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纹身,你们女孩子纹梅花多好看,我是个男生,以后出去洗澡,人家见我肩膀上停一枝梅花,保不准要奇怪的看我呢,何况古人说肤发不可损,我也要担罪过的……”只是话未说完,这赭女便将刺青针扎往右手肩膀上了,道:“凡我豹军弟子入社,均是要纹的。”
这一刺,一个“疼”字正中右手的心,他倒抽口气道:“你……”
就听得刺青针吱吱乱响得在右手皮肤上蹿动,这右手的肤质很是敏感,轻轻的一碰便会很疼,尽管抹了一些麻药上去,但那钻肉的疼却也叫他痛苦至极,一双灵动的眼睛渗满了泪水。这锡大见状,便命另一名赭女拿上一根器物来——
这器物是一根梅花枝,铜管做成的梅花细树干,在那枝条上,分散着数朵梅花,右手初次见此物,实想不通是拿来做什么的。那锡大不言不语,将那铜管上的暗格打开,又从包里拿了一包烟,将一根烟点燃,塞进暗格之中,只留下烟嘴在外,过不一会儿,尤见得轻轻散散的烟子,从朵朵梅花心中散出,原来这是一根烟管,这样精巧别致的设计,右手从未见过,大开眼界。
锡大对他道:“这梅花烟管有个很讲究的名字,叫做“吗哪”,这是过去,豹爷命军中工匠打造出来的器物,上邪公,你今日受这样的苦,抽上这吗哪几口,也就不疼了。”
灯光昏昏暗暗的,右手听他说得稀奇——那“吗哪”乃是上帝造于人间的精神食粮,“梅花”又是中国的诗人之花,合诵在一起,使他喃喃道:“真的有……有效么?”唉,此刻的他真如溺水之人,见一根稻草也要抓了,便将那细长的红枝烟斗衔在口里,嘴里吐出烟来,烟火飘渺间,仿佛人的七大罪孽:傲慢、嫉妒、愤怒、怠惰、贪财、贪色、贪食都一并减轻,仿佛躯壳中剩下的灵魂,都是美好的,都是安顺而有指望的。
他这样几口下去,疼痛感好像略微有些减弱,但只是略微。精神食粮,到底并不能彻底根除肉体的疼痛。又是一阵钻心的肉疼传来,右手蹙紧了眉,咬紧了牙关,恳求她:“哎……哟,求求姐姐,轻点,手下……留情吧。”
待刺青完毕,右手的肩膀已是肿了起来,面上亦布满了孱弱,他低头看肩上刺青,梅花已是开遍了,只是还未见得仔细,这赭女却抹了一层药水上去,梅花刹那轻飞无影,右手大吃一惊,道:“我,我刚刺的梅花怎的没了?”
这锡大道:“你瞧我们身上,可有这梅花?”说完将衣服扯开,膊肉露出,这铁汉子白星点点的肩上,除了一些凛冽刀疤外,再无其他。右手摇头道:“我没见着有什么梅花。”锡大哈哈一笑,小胡子一摞:“右手少爷,实不相瞒,你这粉雕玉琢的娃娃绣这图案倒还好,我们这些大老粗们何曾适合?只是我豹军兄弟,各个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常有死伤,在身上纹上梅花,乃是为身份的象征,万一哪个技不如人,被砍死杀死,落个尸骨不全,也好因这梅花晓得是我豹军子弟,兄弟好替他埋葬。但是这身份亦不可暴露给外人知道,否则我豹军的细作岂非各个得死?因此这梅花的刺青,平日时打着灯笼也是见不着的,只有死亡以后,才可以见得。”
原来如此。右手明白了,只有死亡以后,这肩膀上的梅花,才可以得现。不知为何,心下感到一阵悲凉,仿佛耄耋老者,阅尽沧桑之后的感觉。如但丁所言:事物越是完美,就越会感到快乐和伤悲。他于这伤悲中,又肆意奔放的吸了一口烟,渐平了肩上疼痛,刹那间想到了点儿什么,面上忍不住笑道:“这么说,囚姐儿身上也有这刺青呢?哎哟,她有事没事爱打我,原来她也受过些疼,真好。”他因那囚白娇对其恶劣,对她颇有微词。
郭慧织听他口不择言,蹙眉:“右手!说话得寸点儿。”右手呵呵痴笑,又吞了一口烟,吐在郭慧织面上。他这吐烟的动作,稚拙而天然,红棍弟子们均笑了起来。郭慧织将面上烟雾散开,心下着恼:“右手,你以为你现在是豹军的上邪公很了不起么?你可知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最没有地位的人。你当你是孙悟空,可以大闹天宫了?告诉你,那也不过是如来佛祖手里的一只猴!”
她这句话,传到右手耳朵里,格外的刺耳,右手瞪着她,缓缓起了身,对着众人盈盈一笑,朝郭慧织走去,本是走得慢的,忽然快速奔向郭慧织,一脚向她胸膛踢了过去,这天然、直接而热烈的一脚,郭慧织竟然避不过,被硬生生踢到墙角。右手又上前拧了她的衣角,欲用吗哪烟斗打她,却被众红棍弟子挡了开来,右手怒吼道:“不要拦我,她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郭慧织傻傻愣在地上。
蓝蚂蚁走到右手跟前,轻声败笑:“好一脚四两拨千金,怎么,右手,你忘了是谁救了你这条小命,你也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了吗?”他贴近右手耳边道:“要不要我提醒你,是吃掉青龙堂?”右手不吭气,蓝蚂蚁哼道:“疯癫的东西。”说完一脚踢中他的肩头,疼的右手冷汗直下。
右手欲反抗他,“魔鬼!”这时蓝蚂蚁指示道:“将他逮住。”两名红棍弟子上前架住了他,“快别动!”
蓝蚂蚁道:“你是我豹军的坐馆没错,但是你要明白,给予你这一切的人,也同样可以将这一切收回,你可明白?”
右手怔怔的跪在原处,不敢声张了,一时间气氛变的紧张而……寂静。周遭其余红棍弟子,本来对这新任上邪公虽有些微词,但总归有几分尊敬。此刻见这蓝蚂蚁竟然如此对他,也就知道他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太子,心下也就对他不大以为然了。尤其是心中有鬼的熊六儿,见了这般情况,也就黯悔之心洒落一地,怪之前送礼送得快了,好在右手没有狮子大开口,否则就亏得大了。
郭慧织也是走上前,舒缓了紧皱的面部:“右手,你可别忘了,你的任务是吃掉青龙堂,不是在这里撒野。”
她不远不近的立着,挺直了身板,又再草草扫过全场。这少女的骨头缝里,既有女子的温柔,又有心怀天下的大气:“妈咪说了,青龙堂堂主左手反叛,现下是我帮敌人了,我豹军弟子,各个恨不得将其掰开了揉碎了,右手——你若不立功,何能立威?非得亲入青龙堂,方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蓝蚂蚁瞅这右手,一副臭皮囊弱质芊芊如女流之辈,行为处事稍显稚嫩,的确也难以树威。他站得乏了,便坐在那红木长椅上,身子蓦然柔软了下来,对右手道:“右手,那左手居住在苏州的木安府,这木安府中都是一些恶棍,你这番去捣捣瓷实,可有主意将他们一网打尽么?”
右手受了困辱,心中波澜久久不能平息,虽然不甘,但也学乖了,低了头,无言许久,方才板着脸说:“我这般又矮又瘦的人,如何去对抗那些魔鬼去,还是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头顶上有一片青天,青天上的云飘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郭慧织樱桃小嘴一开:“你听话就好。那左手无所不尽其极,可是抢财产分土地的高手,你打个盹儿他就能捞一笔,过去就很是坏了,现在竟然连豹爷的遗嘱也不听了,我们才好意思剿他。”右手心里不服气,心想:不听豹爷爷遗嘱的,又何止那青龙堂副堂主一人?连你这个女鬼,不也对我不好?只是就算他再傻再单纯,也知自己身份尴尬微妙,想到身处险境,这般被人欺负,竟然连一个爱自己,护自己的人都没有,心尖一阵阵疼痛,佝偻着身子道:“呸!若说收买人心,谁比得过囚姐儿啊?我瞧你们各个对她如图腾崇拜一般,左手那厮,如何是她的对手呢?我原本以为,那左手三头六臂,才叫囚姐儿这么难对付呢,谁想却是个青年汉子。囚姐儿怕他什么,恨他什么?就嫉他比她多了那么一副健康年轻的身子骨?”
郭慧织知他话下有刺,也不打算再招惹他了,娓娓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这般心清意惬的少年,哪里懂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修罗的化身?蓝叔叔,这右手虽然入了社,脾气倒也没收,就让他换了衣服,趁夜坐飞机到上海去,散了吧。”
右手站了起来,往宫外去了,月光洒满了一地。待他走后,郭慧织与蓝蚂蚁亦走了,二人来到暗处,郭慧织道:“总算这闹心的孩儿走了,不过,天可怜见,要他去对付左手那个幺娥子,怕是有些苛刻了。”
蓝蚂蚁道:“无论如何,这一仗是打定了,而且会打很久,像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郭慧织贪玩,想到如此这般,又有热闹寻了,颇有兴高采烈处:“方才……多谢蓝叔叔一番照顾。”
蓝蚂蚁道:“公道的说一句,这一回,我与囚姐儿合作,也是看在青龙堂太过嚣张的份上,只望囚姐儿得了益处,也别忘了我们兄弟——我可是个老实人。”这青龙堂下所分管的区域为上海,江苏,安徽,浙江,河南,福建,台湾一带,从版图上来看,倒是一院四堂中最小的一块。然而,这一带却多是经济富庶、龙蛇混杂的港口地段,不是随便糊弄就能撑起的,左手立处惊涛骇浪中,反而将这一带的堂口管理的井井有条,其经济却攀升的最快,去年年终盘算,万事院的收益占26%,白虎堂收益占11%,朱雀堂收益占19%,玄武堂收益占13%,而青龙堂却独占31%!这是个惊人的数字,标示着青龙堂的朝气蓬勃,而对于其余三堂的人物来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郭慧织道:“蓝叔叔说的是,若是干妈能达到目的,自然忘不了蓝叔叔。”蓝蚂蚁看着她道:“真希望你是我女儿啊。”郭慧织微微一笑。
————————————————————————————
江南之哿矣,花间词人韦庄有词曰: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白居易做过一阵子杭州刺史,对江南美景也颇多留恋,也有词留下: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人们说,江南之乡自来便是礼仪之乡。江南的美人,能使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江南的琼花,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文秀与宁静,幽雅的、清白的盛放着。
人们又说,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冠江南,山清水秀,文风昌盛的苏州城,是中华园林的沃土。然而苏州在建设之前,不过是一片水洼之地,终叫有朝一日遇见伯乐,伯乐的名字叫做伍子胥,他按照八卦相生相克而建造的苏州城,遗留到今日,家家户户面水而居,他们这些人呐,春天听着吴侬软语的苏州评弹,夏天坐着摇橹船感受杨柳的轻拂,秋天赏桂花,冬天在走马楼听戏,一家老小,男女老幼,在太湖石犹如霜冻的表面上停坐,岁岁月月朝朝暮暮。
待入了夜,苏州这边,已是下起了雨来了,苏州已有十日没有下雨了,天气十分的闷热,忽然一下下“啪啦啪啦”的滴下来,当然不是疏朗平淡的,这一切却是来得又猛又烈,一滴雨夹着另一滴雨。鸟儿自避了开来。有一只蜗牛,它静静的垂在一竹子上,被雨弹到了一垂花门上——
垂花门里便是木安府。
热闹繁华的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