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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亵渎的闹剧感到无聊。
——能停止吗?
赛特瓦尔斯试图睁开眼睛时,感到了惊人的恐怖。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瞎了——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时而波动的光影和那种挣扎使不上力的腻嗒嗒无力感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睁不开眼睛——睁不开。
他遭遇了什么?
手脚无法动弹,他能感觉到手肘和膝盖以上的部位,与此同时也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的手和脚呢?!
有人在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一开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被恐怖感窒息了头脑,有一架巨大的换气扇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想呕吐,一根吸管被塞进嘴里,他本能想吐掉,戴着皮质手套的冷冰冰手指扣住他下颏,姿势非常轻巧有力,他一动不能动。
对方的声音像蛇信一样轻柔冰凉,“警司先生,听我说。”
赛特瓦尔斯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要努力记住这个声音。
“如果你吐掉这根吸管,你就死定了。如果你试图自己移动并梦想自力更生离开这里,你就死定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扮一下瘫痪,实话说,这也没什么难的,躺上几天不会让你得褥疮,何况你看……”
他咯咯地笑起来,俨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口音和腔调,“这里很暖,所以即使一丝不挂也没有问题,你可以随便便溺,我担保你现在的这个姿势,不会让你产生卫生困扰,事实上,你连自己的味道都不必闻到。”
赛特瓦尔斯在几分钟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被放在什么东西里面,一寸寸吊进一个温暖得近乎潮热的空间里,他几乎立刻分辨出那股呛人的酸味,其中混合的另一种味道叫人汗毛直竖。
他张大嘴巴想喊叫,舌头却像根不断敲打着口腔的擀面杖,除了粗而重的喘息,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紧张。”那个人在他头顶上方安抚地说,“没什么好害怕的,你连看都看不见。”
“记住,别弄丢了吸管,否则可没人为你提供流质了。乖乖睡一觉吧,警司,就把这当作一场梦,你有多久没这样安静地睡上一觉了呢?”
赛特瓦尔斯绝望地咬紧了习惯,那个人显然注意到这一点,满意地笑了。
“别害怕,警司,会有人来带你出去。但是外面的世界真的比这里更美好吗?我不确定。”
……即使外面是地狱的下水道,也请让我出去!赛特瓦尔斯打从心底里这样呐喊着,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感觉得到,那人似乎有蝙蝠一样的敏感与智慧。
“要等,警司,再等等。”
声音倏然消失,就像电视陡然被掐断了电源,赛特瓦尔斯过了十几秒钟才发觉对方已经不在,他绝望地吼叫了一声,差点让吸管滑出嘴角,赶紧重新狠狠咬住,并尝试着吸了一口。
这简直是个冒险家的行为。
但令他意外的是,吸入舌头下面的是酷似奶昔的液体,粘腻,甜香,有分量,并不像能毒死他或烧灼他的样子。
——烧灼吗?
有什么在那一瞬间划过他脑海深处,像一线苍白的影子。但他太累了,他感觉不到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的疼痛,但他感到疲倦,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生怕丢掉了那根维生的吸管。他相信黑暗中那个柔冷如蛇的声音,和那几根冰冷纤细的手指。他靠一遍遍回忆那个声音和那一串清脆的笑声来保持着惊悚感,赶走困意。
那个声音从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
后来他丢脸地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流着口水,比这更丢脸的是:他发觉那个人早就把吸管用鱼线固定在他嘴边,那个威胁显然是吓唬他。
那个人的笑声听上去像个孩子,只有孩子最擅长那样不顾后果地疯狂。
赛特瓦尔斯开始不再计算自己保持这种状态过了多久,他发现那个人交代的注意事项样样是真,除了那腐蚀性酸液的味道让他在起初几乎无法忍受。他被固定在一个中空的容器里,姿势并不算难过,第一次发现能听到自己的排泄物掉进下方液体中的古怪声音时,赛特瓦尔斯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能把他逼疯的方式。
为了不发疯,他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跌入这倒霉境地的。
接到塞韦林自杀的消息,萧撄城立刻带小弟和女友回了自己家,这当下也顾不得萧撄虹一脸鼻青脸肿,左右他相信至少父亲不会予以微词。三人一出现,萧未晏皱了皱眉,问清之后点头,“打轻了。”
公爵夫人只叹气,一眼眼的心疼,见萧未晏不打算再加训斥,立刻带小儿子上楼,留下客厅里众人相觑茫然,倒都从彼此脸上看出一点不加掩饰的轻松。
阿德布林大法官率先开了口,“细节我们明天就会知道。”
“爹。”
法官给了女儿威胁的一眼,“这个案子结了。”
萧撄城握住女友手腕,亚尔赛特想了想,也不再拗。合家告辞时萧撄城轻吻她额角,微微皱眉,低声地,“这疤还在。”
从遇袭至今差不多两个月,额角上磕破的伤疤结痂退了,仍有痕迹。
亚尔赛特笑,“被嫌弃了吗?”
“我会亲手杀了那狗杂种。”
亚尔赛特知悉地拍拍他,“别这样,那是警方的事,模仿犯需要一个偶像,现在他超越了师傅,那种升华感说不定会让他自以为圆满,从此收手。”
“但也可能变本加厉。”
亚尔赛特叹口气,“是的。”
萧撄城没说什么,“明天我去接你。”
送走岳父一家,他上楼去看弟弟,萧撄虹添油加醋地跟母亲告了一状,此时心满意足,正换了睡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抱着玻璃碗在吃樱桃布丁,见哥哥出现,立刻往母亲身后躲。
萧撄城哭笑不得,“妈……”
公爵夫人瞪他一眼,“多大点儿事!拿你弟弟沙包一样地打?”
萧撄虹咕哝,“也没有,沙包的话,早打碎了。”
公爵夫人气得笑了,“好,好,我不管了,你俩自己沟通。”
母亲一走,萧撄虹立刻放下碗,讨好地笑,“哥。”
萧撄城盯着他,伸手捏一下鼻梁,萧撄虹吃痛地缩,他叹口气,用手背碰碰那张柔软的小脸,“云宝,你究竟想干嘛?”
萧撄虹慢慢低下头,过一会儿萧撄城才发觉,他把脸垂到了胸前,双肩无规律地左右轻轻摇摆,声音仿佛从空井里缓慢地渗出来。
“哥,和姐姐结婚吧。”
“这不用你管。”
“你担心她,不是吗?”
萧撄城捉住他的肩摇了摇,“好好说话。”
萧撄虹缓缓抬起头,“结了婚你就可以天天陪着她了啊,也免得杂志闲话。”
萧撄城刚想骂他傻气,猛然顿住,他盯着弟弟的眼睛——那双眼睛!
萧撄虹似无所觉,语调依旧缓缓的,“其实你不用担心了。”
“……小宝,”努力镇定一下,萧撄城紧盯着他,“你,做了什么?”
萧撄虹忽然微笑,他挣脱哥哥站起来——只那么轻轻的一下,萧撄城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弟弟的肩头已经摇曳着从他手中脱开。
他垂着双臂,只靠腰和背的力量,带着那股响尾蛇从匍匐到示威一刹那柔软而冰冷的劲头,轻松地站了起来,伸手从挂在墙上的外套内袋里掏出个七寸平板电脑,递给萧撄城。
“你确定你想看吗,哥?”
他居高临下看着萧撄城,微笑得无比坦然,“如果我告诉你,这里的东西,让变态也肯上吊呢?”
“小宝!”
“小宝在这儿。”
他忽然前后摇晃了一下,仿佛即将跌倒,萧撄城本能站起来去扶他,于是他真的跌倒了,电脑啪地摔在地上。
“如果你想看……就看吧。”
他微弱地说完,头一垂倒在萧撄城怀里,萧撄城不得不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回床上,盖好被子,惊讶地发现,弟弟竟然睡着了。
他侧着脸,红肿瘀青的脸颊衬着微微翘起的嘴唇,表情里有无上的委屈。
萧撄城默默后退一步,拾起电脑,他后退着出了弟弟的房间,再小心地掩上门。
薄薄的电脑在他手里重逾千钧。
年轻的未来公爵回到自己房间,和衣躺在床上,电脑就在枕下,他翻了个身,感觉自己正枕在一片烧红的烙铁上。
那双眼睛……墨蓝色的眼睛,小弟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立刻看清了那双瞳孔。
萧撄城跳了起来,深呼吸,确认了一遍门已经锁好,窗幔拉得森严,他慢慢坐到床边,放松身体,打开了电脑。
硬盘里只有一段视频。
次日早上萧撄虹神清气爽地起了床,继续他在家的老三篇:调戏保姆,挑吃拣穿,躲开父亲的白眼同母亲撒娇。
保姆是手抱他到大,任他毒舌岿然不动;厨子心平气和,一贯无视这位小少爷,反正他每次吃得都不比别人少;公爵夫人则习惯地抛下一句,“找你哥哥去。”
萧撄虹撇撇嘴,下楼到餐厅里,萧撄城垂着手坐在餐桌边,他扑上去从后面搂住,“哥!”
手臂里大哥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萧撄虹放开他,坐到身边好奇地看,吸口气,“哗,大哥,好大的黑眼圈。”
萧撄城怔怔看着他。
这样看着他,完全就是那个小小的萧撄虹,眼神甜美带笑,心无杂念。
他伸手抓住弟弟肩头,萧撄虹痛得一缩,“哥!你掐我干嘛!”
萧撄城这才发觉自己用力大了些,收回手,他看着眼前的盘子,轻声问,“你又忘了?”
“啊?”
男孩愣了下,侧头打量大哥表情,几秒钟之后突然变了颜色,“……哥。”
“想起来了?”
萧撄虹忽然咬住下唇,微微发起抖来,“哥……那不是个梦吗?”
我以为……那是个噩梦呢。
萧撄城缓缓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萧撄虹盯着那只平板电脑,微微张开嘴,气息突然急促,他抬起一只手握住自己喉咙,似乎不这样就没办法呼吸,声音又细又哑。
“哥,这里面……”
“你记得那视频吗?”
萧撄虹像只弹簧上的惊奇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脸色发白地怔了几秒钟,转身冲进盥洗室,萧撄城跟上去,已经听见搜肠刮肚的呕吐声。他扶住弟弟的背,觉出脊椎的棱角在手心里颤抖着,这孩子一直不如他结实,单薄得也不像从小和自己一起接受训练的孩子。
但他做得出那种事。
即使只是单纯拍摄那段视频,都已经足够不可理喻,何况……萧撄城不愿意想下去。
萧撄虹吐得昏天黑地,一片狼藉,做哥哥的拧开水喉替他擦了把脸,拎他起来,“云宝。”
萧撄虹扶住大理石台面又开始干呕,眼泪都呛了出来。萧撄城不得不用手掌压住他的胃,痉挛缓解了一点,他扶着弟弟滑坐到地上,像小时候一样静静地搂住他。
清瘦身体充满了痉挛和颤抖一抽一抽的余韵,仿佛无数气泡在他的皮肤上破裂,萧撄城从上到下用力抚着他,试图捋平他身体里那股奇特的战栗,“好了,好了,小宝。”
“我不知道……”
他断断续续地说:“哥,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相信,小宝,我相信你。”萧撄城用掌心拢住他的脸,“不要怕,小宝,什么都没有。那视频已经自动删除,没人看得到。”
“……那是我做的吗?”
萧撄城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