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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味索然的寻了块矮石坐下,将随手摘的玉兰花递给还在四处张望的小娃娃,趁机说教:“看吧,他哪有我好,自己玩起来就忘了你。我们先回去睡……”
话没说完,听见了花墙后传来螭梵的声音:“这么晚了有事吗?”
意外之余正要站起,有人抢先了一步:“我有话对你说。”
“如果是曾经说过的就不用再重复了,我的回答不会有两样。”螭梵的语气少有的平淡。
“告诉我原因。”
“我不想被束缚。”
我有些尴尬的看看眨巴着大眼的卿婉。
想不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蝶依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偏偏还被人撞见。
轻手轻脚的准备开溜,冷不防蝶依拔高音量吼出一句:“可我就是喜欢你!”
我吓得手一抖,卿婉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
好不容易安抚住卿婉,我皱眉看向那个始作俑者,他处变不惊的甩出两个字:“谢谢。”
“你的回答明明就是两样,以前你会说对不起。”
月光浅浅,珠泪盈盈。
梨花一枝春带雨,是个男人见了都难免心跳如击鼓进而爱念如泉涌。
隔了好一会,螭梵终于轻吐一口气:“跟我说,你喜欢我什么?”
蝶依仿佛被施了咒语一般,直直的盯着他的脸:“也没……我说不出来,好像什么都……”
“不行,”螭梵坚持道:“你一定要说。”
“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主上不在的近千年里,你替她把灵界治理得井井有条。你的灵力和法术都很强大,对平民却从不端架子。还有,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还有……嗯,我想不出了……”说到最后;蝶依微嗔的垂下眼,满脸绯红。
螭梵的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被人夸成这样还若无其事,点头道:“还有吗?接着说。”
“我不知道。”
“想清楚,必须说!”
“为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一定要说出来,我改……”
“啪啪”,两记大锅贴结束了这场告白。
下一秒钟,蝶依闪没了影。
颠覆性的急转弯让我目瞪口呆,一不留神,趴在我肩头的卿婉咯咯笑出声来。
等我反应过来去捂她的嘴时,螭梵已偏过头看向这边,一左一右的脸颊上对称着红红的巴掌印。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笑是不对的,不对的。
可是……
“你笑够了没?”
六十三 浮生
“看来纵横情场也不比驰骋沙场来得容易啊。”我揉揉酸疼的腮帮子,发出由衷的感叹。
“可不是么……”螭梵的话溜出一半,怔了怔,随即变脸:“主上深夜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你说这话怎么就没闪着嘴巴?”我使力压下唇角,指指怀中的小人儿:“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婉儿居然想你了。”
卿婉极配合的点头,一脸阳光灿烂的向螭梵张开小胳膊。
小美人的强攻自然无人能挡。螭梵抱过卿婉,冰雪面具飞速消融。很快,一头清逸的短发又被捣鼓成了鸡窝。
“你都没有婉儿一半可爱,她真是你生的么?”正在消受美人恩的某男还不忘泄愤。
我撇撇嘴:“小气鬼。我的一句话值得你气这么久吗?”
“我不是在气你的话,而是对你很失望。”螭梵头也不抬的逗着卿婉:“你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到现在也不明白,有些事情就是宿命,你改变不了的,只能首先保全自己。”
“别跟我掰大道理,听不懂。”
我有些麻木的看着与繁星连成一片的灯火。
“听不懂就算了,我送你们回寝宫。”螭梵也不多说,转身而去:“你高兴怎样,别人勉强不了。只是有个小建议,眼泪流出来比咽下去要好。”
我默默的跟随其后,卿婉的欢笑和着溶溶的月色弥漫开来,前方男子的身形渐渐朦胧。
尽管没人看见,我的唇角还是习惯性上扬。
流泪是无助的诠释,而肆无忌惮的想哭就哭代表着你还有人可以依靠,就是那个替你擦干泪水的人。
在灵界,我没流过泪。千年前,不知无助为何物。千年后,没有人可以依靠。
只有在人界,才感受过泪湿脸庞时忧伤而温暖的触觉。
那一段岁月,已成了我生命中最美丽的火花。曾无数遍的在脑海中描摹着那些熟悉的鲜活的笑靥,只是想象着他们现在的生活,想象着他们正在天地间的某一处拥有着各自的幸福,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我们好好的活着,形同陌路又有什么关系?所以,我要用微笑代替眼泪。
天街如水,云雾空蒙。
最像梦境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梦醒处。
螭梵放慢了脚步,在不远处等我。长麾解下,包裹着在他怀中熟睡的孩子。
我快步上前,伸手想抱过卿婉:“我来吧。”
“别弄醒了她。”螭梵绕开,笑了笑:“还有一段路,想继续走的话,我陪你。”
“继续吧,我有事和你商量。”
静静的走了一会,夜露湿轻衣。
我开口道:“傍晚的时候,神族已全线退兵。”
“听说你还让霓裳签了契约。”螭梵皱皱鼻子:“说实在的,那女人真是少见的铁腕。”
我有点想笑:“怎么,她都让你感到过挫败?”
“那倒谈不上,只不过觉得她软硬不吃,是个难缠的主,而且稍不注意就会掉进她给你挖的坑。”
“她也有弱点,没被你抓到而已。这次契约的时限是百年。”
“百年后又该怎么办?”
“很简单。出征时,我任主帅,你当小卒。”
螭梵看看我,没说话,眼中笑意渐浓。
我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们主要用来加固灵界的防御。将来的战火绝不能蔓延境内。就是退一万步说,输了,牺牲的也只能是将士。”
“在你心中,哪一方战败才是输了?”
“小梵,你看着我长大。很多话,就算我不说,你一样清楚。”我停下脚步,探身看看卿婉,指尖拂过她纤细的眉梢,偏着头笑了:“我的人,永远站在灵界的立场上。但我的心,只属于他。我真的不相信宿命,路是我自己选的。”
螭梵沉默了一阵,问道:“你这样不会累吗?”
抚弄卿婉的手停了停,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抬眼,瞧见螭梵脸上还隐隐若现的掌印,暗暗松了口气,露出很不厚道的笑。
“流连花丛的人都不累,我怎么会累?”
“你有完没完?”螭梵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好心点拨你,怎么老往我头上扯。不就是挨了两下么。如果不这样,我怎么脱身。”
“你为什么要脱身?蝶依哪样配不上你?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先招惹人家,会是这般情景?”实在很不理解螭梵的想法,不吐不快。
螭梵无奈道:“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我还真没招惹她,就因为这样才觉得棘手……行了,你正经事说完没?”
“没有。”我咬咬下唇,慢慢的说道:“你告诉我,冰焰会有危险吗?”
“三界之中,只有神族的王才具有至高无上的灵力,但是当他进入其他结界时一样会被削弱。他在人界汇聚所有灵力传输给你,并没有包括被削弱的那一部分。这是他的元神能得以保全的原因,虽说是铤而走险的一招,现在看来,也是险中得胜,恢复起来不成问题,需要的只是时间。”
“那……我可以为他做点什么吗?”
“你已经为他生下了婉儿。”螭梵平静的说:“这也是最后一件你所能做的。因为对现在的他而言,梨落这两个字,仅仅是灵界主神的代称。”
一个在心中盘旋了很久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我竭力压下到嘴边的话语,勉强扯出一丝笑:“我明白的……就送我到这里吧。”
银烛冷光,香炉微醺。
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梦中的紫眸倒映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
“哎,你要输了……输了!哈哈……”
地上的瓦罐里,两只强壮的蛐蛐正打得起劲。伴随着一阵形象尽失的大笑,其中一只把另一只整个掀翻。
揉揉笑疼的肚子,我向后仰倒,躺在草地上,冲你做个鬼脸:“我还可以再休息半个时辰。”
悄悄拨着小算盘,今天又多了半个时辰的相处时间。
你是很棒的老师,帮助我顺利的通过了初级幻术的考验。
中级幻术需要更强的冥想力做基础,可我却渐渐发现,你在我身边,我就很难集中念力去冥想。
只好努力的去掩饰,害怕你万一发现,会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练习。
越来越喜欢和你呆在一起,哪怕像现在这样,安静的休息,都会觉得很开心。
“梨落,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像是有感应一般,你忽然转过头问我。
“喜……喜欢啊。”没有说谎,红霞却迅速飞上脸庞。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看着我,紫眸弯起。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调皮的笑道:“有你在,就没有我学不会的东西。”
“真的吗?”你的眼神让我的心跳怦然加快,好在你没有追问下去,只是促狭一笑:“你让我觉得责任重大,没时间给你休息了。”
浣玉林的飞泉边,你的双手划出优美的弧度,飞溅的水沫升腾而起,化作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你站在其中,发如游丝,风舞仙袂飘飘举。
我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开半寸,痴迷的看着曼妙的雪花,抑或是,你唇畔的那抹浅笑。
等到回过神来,我装模作样的依葫芦画瓢,很自然的,失败。
一次次喷洒而下的雨水把两人淋成落汤鸡。
淡金色的阳光在水雾中折射出七彩霓虹。
“你看,我都能变出彩虹了?”我乐得直拍手。
你抹抹脸上的水珠,哭笑不得:“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解释中级幻术的要诀?”
“当然有。你等等,我再来一次。”
聚精会神的集中灵力推至掌心。
这次绝不能失败,不然真没脸见人了。
终于,细碎的雪籽出现在半空。我惊喜交加,顾不上继续,得意的看向你。
一个走神,乐极生悲,飘扬的雪籽顿时变成了冰雹砸落下来。
还没来得及护住脑袋,一道护壁出现在我的上方,挡开足有鸽蛋大小的冰雹。
一时间,砰砰的重击声如同敲鼓。万一这护壁不够结实……
我胆战心惊的抬头,惊觉深紫色的眼眸已近在咫尺,你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还没来得及窘迫,你就抓过我的手,按上自己的后脑勺。
忽然拉近的距离让我脸热心慌,强作镇定道:“怎么了?”
你横我一眼:“还好意思问,仔细摸摸看。”
我不明所以的摸了摸,指尖碰到一处明显的凸起。这才反应过来,你在向我抛出护壁的时候,已经被冰雹砸中。
“你得对我负责。”你眨眨眼:“让它不要疼了。”
我肯定是患了狂想症,你的随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别有深意,只得尴尬的清清嗓子。
“很疼……疼吗?那我……我帮……帮你……”
你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连话都说不完整。闭上眼,默诵治愈系的术语,却被你打断。
“梨落,我不当你的老师了。”
“哦。”我讪讪的缩回手,有些失落:“没关系,你以后不用陪我练习。偶尔路过的时候……来看看就好。我一个人在这里,会更专心。”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违心。
“我还是会陪你练习,但是,我想要另一种身份。”
“什么身份?”
“嗯,我这就来告诉你。”
我傻傻的看着你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无所适从的同时,又夹杂着莫名的期待。
你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