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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扔开手里另一块钢板,施施然转了个身,看着笼子里的亚尔赛特,“放她出来,林格伦主管。”
塞尔玛笑了,“你先进去,小宝。”
“围观我要收费的。”他声音细弱地回答,“我们做个交易吧。”
莉迪亚脱口而出,“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萧撄虹顿了顿,“呵,”他又笑了,“你知道吗,莉迪亚?水……好冷啊。”
他陡然弯下身,一口血喷溅出来,身前一两公尺星星点点全是血迹,踉跄着扶住笼子,“说真的,林格伦主管,你们都想死在这儿吗?就算我家莉迪亚跟您是一条心,这些特工兄弟,他们也愿意为您陪葬吗?”
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带着血色。
塞尔玛久久地端详着他,“小宝,”她轻声地,“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为了执念疯狂吗?”
我带来的人,那些愿意在我的协助下成为新的英雄的年轻人,他们每一个都愿意留在这里,用枪口对准你——这,你又知道吗?
“所以别再企图挑拨内讧了,小宝,这是我教给你的,你忘了吗?”
萧撄虹微笑着点点头,“除了您,谁会教几岁大的小孩这个。”
他又想了想,“但是我投降又有什么好处呢?萧家的面子被您削了一个透,维奥雷拉家族更是如此,我大哥还被当做人质扣在局里,您又不肯答应放我大嫂回去。把我关进这数不清有几个门的铁笼子,一通电就觉得我必须插翅难飞。这样一来,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或许可以活下去。”
萧撄虹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莉迪亚,“只是‘或许’?”
“否则呢?我愿意对你的平安负责,但你是否愿意让我负起这个责任?”
萧撄虹笑了,轻声回答,“我有爹有妈,轮不到你。”
莉迪亚明白他为何还不动……亚尔赛特,碍着亚尔赛特的一条命,否则他只怕连那个“或许”都不稀罕了!也许塞尔玛说得没错,这孩子才是真正的疯子。他当然不是人,正常人会一路跟随泅泳而来吗?以那种速度?
塞尔玛点点头,“你跟你二叔真是一个德性。”
萧撄虹又笑了,“啊,是吗?”
“你二叔赌我不会恨他,你赌我不敢杀你。”她抬起左手露出那枚钥匙扣,示意萧撄虹。
莉迪亚惊惶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那个开关牵动着什么——炸药是她亲手放置的。
萧撄虹举手投降,“别这样,阿姨,我不敢赌。大家都好好地活着,不好吗?您要我的血……”他低头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立刻撕下一块带血的皮肉,笑得又苍白又自嘲,“这个身体吗?您尽可以拿去,我只求您放我大嫂回去。”
他垂下手腕,鲜血粘稠浓郁地滴落在雪白脚趾上,莉迪亚盯着他,被钉在原地似的不能动弹。塞尔玛聚精会神看着萧撄虹,微弱示意,“带她出来吧,我保证。”两名特工应声而下,缒到笼门口,其中一名拉开笼门一步迈进去,扶起亚尔赛特拖到门口,递到萧撄虹手里,“阁下。”
萧撄虹刚接到手里,那一头金发猛地抬起,露出张陌生脸孔,劈手掐住萧撄虹喉头合身向笼子里倒去,塞尔玛厉声下令,“封锁!”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倒下,滑门升起,笼身立刻通电,电流咝咝地在栏杆上激起微弱蓝光。萧撄虹尖叫一声,单手就甩开试图扼住他脖子的那名化妆特工,直接丢上笼壁,立刻电得对方皮焦肉烂。
“姐姐呢?”他冲到门口,被高压电场逼得不能靠近,嘶声怒吼,“亚尔赛特呢?”
塞尔玛看着他,“我会送她回家。”
“那么说,她不在这里。”萧撄虹喃喃地,如同一桶冰浇上淬火的剑,他突然冷静下来,“呵,太好了。”
他盘膝坐下,看了眼手腕上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又是自嘲一笑,“蛛丝,真是聪明呢。”
骨塔师匠,大人,聪明的是您吧。蛛丝的意义其实就在于……它足以在梵比多山之外毁掉一个卓根提斯,不是吗?血不再流,心脏不再行走,骨骼僵硬最后碎裂成灰,尘归于尘,土归于土。无论他们要我的血,还是要我的骨,最后一来只能得到一捧灰。
他重新抬起眼,缓缓扫视高处所有人。莉迪亚被那恬淡而直接的眼光看得发毛,不自觉后退一步。
他们知道了太多,不是吗?
那就——杀了他们吧。
“您不是想要这个我吗?”他轻轻地站起来,姿势生涩如上了锈,表情里却是一股疯狂的欢喜,“您不想知道,我是个什么怪物吗?”
他伸出染血的手,凝视了一会儿,一反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扭曲着跪倒下来,脸上的伤痕都纠结起来,一双眼睛里墨蓝色的漩涡淹没了瞳孔,都要从眼角溢出来似的,那种挣扎酷似一声怒吼,却沉默得触目惊心。
有人惊呼,“看!看!”
完全不能分辨那种变化的过程,那并不像撕裂外壳诞生出本尊,也不是单纯的幻变,有什么东西从男孩身体内部生长出来,不过几秒钟功夫就吞噬了本来的他,像打开了魔鬼的惊奇匣子,那个雪白憔悴的人形生物已经消失,笼子里盘曲着的,是一条银紫色的巨蛇,生着墨蓝的虹膜和刀刃般细长冷酷的银色瞳孔。
莉迪亚难以抑制地尖叫起来,塞尔玛劈手就给了她一耳光,“闭嘴。”
她双目灼灼生光,紧盯着那条渐渐蠕动起来的蛇,它从颚下一直到胁部都生着密实巨大羽翼,尾端也不像普通的蛇细长一条,而布满了闪亮尖锐的硬质鳍。羽翼微微扇动,它在铁笼里飘浮起来,双眼有人一样的眼神,紧盯着所有人,嘶嘶地吐出了乳白细长的蛇信。
“换麻醉弹,射晕它。”
特工们小心翼翼靠近,莉迪亚双腿发抖,几乎站都站不住了——这就是那孩子吗?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的漂亮小玩意儿?
到底吻过什么,又拥抱过什么啊。
“快走。”
那个声音细弱而年轻,猛地撞进她心口,莉迪亚禁不住一弯腰,脱口而出,“小宝。”
快走,莉迪亚,我不想你死。
羽蛇的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她,面对包围上来的特工,它飘浮在铁笼里一动不动,刀尾微微辗转着,甚至有几分闲散的意思,腮部一呼一吸得十分均匀。
塞尔玛捏紧起爆开关,她早就想得清楚,如果萧撄虹突然发难,就立刻连它带笼子炸个粉碎。
尼雪平,水泽之乡。
莉迪亚,快走,快走。
羽蛇,掌雨水丰泽。
莉迪亚退了两步,一转身奔向门口,塞尔玛惊愕回看,笼中的羽蛇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整条身体盘曲起来,剑尾猛地炸撒开来向下直戳,连着头顶生着的银色鳍也绽放开来,在笼子里笔直立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形状。尾鳍戳透笼子底部直入地面,立刻折断,细细的鲜血漫过一地银白碎片,坚实混凝土地板上突然蠕出无数裂纹,继而渗出细细水珠。那裂纹活了似的从笼子底部蔓延开去,如花开如光波释放,片刻间弥漫整座仓库,湿漉漉水迹自裂纹里涌上来,薄薄一层,漫过特工们脚面。有人惊愕地低了下头,看自己被洇湿的陆军靴。
塞尔玛厉声命令,“开火!”
水柱在那一瞬间狂暴飞起,从笼子底部横涌出来,将整个通电笼子裹住,笼子里传来诡异惨厉呼叫,刹那之后水流层层涌起,席卷整个底层大厅,围拢在笼子周围的特工一声不吭全数倒进水里,神情扭曲,姿态奇异。
“射它!”塞尔玛尖叫着对剩余一半留在高处的手下下令,已经不管特工们手持的并非麻醉枪。笼子里的羽蛇折断了尾鳍,又浸在导电的水里,整个身体都抽搐成一团,羽翼痉挛着拍打笼底,似乎想要飞起。
莉迪亚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扑了上来,自身后一把抱住塞尔玛,紧紧攥住她的手,“放了他!”
两个女人在高台上争夺成一团,枪声响起,几十支短步枪急速连发,莉迪亚尖叫,毕竟年轻,体力上占了上风,她紧抓着塞尔玛握着开关的手,一翻身骑在她身上,“凭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水柱灵活如巨乌贼的指掌,自下而上飞攀上来,扫过无处躲避的特工,导电的流水似乎透出一股异乎寻常的青白色,像某种动物的犬齿,苍白而残忍。随着羽蛇尖锐绵长的嘶叫声,人的身体不住自高处翻落到底层逐渐升高的水里,扑通扑通的声响沉闷死寂。
塞尔玛喘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着莉迪亚,“……他是个孩子?”
他是个怪物!
“莉迪亚,快走。”
透着血色的水流猛然汹涌上来,水位一瞬间迅速升高,即使港口河水倒灌也不会如此迅速。
它能操纵水,但它正身受导电之苦。
莉迪亚猛地抽出了小军刀,一刀戳进塞尔玛腹部,随即夺下开关,她惊骇地尖叫一声,把自己都吓呆在原地,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转身飞跑向控制台。
关掉电源,赶快关掉电源。
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杀了自己的导师。
她看见了怪物。
她要关掉电源,否则小宝会死。
枪声在她身后响起,莉迪亚的腰猛然一软,膝盖一折跪了下来,立刻又扶着栏杆站起来,踉跄两步扑到控制台上,一只手直直伸向控制掣。
枪声连珠似的响着,她默默数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发子弹,只有六发,她知道的,她见过塞尔玛的配枪。
她光洁美丽的手紧紧握住控制掣,靠着最后一丝身体软倒的冲力,就势向下拉去。
电源轰然而止,连墙壁上的应急灯都熄灭。
“啊,”她轻轻说,“太好了。”
炸药贴到笼子底部边缘,德拉加立刻拎着萧撄城避开,合身用自己护住他,两秒钟之后轰然炸开,玻璃钢碎片迸了他一身细碎血迹,炸不断笼壁的钢铁栏杆,却把绝缘玻璃钢底座连同地板炸出了结结实实一个大洞,足有一人宽窄,笼子和地板间登时有了缝隙。趁着烟尘还没散尽,他把萧撄城丢进去,自己也挤进去,伸手抓住破洞边缘,一用力竟把笼子从底掀了起来,露出的空隙足够一人爬出去。萧撄城给爆炸一震,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还昏头昏脑,看见这情势也多少明白过来,毫不犹豫立刻匍匐出去。
德拉加紧咬着牙,猛地纵身斜斜滑了出去,与此同时一松手,笼子轰然落地。举枪围上来的特工全被惊住——这年轻人竟然有这种臂力,那简直不像是人的力道。
他也本来就不是人。
一脱出那只笼子,德拉加立刻把萧撄城向着举枪逼上来的人推了过去,他心里有数,这群特工定然不敢伤害萧撄城,自己正好占他们这个便宜。果然对方一见萧撄城身不由己撞上来,吓得立马垂下枪口,想不到的是萧撄城比他更无赖,劈手就夺下轻步枪,单手一环勒住对方脖子,就势抢了个人质。
他怒吼,“那j□j去了哪里?!”
德拉加颇有点无奈,同时意识到一件事——这位年轻的勋爵大人也气得快要疯了。
尼雪平河口的工友们正议论纷纷,被打捞上来的工人说了刚才白日见鬼一样的遭遇,没一个信的,都觉得他发神经,闲聊了一刻钟打算回去工作,脚底下的地面却轰轰作响,像有什么在地底下窜动不停,向着一个方向。
所有人目光都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