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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利恩很想嚷嚷,嘴巴却越闭越紧。现在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在“柯米提斯”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之后,事情肯定不会简简单单就结束。
“柯米提斯一定会允许我的!”
这是小时候,他说过的话。
自打他出生以后,二哥只陪伴了他十八年,期间还遭到克里冈的百般阻挠,但扎利恩永远记得他鼓励自己去做每一件事。
想在最高的悬崖上学飞,可以,没问题;想把大哥的猎物藏起来,可以,没问题;想往草地小妖的头上撒尿,可以,没问题;想偷偷看一眼人类的世界,可以,没问题……
“你应该是自由的,我的弟弟,”柯米提斯在巨大的芒草之间穿行,扎利恩蹲坐在他的背上,因为年幼魔兽的柔软鳞甲还不能抵御芒草的锋利攻击,“你可以穿行在世界的每一处,冲破云端,俯瞰整片大陆。
“若果你匍匐在黑果古林的泥土里,古林结痂蜿蜒的触根会在你的脚下延伸,披着星光的种子在巨木间游离,在任意一颗水滴中生根发芽,就降落在你的脚边;若果你遨游在七水汪洋中,浩瀚无边的大海全是你的颜色,与你竞相往前的深渊巨兽会在深处散出点点光芒,奏起低沉的蓝色鸣音,告知你谁是这片空间的主宰;若果你盘踞在霍拉山之上,霍鹰会在你的羽翼之下飞翔,气流卷起的雪花在你身边盘旋,为你戴上银色的桂冠……
“而那个时候,你会知道自由有着怎样让人如饥似渴的味道。”
似懂非懂的蓝色孩子深呼吸了一下,好像立马就能闻到自由的味道般。但他嗅到的却是前方芒草被烧焦的火味。
“你这是要带我们的弟弟去哪儿,柯米提斯。”
克里冈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他半张着早已十分强壮的翅膀,慢慢走向风之怪。
柯米提斯放慢脚步。
“只是散个步,克里冈。”
“顺便灌输你那肮脏的思想和主张,对吧?”
“肮脏?这个嘛……随便你怎么说都好,但我想我有选择的权利……扎利恩也有。”
火龙踱到他们身边,虽是和柯米提斯对话,双眼却紧紧盯着他背上的孩子。
“扎利恩有我。”
听不懂两个哥哥的对话,却感觉到气氛紧张起来的扎利恩往后缩了缩,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一幅幅关于森林、海洋和苍穹的画面中,一下子被火龙的闯入惊扰,画面以支离破碎的方式从他脑中散去。他用小小的舌头舔着唇尖,有些害怕地看看大哥的眼睛,又看看二哥的后脑勺。
风之怪物微微偏过头:“你?你可不是他唯一的亲人,记得吗。”
克里冈眯起眼睛。
“但我可以是他唯一的兄长,”他轻声道,“必要的话。”
这次柯米提斯不做声了,趴在他背上的冰龙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克里冈伸出翅膀,直直指向不过十来岁的孩子。
“过来,查理。”
扎利恩又看了看二哥的后脑勺,后者没有动弹,于是他用蹄子探了探大哥的翅膀尖,慢慢移到了黑色的火之怪物背上。
其实他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只是想开口,结束这令人难受的状态。
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克里冈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飞了起来。
你应该是自由的……
扎利恩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句话。
你应该是自由的,我的弟弟。
所以在被克里冈无止境的禁足后,他夹杂着抱怨和愤怒的吼叫中出现了那么一句——
“你什么都不允许我做!你哪儿都不允许我去!连父亲都不曾这么管束过我!而且就连柯米提斯,也一定会允许我的!!”
那是在柯米提斯投靠神祗阵营后的一百五十年后,扎利恩刚刚年满一百六十八岁,他记得。
当时的克里冈是怎样一种表情?
扎利恩连回忆不敢去回忆。
他用力地摇着头,祈望时间能熄灭兄长的怒火。他甚至愿意这场和紫袍祭司的追捕游戏进行得更艰苦一些,这样,克里冈就不会分神去想别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28)
士兵们从另一个方向接连赶来,因为城中奉行寡头制的缘故,他们并不是统一受令于一人,而是从属于各个寡头。
寡头之间的区分象征也很明显,用颜色即可,比如扎利恩最喜欢的蓝色,就是夏桑家族的标志。夏桑家族主要做草药生意,甚至有一些连扎利恩都很少看见的草药都能兜卖,这让他觉得人类是非常神奇的物种。
扎利恩身处克迪莫拉斯城的消息暴露后,紫袍第一时间向城中最有权势的人们申请了支援,想必他们很清楚该目标有着强大的外援。只不过这个“外援”在他们心中应该和克里冈没有半点关系,这两兄弟合不来是路人皆知的事。
申请支援还有另一个原因:寡头是城中最强大的存在,他们身边往往有着魔力最高的魔物,是不可多得的战斗力。
扎利恩估计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法力,他跌落到谷底的身体和心灵都没有恢复,但好歹是在冰冷的石床上睡了几天,也进食过,真要打起来的话,区区几个人类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这里得强调一下,是“区区几个”人类,来的若是一整个军队的数量,他就没办法了。
走在大军前方的士兵有着鲜黄色的披风,每个人肩上都盘着一条红褐相间的双头蛇,正配合脚步声吞吐红信子。
扎利恩知道他们是斯提尔狄恩斯家族的御用兵,这个家族有非常悠久的历史,从他第一次踏入无法之地时就已经存在,并以宝石交易闻名于世。
不过他从未和该家族有过冲突,所以不晓得这些士兵们有什么通天本事。
“您这是……”小妖用非常谦卑的语气询问,“打算……血刃这座城市吗?”
沉默。
“好的,在下闭嘴就是了。”
克里冈半蹲在女儿墙后,注视着越走越近的武夫们,他能一眼认出所有的家族,不过这一次,他没打算焚城。
“让阿里斯行动。”他轻声下令。
蓝色小妖以微乎其微的动作挪移到兄长的身边,探出半边脑袋看戏。而且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高高竖起自己的大耳朵,减少了位置曝光的可能。
如果开打的话……他还在想,我是先干掉那个人类才对,还是先干掉那条蛇才对?
士兵们从远处涌入这条狭长的通道,准备和紫袍祭司们的节制兽汇合,青黑色的高头大马昂首挺胸,随时准备代替坚守在出城道两侧的主人们迎接贵客。
正在这时,一个人穿过匹匹黑马,停在士兵的面前。
军队窸窸窣窣地停了下来,这有些不容易,因为这条通道并不宽,加之士兵的数量有些庞大。
黄披风的司令官冲他点了一下头,然后报上了‘斯提尔狄恩斯’的名号。
有些健壮的紫袍祭司望着他。
“我们不在乎什么斯提尔狄恩斯,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要听命于我们的大祭司。”
司令官沉默了一下,而后反问。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小子?”
“那不重要。这次我们需要追捕的是一位行纪恶劣的要犯,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大祭司希望你们能好好工作,不要到最后还需要我们去救助你们。”
从黄袍更换站姿的动作来看,他被激怒了。
“你先听好了,这儿是我们的地盘,允许你们这些不伦不类的施法者居住,已经是赐予你们的大恩大德,你们不要蹬鼻子上眼,否则大家谁都不好过。这次来,我们奉泰恩·斯提尔狄恩斯先生的命令,要求你们详细提供被追捕者的真实身份,以及你们知道的关于它的一切。”
“无可奉告。”
“……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事情,你们只是莽夫,负责服从命令就好。解释得太多,你们也不一定能听懂。”
紫袍祭司冲他露出一个冷笑,脸上尽是轻蔑。而他身后的节制物们开始蹬着蹄子,像是在为他呐喊助威,并努力压倒着气焰嚣张的军队。
只有克里冈知道,节制物之所以开始烦躁,是他们身处远方的主人觉得不大对劲。
等你们想明白的时候,已经迟了。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那个怪物十分危险,只要能逮捕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如果无法活捉,提着尸体去见大祭司也可以。”
“如果你再以这种态度和我对话,”黄袍司令官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他,“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斯提尔狄恩斯护卫队将退出这次行动。”
“克迪莫拉斯城只有你们斯提尔狄恩斯家族么?多你们一队不多,少你们一队不少。”
黄袍们开始强烈地动摇,就连其他家族的士兵都在面面相觑。领队的可是斯提尔狄恩斯家族,不单是这座城,还可以说是整个西峰世界的中流砥柱,他们绝对至尊的地位容不得半点侮辱。
“你们的主人命令你们过来,就要懂得听命令,”紫袍向前一步,“蠢狗们。”
士兵们刚要对面前人动手,身边的门就被撞开,一个男孩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怀中抱着一只深蓝色的生物。
“救救它……”看到士兵们,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救救它,拜托……你们是泰恩先生的手下吗?我一直在等你们……这是泰恩先生的玉佩,他曾经跟我说过有什么急事可以凭这个找到他……我的朋友受伤了,我想救他……”
“站住!!”
紫袍喝住受到惊吓的男孩。
“把它交出来!”
男孩迷茫地摇着头,显然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突然间,像是认出那身紫衣一般,他慌张地后退,向军队靠去。
“……是他们……”他结结巴巴地说,“……就是他们,封锁了我们这儿的所有人……不准我们离开半步……他们还打伤了我的母亲……”
紫袍满脸狰狞地扬起手:“蠢狗们!他手上就是犯人!——还不给我抢?!”
士兵们犹豫地看着各自的司令官,失去了先前的坚决。
“救救我们,救救我的朋友,带我去找泰恩先生,带我离开这里!”男孩的语调充满着惊恐,他把玉佩塞到黄袍司令官的手中,摇着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们想杀死我们——杀死我们所有人——”
身后的紫袍不再等待士兵们的动作,他转动手上的镯子,念叨狠毒的咒语。只见一路火焰凭空升起,瞬间吞噬了苦苦哀求的孩子。
士兵们尖叫着后退一大步,男孩凄惨的叫声在巷子间回向,原本只是骚动的节制物终于抬起上身,发出咆哮。
“——把他给我拿下!!”黄袍司令官也一边用自己的披风拍打着翻滚的孩子,一边大声怒吼。
面对向自己冲来的各色士兵,祭司往后退了几步,给自己立起一面屏障。
“你们这是违令!你们全部都该被绞死!”他仍在煽风点火,“你们应该去抓那个怪物!去抓那个怪物!!”
“你才是怪物!你无权处决我们克迪莫拉斯的居民!”
士兵们不费吹灰之力地攻破了屏障,此时,紫袍的身后出现了更多的紫袍,一脸惊恐地看着巷子里混乱的局面和散发浓烟的火海。
“……请听我说——不要相信他——他是假的——他是假的!!”一位年老的祭祀还在试图挽回,但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的军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