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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什么把你们这样紧切相连,但我想告诉你的是……
德拉加敏感地抖了一下,“小宝。”他轻声叫,推开他然后远远退开的本能匆忙地让步给了那种感觉……那种近乎奇妙的感觉,柔软的脸孔,柔软的发丝,柔软迷人的体温,人的体温……这孩子是实实在在的,温暖而柔软的,触手可及的,而这孩子需要他。
那么真实的感觉,他渴望他,渴望导致空虚,从毛孔里渗透,从层层衣料下蒸发出来,活生生地飘散游走在空气里,无孔不入地渗入,皮肤,粘膜,血液,骨髓……附骨之疽。
萧撄虹就这样抱着他,亚麻灰的发丝洒在他胸口,像不擅长亲昵的猫,慵懒而骄傲地扭动着脖颈,斜着眼儿流露一点点不舍,矜持得让人感觉委屈。
他不由自主抬起手,轻轻抚摸萧撄虹的头发,从来没有人这样无辜地依赖他……从来没有。
渴望并不是一种依赖,示弱才是。
“我妒忌他。”萧撄虹在他怀里轻声地说,“我妒忌埃米尔,你一直都是那样照顾他的,对吧?”
“……小宝。”
“我早就知道了。你喂我喝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经常照料某个人,怎么会那样的熟练。
德拉加的指尖颤了颤,仿佛一句无声的叹息,他腾出手来搂住萧撄虹的背,说不出什么,只是上下抚着,像歉意,也像安慰。
走廊拐角微微一阵骚动,“德拉加大人……啊,抱歉!”
拐过走廊的督事和侍童们匆促转身,反而比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更尴尬得无以复加。萧撄虹轻轻嗤笑了一声,“在火兰馆的话,可不会这么大动静……喂,这座塔里的人,都知道你和埃米尔的事吧?”
所以才惊讶如此?
德拉加没有回答。
萧撄虹回过头,看了一眼匆匆散去的人群,眉尖陡然一蹙,“那个督事……”
德拉加一眼瞥见,忽然抬起手握住萧撄虹的肩,扳转他看着自己,“小宝,你能不能……”
萧撄虹收回眼光,又是一笑,“那是阿梅代乌吧?你看,我还记得他呢……你想要什么,德拉?”
伸手搂住德拉加的脖子,他踮起脚,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挑衅,“我们早就两清了,不是吗?”
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能以这个平等的姿势和你站在一起,可是你看,我依然要这样努力,这样费力地,才能和你对视。现在你打算放低身段来迁就我吗?那很好,可是——你要什么?
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肩上,轻得像个灵魂,却重得像个承诺。
萧撄虹惊惶而又恼怒地一回头——他看见那双镶在缥色眼白里的诡绿瞳孔。
“耶拉。”他喃喃地叫了一声。
“我在。”
“耶拉……”他松开德拉加,后退一步,失去重心似的跌到耶雷米亚手臂上,那么软弱的姿势,仿佛刚才的字字诛心与步步紧逼都不是他。他抓住耶雷米亚的手,靠着他的怀抱慢慢滑坐下来,叹息般吐出一口气,“耶拉。”
德拉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耶雷米亚迁就着萧撄虹的姿势俯下身,抬起头对他冷冷地嘘了一声,“走开。”
良久之后萧撄虹轻声问,“就算没有维锦……”
他没有结束那个问句——就算没有维锦,你也会一样这样容忍我,对不对?
他知道耶雷米亚明白。
漫长的沉默之后,耶雷米亚在他耳边轻轻回答,“你不必问的。”
“为什么?耶拉,为什么?”九岁的时候我就敢肆意伤害你,用各种方式,并且莫名知道你完全不会反抗,不会拒绝和解释,那个微妙的威胁,我们都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会杀了我——因为假使不是这样,那种疯狂的、不知名的热望,早晚会让你杀死你自己。
但你宁可这样忍耐着面对,也没有追随它。
“为什么?是因为我的血吗?”
耶雷米亚环抱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动,“你知道了?”
“我并不是个疯子啊,耶拉。”他探出脸来,直视耶雷米亚,“是吗?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耶雷米亚扶他起来,牵着他的手像牵一个梦游的娃娃,把他带回房间,让他坐到床上,用毛毯盖住他的脚。萧撄虹驯顺地随他摆弄,抬着脸看他,耶雷米亚坐到他身边,这样近距离地、安稳地注视这个孩子……对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就像那些陪伴在萧撄虹身边的人都次第而逝,才换来了他的这个机会。
“我想念小安。”萧撄虹突兀地说,“我每天都想起他,假装他还在这儿,叫我起床,陪我吃饭,带我去玩,给我讲这家里的鬼故事。”
耶雷米亚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萧撄虹微笑,“你连一丁点儿都不肯假装吗,耶拉?就假装一下你有多么同情小安,同情我,不好吗?谁惯得你这么骄傲,是维锦吗?”
眼泪滚滚而下,他却全然不察觉一样,微笑是雨水冲刷着的艳丽花朵,灿然而绚烂。
耶雷米亚伸出掌心接住他的泪水,放到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他眼里涌上一丝仿佛欣喜的焕然,随即又是冰冷抑郁。
“你是来保护我的吗?”
耶雷米亚没有回答这句话,“不要让格拉齐安在你身边。”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比我还疯,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他是蛇狩师的弟弟。”
“我知道。”青蓝瞳孔里的忧伤一瞬间转为凌厉,“所以呢?这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耶拉?你们之间究竟出过什么事?除了维锦和我二叔,我现在——还能信任谁?是你吗?”
“不应该是我。”耶雷米亚露出一点古怪笑意,“你知道的,我总是有杀了你的可能。”
“哈,我还以为,你会比这更诚实一点呢——过了这么久,你才打算告诉我,你真的是个恋童癖吗,耶拉?可惜我已经超龄了。”
耶雷米亚直直盯着他好一会儿,萧撄虹泰然自若看回去,视线里的傲慢与挑衅显而易见,泪痕斑驳,一滴泪滑落弯弯的唇角,他微微一挑嘴唇,是个最冷漠的笑,胜券在握的那种。
“安布罗斯饮过你的血吗?”
“什么?!”
耶雷米亚定定看他,伸出手攥紧他的手腕,“你不明白。”他的音调轻如耳语,冷如咒术,“你的味道是不一样的,那些敏感的卓根提斯,他们早就察觉了。”
三塔师匠,龙牙会三御使……可是谁敢抢先承认,在那个九岁孩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卓根提斯的灵魂?他那个身份,注定了让他身上一切能成为隐秘的,就该成为隐秘。
“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只有你不知道,你的血,多么珍贵和蛊惑。”着迷似的盯着萧撄虹的眼泪,他叹息地j□j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出现。”
萧撄虹劈手给他一个耳光,“这他妈的不是我的错!”
耶雷米亚猛然攥住他手腕,一用力掀翻在床上,顺势俯身压住,萧撄虹顿时止住了哭,死死盯着耶雷米亚,他嘴唇颤抖,鼻翼随急促喘息忽闪得益发慌乱。
耶雷米亚看了他半晌,慢慢放松手指,“所以在这家里称王吧,你这家伙。”
萧撄虹惊讶得连呼吸都忘了,“你……”
“你想在这家里活下去吗?不,不仅是这个家里,这世间已经没有你容身之处了。要么威吓住所有觊觎你的败类,要么,就等着被某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杀掉、饮净你的血——你真的不知道吗,小宝?”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你没有看见安布罗斯的原形吗?”
你以为,那双象征性的小翅膀是他的与生俱来?
萧撄虹脸色青白,“那是……”
“那是每个非龙族卓根提斯的愿望。他们都想飞,不是吗?”
“可那跟我有什么……”
他陡然住口,瞳孔死死定住,虹膜上放大了某种记忆深处的恐怖感。
“阿德里安想要吓唬我的那一次,”他轻轻地说,“小安尝了一滴,只有一滴……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呢?”那样了然而傲慢地凝视着所有人,把染血的指尖举到面前……你,或者在你深处暗潜的那个“他”,难道也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萧撄虹抱头尖叫,“小安是因为这个死的吗……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猛地向床头撞去,耶雷米亚抓住他,他顺势抱紧耶雷米亚,放声痛哭起来。
耶雷米亚狠狠咬住下唇,潮湿,绵软,在怀里乱拱乱蹭的这团生物,绝望的气息,湿润粘腻的依赖,多可怕的感觉……那样无力,又那样不由分说,不知好歹。
可是也只有这样混乱撕扯的搂抱和放肆无礼的嚎啕痛哭,才全心全意地证明着自己这个怀抱存在的真实。
他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j□j萧撄虹的头发,轻轻抚摸着,丝毫不曾发觉,那个姿势简直和德拉加一模一样。
“耶拉,”怀里那个孩子模样的生物发出了哽噎一样的喉音,“为什么?为什么?”
他攥紧耶雷米亚的衣襟,指尖上裹缚的绷带再次渗出了血,耶雷米亚捧住他的手,注意力转开,“指甲脱了。”
“……很奇怪吗?你光着手攀岩试试?”
耶雷米亚盯住他,“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伤得这么厉害,断了的指甲呢?”
萧撄虹猛地抬起头,耶雷米亚凝视着他,“回答我。”
“哈。”男孩向后一仰,泪光里忽然漾起一个冷笑,他响亮地擤了一下鼻子,红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点点头,“耶拉,耶拉。”
也只有你能想到这里,不是吗?这起码证明了一件事——某个我不知所以然的阴谋里,你的确并没有参与进来。
在这家里我还能信任谁?也许是你。
耶雷米亚面无表情地催促他,“想一想。”想一想,谁拿到了你折断的指甲?卓根提斯们和药塔对你的照料,向来都以尽量不损伤一分一毫为原则,恨不得一根头发都不敢少了你的,谁敢擅自剔掉你伤了的指甲。
“我知道是谁干的。”萧撄虹又笑笑,表情有点异样,仿佛哀伤,“但是我不知道,这东西能干什么用。”
耶雷米亚沉默地看他一会儿,“黑巫术。”
“嗯?”
“指甲、牙齿、头发、血液……什么都好,都是你的一部分。”他握住萧撄虹的手指,像握着一捧细小脆弱的贝壳或玉石,“这是梵比多山,魔法在这里活得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兴盛……就算你不明白,照料你的人也会加倍小心。”
萧撄虹怔怔地,“头发、血……用这些东西,就可以施法?起作用?”
耶雷米亚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吃了一惊,萧撄虹慢慢咧开嘴,脸颊却僵硬得死木一样,他咧嘴微笑,表情简直像刀尖一笔笔生硬刻出来,那个笑容是被酷刑撑开了嘴巴的人才会有的,疼痛又绝望,最后他无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一头扑倒在耶雷米亚怀里。
耶雷米亚搂住他,“小宝,你想到什么了?”
萧撄虹简直要被那怪异又响亮的笑声噎住似的,“头发,血……哈哈哈,真好,真好。”
耶雷米亚抬手给了他一耳光,“闭嘴!”
笑声戛然而止,萧撄虹捂着脸抬起头,长长睫毛被泪水坠着,几乎倒垂进瞳孔里,终于再也负荷不住,啪一声落到脸上。
他喘息着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