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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两个极端。如果说温玉是极北的冰川,有万年的积蕴,厚积而薄发,那么丰琅便是檐下的冰棱,杀人只在一瞬,以快见长。
澄澈的酒水洗净了剑上的杀气,也洗去了过往那人用剑时的温度。剑在酒的冲击下轻轻颤动着,又是今日继任仪式上那幅模样,之时这回抖动的幅度更大,铮铮的声音更刺耳,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丰琅顿时被它晃花了眼睛,拿胳膊抬起挡住自己的视线。
“是谁说,这是一柄死剑的?”
☆、第 3 章
“是谁说,这是一柄死剑的?”剑身终于慢慢停止了晃动,不过那从剑上传出的声音却还萦绕在丰琅耳边,那声音有些怒意,但掩不住它的好听和温润, “天一剑是昆仑一派的圣物,你既然得到了它,便要好好对它才对!怎能又扔又浇的?”
乍闻此声丰琅的醉意顿时醒了一大半,刚刚的声音,莫非是是……剑在说话?!他放下胳膊向前迈近了一步,双眼炯然瞪着明亮的剑身,“是……剑在说话?”
“哼,不是老子,还有谁?被你摔得好疼啊……嘶……”那剑在桌上自己翻了个身,这下,就算丰琅觉得自己是幻听也不可能了,即使平日里再波澜不惊,这剑出声说话的事情也是头一回见,丰琅揉揉眼睛,权当方才是自己醉酒仍在梦中,可那剑竟然一句接一句不停地说起了话来,“喂,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摔了老子,连说句道歉也不晓得吗?没想到云剑一竟然把剑给了你……底子倒是不错!”
丰琅忽然一愣,这话……倒是耳熟。
“刚刚被你乱舞了一通,害得老子头昏眼花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居然可以听见我说的话了!哈哈,太好了,总算是有人能陪老子说会儿话了,老子一个人都在剑里面待了好长时间了,里面很黑的,喂喂,你倒是回答我啊!”天一剑在桌上蹦来蹦去,剑刃上折射出透亮的烛光。
看得出来,这是一柄……额,性格活泼的剑,倒也没有什么大危险。丰琅无奈地扶额,不去理会还在桌上做着高难度动作的天一剑,兀自坐回了床上。
那剑发出刺耳的鸣声,把丰琅的思绪从天外唤了回来,“喂,你刚刚究竟为什么发疯啊?房间都被你弄乱了!”
“与你无关。”从天一剑说话开始,丰琅就对它没有好印象。
“喂,我说你这家伙,看上去长得倒是不错,性格还真是烂啊,难道云剑一没教训你要尊敬长辈的吗?!”天一剑哼唧哼唧,给人一副傲慢到天上的感觉,不敢恭维。
“长辈?”丰琅皱起眉头,站起身来走到天一剑面前,拿起它来细细打量着,“云剑一确实说过,在这昆仑山上确实得要长幼有序,不过那是对人来说的,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莫非我还要给你烧柱香把你好好供起来么?”
真是不敢相信,这剑之前竟然是温玉在使的。莫非他也能听得见剑中人说的话……若是如此,还不要被活活气死么。
“东西
?!”天一剑重复丰琅的话,“东西!!你叫老子“东西”?!普通的剑能开口说话吗能吗!!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哼,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老子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烧香倒是不必,日后恭恭敬敬待老子,老子就原谅你!”
“哦,是吗?我问你,你是谁,叫什么,又为什么会一直被困在这把剑里?之前别人拿着你的时候,你也会出声吗?”、
“你就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吗?真是一副急性子,亏老子还——”
“什么?”
“没、没什么!那个,老子勉强可以算作是这剑里的剑灵,你可以叫老子“天一”,毕竟以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嘛。老子从有意识起就呆在这里,算起来大概也快一千岁了,除了你,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听得见老子说话,真他妈的闷坏老子了。喂!老子可是好心才在传位大会上相中了你,要是你惹恼了老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天一剑不客气地威胁道。
丰琅却不禁笑起来,丝毫不顾忌它生气的哼哧声,“既然这剑是我的了,我爱怎样便怎样。你也说了,我是你现任的主人,就算我把你扔进熔炉里熔了,难道你还能报复我不成?”
“你!——”气气气死了!天一剑吓得哆嗦起来,自己往后蹦了一蹦,“你、你别以为老子不敢!老子堂堂剑灵,可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这些区区人类!”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这一千年想必你过得也不是十分寂寞,干脆我再把你送回奕台好好供奉起来,免得我一不小心冒犯了您老人家,你说是不是?”丰琅讥笑,没再说话,只凭一把剑也敢来威胁他?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不识好歹!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老子虽然不能从这柄剑里出去,但老子这剑可是千年古剑,好使的很,不然你们那掌门老头子也不会把老子交给你了!有老子在,保管你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哈哈、哈哈哈……”
“阿剑,”丰琅并未认真听他自言自语下去,淡淡的用着陈述的口气复述了一遍,“从今天开始,你便唤做阿剑,我便是你的主人。未经允许,不准再自称“老子”,明白吗?”
“哼,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天一剑凿然反驳,喃喃道,“老子、老子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
丰琅拾起剑,修长的手指在剑身上摩挲半晌,冰冷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他剑法超绝,却与我截然不同,
不像我这般遭人嫉恨……他待人温和,人缘自然也十分好,你声音既与他神似,就更不能糟蹋了他的声音。”
说着,他把剑挪动到烛火上,火焰倏然攒高,内里温度灼人,叫天一陡然吃了一惊,“嘶——好烫!你、你干嘛!”天一意识到丰琅的举动,恍悟过来,“哼,没用的,老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剑!区区烛火奈何不了老子!”
“这么说来,你能感觉到外界的事物啊,”丰琅微微挑起眼角,狭长的凤眼眯将起来,手里又把剑反过来,“我只略微一试,既然如此,想来这些年你过得也十分不易啊。”
“哼,那又如何?”
“如此甚好,若我将你扔进冰雪湖泊,叫你日夜饱尝寒冷淹溺之感,或将你投入炉中,时刻经受热火熔炼,想来也有趣的很。”丰琅勾起唇角,把剑擎起,“你说,可好?”
天一沉默了片刻,慢慢地,才应了一声,“你好狠的心。”
它的声音微微带了些颤抖,“我以为你只是外表冷漠,没想到一整颗心都是凉透了的。你这种人……不值得老子为你,为你……”
“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你只不过是一把剑……”丰琅攥紧双拳,立于剑前,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丝动容的神色,“他死了,我又何必活着!但我还有事要做,就算化作僵尸厉鬼,整颗心都腐烂生蛆都无所谓,我绝不会让他白白送死含冤而亡。”
丰琅默然片刻,这次只是轻轻把剑放在了桌上,“既然你不愿跟随我,明日我便请求掌门收回成命,你留在我身边,只会扰我心神而已。”
“等等!”天一打断他的话,“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 4 章
丰琅带着天一剑从厢房中出来,出了剑阁,顺着长空栈道,一路上岩崖突刺如同鹞子翻身般高耸险峻,石洞流云,紫峪云花,落瀑溅光之中,丰琅身轻如雁,展臂纵跃于栈道之上,往昆仑南麓而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天一剑被丰琅佩戴在腰间,随着他身形变换跃动之时不住地颠簸摇晃,“我说你慢一点,我、我快要被你晃死了……”
丰琅身形一顿,右手伸至腰下固定住剑身,纵然他连续奔波了半刻钟,呼吸却依旧平稳不见起伏,只听他淡淡道,“今天是他的百日忌。没人给他祭奠,他会泉下寂寞。”
天一剑默不作声,好歹温玉也是它的前主人,它尚记得清楚,昆仑山下,凤栖崖边,昔日昆仑派的传说被人无情杀害,惨死刀下,它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眼前这人记得这么清楚,如此看来他对温玉的感情倒是不假,只是可惜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好,那么与人为善的人,没想到最后缺落得那样的下场,当初温玉还是昆仑派大弟子,未来掌门人的时候,又有谁会想得到,他会沦为魔教教主的一介禁脔呢?
温玉何许人也?
人人都传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剑法奇绝无人可出其右,奉师命以弱冠之年向武林盟主楚霄九挑战,大胜,自此,便罕有人不知温玉大名,江湖人称,天下第一剑。
然而温玉死时名声却并不好,怪只怪江湖纷争错综复杂,其中昆仑派与武林盟争端由来已久,不但平时里暗自较劲,又经常相互倾轧。五月前,魔教大举入侵中原,身为武林盟主,楚霄九自然挑起重担,号召各门派团结一心共同抵御魔教。
昆仑一派自古流传下来的御剑秘籍锋芒太盛,楚霄九一直想方设法,欲要打压昆仑派日益崛起之势,又怎会让其门下之人好过,于是武林盟利用分兵部署之机,将最吃力不讨好也最是轻易叫人无辜牺牲的先遣任务毫不客气地交由了昆仑一派。
彼时昆仑派正处于危难之中,掌门云剑一于闭关中遭逢不测,被人暗下毒手受伤严重,为救掌门温玉耗费内力巨大,这边刚刚历经千辛万苦把掌门从生死边缘救回来,就听闻了武林盟传来的消息,内忧外患之时,身为执剑长老的温玉自然成为了昆仑派的主心骨,咬牙挑下了头上顶着的沉重担子。未想在与魔教交手过程中,不知对方从何处得到消息趁机而入,教主林刈之亲自出马夜袭昆仑营地抓回温玉作为人质,并对他用刑要他招出武林藏宝阁秘籍所在地。
所有发生在温玉身上的事,唯有天一剑一一目睹,而众人不知道的是阴险狡诈的林刈之不但没有放过温玉
,反而私下里对他干下了令人发指的事情,并诬陷温玉自投罗网,对他供出武林各派的战斗部署,与武林正派倒戈相向。
昆仑山下,当着武林众人的颜面,温玉穴道被制,林刈之丧尽人伦,与其行那苟且之事,一时间各门派哗然。温玉不堪受辱,谢过师门自废六脉,爆体而亡。
此事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没想武林藏宝阁秘辛还是被魔教中人知晓一二。众人以为温玉大家风范,不想原是表里不一奸佞小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此举引得魔教大举攻入,大批秘籍被夺,而江湖中人也无人再愿意提及那曾经的武林传说。街头巷陌,茶余饭后,说书人书板落定,开口便是,那叛徒温玉……
不必天一剑与丰琅细说,丰琅修炼出关后不久便从周围弟子的闲言碎语里一字不落的听完了所有的事。
丰琅早已忘记初闻此事的他该有多么的惶然和震惊,他只知道自己看见了所有人提及那人时脸上不屑的神情,听见了所有人嘲笑讥讽他的声音,但所有的这些都抵不过一个最叫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那人死了……死了,回不来了……他再也不能回到这风景秀丽的昆仑之巅,而自己也再不能看见他傲立于不老峰上,衣袂飘飞,剑挽风流的模样。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就这么被人积毁销骨,永不瞑目!他不该就这样被人毁了,被林刈之那种恶贯满盈的东西给玷污!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