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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所遇之事,让在中看清权势这东西,不可过分苛求,否则只能导致生灵涂炭。当初他入骷髅派时,尚且羡慕“王承焕”有权有势,能够呼风唤雨,而自从经历了刘景逸一事后,在中于权势,逐渐看淡,而近日的神医事件更让他明白,人世间超乎富贵者多不胜数,若是让区区虚名蒙蔽了自己的心,那么日后定当后悔莫及,因此,如今允浩于他而言,更是分外重要。
当下,在中念着速战速决,也等不及明天,匆匆拾掇了行囊,便辞别众人只身前往仁安堂,允浩本欲相送,金俊秀一声清咳,却让他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只能眼看着昌珉远远地跟随在中,背影逐渐模糊。
“允浩,跟我走。”金俊秀放下碗筷,淡淡地道,允浩当然知道所为何事,而他,除了服从外,别无他法,兴许以他的身手,要从金俊秀手中逃脱,易如反掌,可是,他却不能,即使那誓言只是刻在心头,他亦不可违背,是以,允浩二话不说,跟随金俊秀而去。
望着烫金的仁安堂三个大字,看着大门两旁高高挂起的白色灯笼,当初刘府的景象与如今的惨状在在中脑海中重叠,下山不盈月,接二连三地遇到此类祸事,这让在中不得不心生凄楚。而除去刘景逸一案,神医之死,似乎和他颇有关联,若神医没有替他治伤,那她是否便不会英年早逝?在中不敢往这条路上想,但是脑子又迫使他不得不想,愈想,心便愈加惭愧,若是他成为仁安堂的宗主后,又给仁安堂招来灭顶的祸患,那该如何?
在中揉揉太阳穴,报上名号,不多时,酒舞,离忧率众出门迎接。
坐在议事厅内,眼神扫过座下一众风尘仆仆赶到的仁安堂各分堂主,在中思绪万千,神医紫宁虽平素严苛,却颇受众人爱戴,否则此时,便不会无一人质疑神医的遗命。酒舞大致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只对凶手一事避开不提,末了提议先举行简单的接任仪式,待神医出殡之时,趁着武林众前辈在场之际,将此事公诸于众,届时,再行大典,而在中则表示,只要能得到各位仁安堂前辈的承认,所谓大典,皆是浮云,众堂主见他年纪轻轻,竟将名利看得如此淡,不由得心生钦佩,对于紫宁的遗愿更是竭力拥护。
酒舞早命人摆了香坛,此时,召集了仁安堂长沙分堂堂众,酒舞当众宣读神医的遗愿,在中当众立了誓上了香,在仁安堂历代师祖像前一一叩首后,继任大典完成。
在中坐镇,迎接此间前来吊丧的各派掌门人,碰上醉青峰上那位师父的老友,难免又是一阵寒暄,众前辈皆料想不到,当初那个调皮地小鬼,竟然出山不到一个月,便能有此成就,欣慰之余,纷纷表示,若是在中有何难处,定当竭力相助,对于诸位前辈的慷慨相助,在中自是铭感五内,遂安排个掌门入住收拾好的各厢房,派人悉心保护。
脚不沾地地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夜半方才告一段落,在中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软,竟然靠着浴桶便睡死过去,幸而被仆役发现,将他挪到床上去,否则以他这身子板儿,恐怕一夜浸泡非得泡出毛病不可。
第二日,长沙竟迎来久违的一场雨,更平添一分戚色,而在中的眸孔在看到进来的五人一狐时,全身的乏力感立刻逃得无影无踪,考虑到骷髅派与仁安堂的立场,在中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熟络,以免为仁安堂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公式化地打声招呼,便令仆役将五人安顿下去。
神医紫宁在江湖上地位颇高,连日来者,无论正道邪道,均是多不胜数,能入得大堂上香者,更是两道中的翘楚,其余身份地位低下者,均只得自觅住处,一时间,城中大小客栈人满为患,街道上更是摩肩接踵,黑白道之间互相抵触者,借机生事,难免造成民心不稳,而在中为了平息此时,特意派出两队人马于大街上来回巡视,遇到生事者,好言相劝无效的情况下,直接下逐客令。神医虽死,仁安堂声名尤盛,如此一来,那些个生事者着实安分不少。
夜里,在中于大堂内为神医紫宁守孝,前来拜访者仍是络绎不绝,在中有好几次瞥见允浩的身影闪过,但碍于此时身份,也不好出门相见,正踌躇间,门外飘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眉目间满溢慈爱之色,在中一见到老人,几欲拜倒,却被老人轻扬的拂尘端住了手,再也下拜不得。
“在中,可好?”老人的双眼因为微笑而荡漾起细纹,但看在在中眼里却更为亲切。
“师。。。。。。。。。。。。。。”
“为师守灵,天经地义,在中,你做得很好,但愿仁安堂在你的带领下,能更好的造福苍生。”老人捋着长须,语重心长。
“是。徒。。。。。。晚辈谨遵前辈教诲。”在中硬生生地将欲出口的称呼咽了回去,面对着师父,却不得相认,身份的无奈,在中此刻,体味更深。
“老朽醉清子,听闻神医仙去,心下亦是万分悲恸,然而死者已矣,万望生者节哀。”老人接过身边小厮递过来的香,竟也恭敬地按礼数拜了三拜,看着那装了满满一罐的香灰,喟叹一声,将香插了上去,转头凝视着在中,轻声道。“你我二人也许久未见面了,这长沙,兴许我还能呆上几日,等你闲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前辈良言,晚辈自当洗耳恭听,届时定当上门叨扰,还望前辈莫要嫌弃。”在中此言,更为恭顺,虽然他早知无论自己入什么门派,无论自己犯下何等过错,师父定然不会责罚于他,然而真正面对师父慈祥的目光时,在中才真切地感受到,他与师父间重逾父子的感情,心下既惭愧又感动,只念着能在保全朴有天和郑允浩性命的同时,能够延续仁安堂的美名,也不枉费神医所托。
目送着醉清子入厢房,在中耳边飘过醉清子走过他身边时的一句话:为人者,以貌取人,仅为下人,以人取人者,不过庸人,以心识人,方为上人。
自己如今算是以何识人?在中自问,初时见朴有天,确实曾凭其外貌,断定其为庸人,甚至曾加以戏弄,而之所以对其改观,亦是因为发现那人身怀绝技。但现在呢?鬼门关乃江湖邪派,此事人尽皆知,然而自古正邪又该以何论断?骷髅派亦被称为邪道,然而却能出允浩,金俊秀这类的人物,那么鬼门关又怎么不能出现一两个好人?而所谓的好人坏人,又要凭什么分辨呢?杀人者,便是恶人,而救人者,便是好人么?那么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功成的将领,是好是坏?救人者不分良莠,皆尽心尽力,然治好一人,却有可能使得更多人丧生,那这样的医者,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中又想到当初救允浩时锅仔曾说的那句话,每年在允浩手中滚落的人头至少上千,那自己那时救允浩,是否是个错误呢?可是相处下来,允浩为人的重情重义,又让自己不得不折服,有着如此秉性的男子,真能被定义为坏人么?
在中仍是维持着伤悲的神情接待来客,然而内心却因醉清子的一句话而翻江倒海,直至三更,亦未得出满意的答案,反而感觉整个身子渐渐发沉。
身旁的小厮见在中神色有异,正欲上前,不料一双手却先与他搀扶起摇摇欲坠的在中,定睛细看,却是随着那个叫什么“王承焕”的骷髅派香主前来的一个杀手,小厮正欲呵斥,却被在中摇手制止。转头冲允浩露出抹疲惫的笑,在中说道:“我没事,只是站久了有些累,你回去休息。”
允浩未答,只将在中的整个身体往自己身上又靠近了些许,仿佛在中的拐杖,支撑起他的整个重量,在中只觉一股暖流滑过心房,却知在众人面前,不可过于沉溺,正欲开口劝说,酒舞施施然而入。
在中看着酒舞,不得不感叹这位女子的精干,累了一整天,竟然还能如此精神,而他一个大男人,反而支持不住了,在中不禁有些惭愧。
“宗主身子未愈,想必是累了,先回房歇歇罢,接下来的事由属下来便好。”酒舞冲在中盈盈一伏,柔声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焉有让女子守夜而自己安眠的道理,你先去歇着吧,我虽不济,但好歹还能撑个一天两天的。”在中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允浩的双手,强自站稳,却不料脚步一虚,险些栽倒。
“宗主,休息去吧,明天您还得主持大局,切莫累坏了身子,耽搁了大事。”酒舞道。
在中心知无法辩驳,只得任允浩搀着,回自己住处。
“在中,还好么?”允浩轻声问道。
“很累。”许是应酬的话说得多了,在中嗓子有些喑哑。
“累了,就多休息休息,仁安堂叱咤江湖这么些年,手下人自然不会是酒囊饭袋,有些事该怎么办,他们甚至比你更清楚,别苦了自己。”允浩轻轻揉揉在中如墨的发,言语间甚是心疼。
“允浩,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如今我虽然是仁安堂的宗主,但是面对你们,面对师父,我却不能表露自己的心情,这样活着,心,很累。”在中瞥见四下无人,猛地拥住允浩,却听到允浩的一声闷哼。
“你怎么了?”在中眉峰凝起,问道。
“不碍事,不过是一道小伤口罢了,是我不能忍疼,让在中笑话了。”允浩咬了咬牙,而后故作轻松地回答。
“你骗我。”在中笃定地说道,“当初在老张的义庄时,你中了我的碾红尘,尚且能面不改色,现在一道小伤口就会让你疼得如此厉害,你是欺我年少无知么?”
允浩无措地望着在中气愤的脸颊,淡然一笑,说道:“行走江湖,难免磕磕碰碰,若是这点小伤就大惊小怪,那何谈成就大事?”
“你!”在中脸色涨红,双手忽的扣紧允浩双肩,一个用力,竟将允浩薄薄的夏衫撕成两片,借着灯笼朦胧的火光,审视着允浩精壮的身躯,一瞧之下,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谁干的?”
“别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允浩将愤怒的在中拉入怀中,抚着他的背脊平复他的怒气。
在中深吸了口气,又问道:“哪个门派?”
“一个小门派,不知道名字,不过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允浩的声音有如梦呓,轻柔却能清晰地传入在中的耳中。
在中呼吸一凝,猛地推开了允浩:“一个小门派能让堂堂骷髅派第一杀手伤成这样?你到底要逞什么英雄?”
“在中。。。。”允浩无奈地低叹,心知在中不易哄,只能重新将锁住在中双肩,为自己的伤口编个故事辩解道“要知道,即使是小门派,若是铁了心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也是不容小觑的,日后你打理仁安堂,切莫小看了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需知人生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保不准那人哪天便飞黄腾达了,所以,无论何时,不要以貌取人,要用心去看,知道么?”
在中一时怔住,忘却了生气,忘却了心疼,允浩的话竟然和醉清子的话如出一辙,二人皆强调,要用心识人,一个小门派有朝一日兴许能翻云覆雨,那么本是人中龙凤的人,将来又会如何?
允浩,俊秀,有天甚至米蔻,这些本就是青年翘楚的人物,又在本门中身居要职,若是这些人铁了心要拼个你死我活,那又该作何收场?在中每每思虑到此,便忍不住地愁上眉头。
“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允浩抚平在中紧蹙的眉心,言语间不无心疼。
在中凝视允浩的瞳眸,笑道:“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