丝人气。
  “哎哎……这可使不得,我身边的人喜欢我都是因为我这一张嘴呢!你剜去了,我便没人爱了,让你来爱我不成?别这样盯着我,我答你问便是了。你约莫二十上下,女,性子有些古怪……”
  那红衣鬼越发疑惑的神情,还是迟疑不敢相信的问:“你说我现在,画得什么妆?”
  “啼妆么,愁眉啼妆,乃是亡国之兆。”
  沈微作为文科生,大凡历史上流行过的东西都略略知道一点,尤其旁门左道尤其精通。
  那红衣鬼讶然,探出手来——那实在是一双枯瘦干瘪的手,十指指尖均是猩红欲滴的扎眼,沈微自不会天真到女鬼也会涂涂蔻丹整整妆容,那血红,怕真就是鲜血染红。
  语气已变了,带上沉沉痛意:“亡国之兆啊,好一个亡国之兆!”
  “鬼姑近日想是闲暇急了罢,赶着来拦我朱陵的轿马,也不怕我姑平了你肉身所存的荒坟?”这一句话声音调子没有半点起伏平仄,冷冷淡淡,便知是谁说的了。
  红衣鬼远远飘离马车,衣袂扫过苏瑞鼻尖,苏瑞一个喷嚏打出来,冷得瑟缩。
  猩红的唇挑开笑意:“哟,长大了呢,我原本以为封云归那狐媚子的侄女,也不过就是那个媚气俗样了,眼下看看却不俗,横竖冰窟里拣出来一般,透着寒气,连我这老鬼唷,也感觉冷呢。”
  这番话阴阳怪调,沈微只能听出这鬼姑与封云归相识,说不准与朱陵有些渊源。
  封瑜抬头看着那鬼姑,不去搭理她话里嘲讽,只道:“途经此处,劳请,让路。”
  鬼姑笑得直抖:“你以为我老鬼白活这数千年的么,你也该晓得,擅入我地盘者,或杀我,或被我戮,从无例外!”
  封瑜仍不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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