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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地笑声自那“艄公”口中溢出,咕咚一声清响,那“艄公”已然没入水中,允在二人只觉周身被一股大力拉动,随着水波四处乱撞,全身上下在那些随着水流波动的乌丝划拨下,裂出道道血口,允浩情急之下,将在中往自己怀里一带,整个人将在中护住,不管青丝如何肆虐,只是收紧双臂,死不松手。
青丝结成的网逐渐收拢,先是缠上双腿,继而是腰身,而后是胸腹,允浩只觉胸腹逐渐收缩,肺部空气愈加稀薄,脑子初时尚能考虑两人的处境,至后来却逐渐转为混沌一片,抱着在中的双手使出的力道越来越小,十指逐渐下滑。。。。。。。。。。。。。。。。
旧伤加上新创,允浩只觉全身乏力,残存的意识已经不足以支撑整个身躯,四肢百骸麻痹夹杂着痛楚传达太阳穴,几乎能感受到全身筋脉节奏紊乱的搏动。
是要死了么?
和在中一起死么?
不求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这是否,亦是另一种成全?
黑白交错的一瞬,允浩的脑中浮现的,不是如何忠诚,不是职责未尽的愧疚,而是满足,郑允浩这一生从未有过的东西。
与乞丐老伯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充实,但毕竟太过辛苦,整日为了生计而不顾尊严的生活,对于一个孩童而言,远远无法满足其对于人世的企盼,而效忠于金俊秀的日子,吃穿不愁,却只是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的血液甚至灵魂,这样的生活,能给予他物质,却无法弥补那被血液日益浸染的心,可是如今,生命流逝的痕迹如此明显,以至于他几乎能够数出自己一下缓过一下的脉动,但是他的眼眸,竟然溢出前所未有的满足笑靥。
人生,不在于多华美,而在于有所恋。。。。。。。。。。。。。。。。。。。。。
允浩的眸子已经闭上,牙关咬得死紧,舌头因受压迫而逐渐外凸,甚至是五脏六腑,都因那重压而渗出丝丝血液,透过喉咙,蔓延到口腔,甫出唇角,便被河水晕散。
那“艄公”估摸着两人已无还手余力,试探着游近,见两人意识尽失,击掌三声,乌丝瞬时散去,七八只手争相抬起两人,送上岸边,缚以寒铁锁。
“小姐,现在怎么办?”
“暗族长吩咐,送到魑魅山庄。”“艄公”道。
“是!”
水鬼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将两人束于袋中,麻袋透气,也不必担心二人会窒息而死,四个水鬼为一队,抬起两个麻袋,装作是渔樵者,正欲上岸,不想前路却被一文士封住。
那文士身著青衫,眉目间尽是平和,手中的羽扇上,题着两行字“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只是文士眼中,却并无何离别之意,反倒是笑脸迎人,笑得如同慈爱的兄长。
“阁下要渡河?”“艄公”扬起的笑靥,明媚如花。
“渡河?非也!世人皆以为,遇川,则人渡河,却不知,究竟是人渡河,还是河渡人!”文士摇着羽扇,悠然吟道。
“原来是个腐儒!”“艄公”轻哂,示意左右绕道而行,左右得令,绕过文士,正欲前行,不料全身上下竟似中了定身咒,竟然不得移动分毫。
“你到底是谁?”“艄公”眉目一凛,目光中戒备骤增。
“我是谁不重要,人活于世,原本便不需知道谁是谁,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要记住,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文士晃动的羽扇忽的停止,似是说书先生一般,定要等得看客询问,方愿将未竟的故事继续下去。
果然,那艄公面露好奇:“哦?还请阁下告知,是哪两种人?”
文士点头,笑得开怀:“不错不错,你这人真不错!”
“那我这个不错的人,是您口中的什么人呢?”“艄公”笑意已敛,只因她手下的一干水鬼,随着那文士羽扇的重新晃动,竟然逐个倒下,毫无预兆,但从那未有一丝起伏的胸口,亦可看出,他们,已然毙命。
“这世上的人,不过是活人,和死人,你那些属下过于愚钝,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所以,我成全他们,让他们做了死人,至于你么。。。。。。。。。。。。”文士羽扇忽的伸向“艄公”,那艄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下颌已然被羽扇抬起,欲挣脱而不得,只得愤愤地看向那文士,不知对方会作何处置。
文士那如兄长般的笑,甚是慈爱,盯着“艄公”美丽的容颜,温热的气息轻道:“若你能在我手中过上三招,那么,你就可以做个。。。。。。。。。。活死人。”
活死人?
“艄公”瞳孔大张,看向那文士,他知道,那人绝对有这能力,只是,为何不是干干脆脆地杀,却是要他变作活死人,受这人世诸多罪孽。
江湖中,人情何等薄凉!混迹十数年,她早已明了,以利益为绳索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旦她没有了能力,便只有死路一条,所谓的活死人,不过是在死之前,忍受诸多苦难罢了,纵使那苦难她看不到,也绝不允许那高于一切的自尊受到任何践踏。
发丝似是听得懂她心中的絮语,骤然缠向自己脖颈,只是未及用力,那柔韧的乌丝竟然化作了湮粉,随风而散,原本被青丝覆盖的头皮,骤然露出,顶心一朵血梅,妖冶艳丽。
“原来是你们。。。。。。。。。。。。。”文士的手颓然垂下,“你走罢!”
走?“艄公”满脸难以置信。
“饶你一命,当我给你们赔罪了,只是,这两个少年,你要给我留下。”文士看向那两个麻袋的眼神,满是温柔。
“艄公”无暇顾及什么赔罪,甚至不知,那文士模样的人为何要向她赔罪,在倒下之前,她只听到自己的喉管被东西穿透的细响。
文士看着“艄公”在一瞬间倒下,眼底划过几不可见的惋惜,解开麻袋,打通两人因强压凝滞的血脉,两人同时呛出一口污血,睁开紧闭的眼,彼此对视一眼,继而带着些莫名的意味看向那文士,不知这看起来文弱的文士就是是如何从那干水鬼手中将二人救离虎口的。
“感觉如何?”文士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在中头上,在中下意识地躲闪让文士一愣,随即淡淡笑开,“你和她,真像。”
“像?”在中会意,施晨?
“是,真的很像。”文士满目慈爱,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敢问前辈是。。。。。。。。。。。”允浩混迹江湖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人,不禁心生好奇。
“有缘自当再见,届时即使你们不问,我也会自报家门的,看来你们已经没事了,先下江湖由于鬼美人再现,颇不太平,你们俩要多加小心,后会有期。”
“前辈!”允浩伸手欲挽留,却连对方的衣袂都未沾到半分,那文士显然是知晓他意思,故意使出沾衣十八跌,允浩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中霎时空了一片,在河里斗不过水鬼便罢了,如今连对方一片衣服都碰不到,第一杀手,岂非是笑话?
“允浩,怎么了?”在中见允浩神色茫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这江湖,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允浩搀着在中起身,拍去身上沾着的河边污泥,喟叹道。
“那位伯伯武功确实不错。”在中对允浩的话,甚是赞同。
允浩颔首,表示同意,心中却在忖度,似乎鬼美人一出江湖,所有的潜龙都在一瞬间浮出水面,却不知,那个一直操纵一切的幕后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船毁了,现在怎么办?”在中又道。
“这路看起来应该是通往什么村子的,先进村,填饱肚子,然后打听下附近可有什么渡头之类的,实在不行就换用马车好了。”允浩道。
在中念及允浩伤势,反搀住允浩,两人沿着河边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方村落行去,一大一小的脚印,随着羊肠小道延伸,似要奔向海角天涯。。。。。。。。。。。。。。。
这是个小村落,村民皆以渔樵为生,只是瞧见两个满身血污的陌生人入村子,村里人却并无半点异色,似乎这事儿在此地颇为寻常,在中没察觉出异样,允浩心头的疑云却又多了一重。
“两位公子可是自长沙来?”一挑担老叟走上前,问道。
允浩注意到,周围人看起来虽是在忙于手中的农活,但脸上却难掩好奇之色,允浩正待反驳,在中却忙不迭地点头说道:“老伯,我们的确是从长沙赶来的,途中船被人损坏了,我朋友身受重伤,还请老伯行个方便,借我们块地儿疗伤,行么?”
“那两位公子,可是一个姓金,一个姓郑?”老叟又道。
这下就算在中再笨,也猜得到事情并不单纯,何况在中只是阅历少,为人还是顶聪明的,当下话锋一转,问道:“我们不是,老伯你们是在等那两位公子么?”
老者挠挠头,奇道:“这长相明明。。。。。”
可是见二人满脸疑问,似乎的确并非是自己要等的人,只得叹息一声,转身欲走,允浩脑子一转,轻唤一声:“在中。”
在中不知允浩此举何意,不明所以地看向允浩:“怎么了?”
允浩看着那老叟,示意在中不要出声,果然,老者在听闻在中的名字后,倏然转身:“二位可是认识金在中金公子?”
在中一震,不知为何几日内,就连这乡野老叟都能道出他的名号来。
“老人家找在中有事?”允浩握了握在中的手,示意他暂时别轻举妄动。
老人家瞅了允浩半晌,末了摇摇手:“罢了罢了,看你们也不像,不说也罢。”
允浩与在中面面相觑,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儿,那老人家竟头儿不回,径直走了。
“这是。。。。。。。。。。。。。。”在中指着老人蹒跚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开口。
“唉,两位公子有所不知。”一汉子放下手中的锄头,直起腰来,言语间不无惋惜,“这张老汉家可是我们村最穷的一户,多年来以借债为生,去年为了他小儿子的病,他把女儿都当了,可是五日前,不知何处来了几位姑娘,竟给了他两百两银子,说是只要他在近日招待好那位金在中公子,剩下的银子便是他张家的,这天下掉馅饼的事儿落谁头上谁不高兴啊,那几位姑娘临走时,还留下了菜谱,让张老汉每日按菜谱上的照做,直到那金公子离开为止,可是张老汉每日好酒好菜地准备了好几日,那金公子愣是连个影儿都没有,眼看银子越来越少,你说他心里能好受么,所以这几日,每见到陌生人,张老汉跑得比谁都勤快,不过都是失望而归罢了。”
两人听那汉子说来,道觉此事颇为离奇,不过说到女子,在中倒想到,仁安堂堂众皆以女子为主,莫不是她们安排的?再看允浩时,显然允浩亦是如此考虑,两人眼神一交汇,决定冒冒险。
“实不相瞒,在下,便是金在中,而我身边这位,便是郑允浩,只是不知,张老汉要等的可是我二人。”
在中话音刚落,那汉子便催促身边的人,速速将张老汉请回来,让他带上那两幅图来,莫要认错了人,一时间,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围上来绕着二人七嘴八舌一阵议论。
允在二人深觉疑惑,扫了周围议论纷纷的村民,为何那几位女子只给了张老汉好处,却闹得所有人都如此激动?
不多时,已有人拉着跑得踉踉跄跄的张老汉回来,手中高扬的,赫然是两幅画,画卷一展开,赫然是在中的模样,就连颈侧的一颗痣,那位置都甚是精准,二人心底暗自吃了一惊,再看兴高采烈地众人,不知这唱的又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