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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岚皱着眉头，怒意明显：“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的痴情终究是要浪费掉的。”
“你挑拨别人夫妻感情的技巧好像不怎么样。”
解逸凉凉地看着潋岚，除却那一份抹不掉的傲意，其实也没带什么特别的情绪：“逃挑拨你们根本不需要技巧，陈述事实就够了。你想听么？”
“有何不敢。”
“我，颜宸还有白渺会跟他产生联系只是因为他的上一世。”
“这我知道。”
“他曾经是颜宸的妻子，你也知道？”
“……知道，那又如何？不过是前尘旧事而已。”潋岚面上保持着镇静，其实心里的某一处已经被解逸的话抠下了一小块儿。
这件事被离玥跳过了。
解逸转而对离玥道：“你是这么跟他解释的？”
离玥神色有些严肃，似乎在思考，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是。”
“可你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你，根本就放不下颜宸。”
这种问题，怎么想都应该是立马义正言辞地给驳回去。可片刻的沉默过后，离玥给出的回答竟然是一个“是”字？！
潋岚心口一紧，一把拉过离玥惊问：“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三十二章 心墙
离玥移动了一□体，竟是轻轻地把潋岚推开了。
眼神中沉着一层冷冷的决然，却没有回答潋岚的问话。
“他会回来找你，不过是暂时还逃不过对你的愧意。”解逸在一旁代离玥回答，“迟早有一天这份感情会消耗殆尽，他不爱你，你就留不住他。”
“可笑！我们两个一起经历过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若他心里无愧，从一开始就不会对你撒谎。一个谎言再用一百个瞎话来圆，一次又一次，直到被你发现了才会再解释。都这么多次了，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
如何能不觉得奇怪？不论是离玥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现在的，细想之下都有很多漏洞，潋岚一时也找不到说服自己不去动摇的理由。
解逸瞥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潋岚，又道：“你不敢，我就帮你问。”
也不管潋岚同不同意，解逸说完便对着离玥问道：“最初相遇时，你就已经觉得颜宸比自己家里那只小狐狸优秀了，是不是。”
“嗯。”
“你当初之所以从凌渊阁逃跑，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变心。”
“…没错。”
“后来颜宸帮你救回火狐，看到他为你义无反顾地受伤，你就已经动摇了。”
离玥的眼眸泛起一阵波动，面上似乎有一层痛苦之色。解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出乎意料。心情一时复杂起来，但决心已下，不可回。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解逸问。
潋岚暗暗咬牙，盯着离玥，竟下意识地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不要沉默。
无论如何，不要在此刻沉默！
三人同时都不说话，只等这气氛能先压垮谁的底线。
离玥深深地紧着眉，每次要开口，却又都被他生生抑制了。眼中溢出些许的不忍之意，尽收潋岚眼底。屋内，心字香已成灰，氤氲香气弥漫，浸在风中变得无比浅淡。
“小狐狸，你还要等多久才肯面对现实。”解逸一语，打破僵局，好像时间真的已经够了。
潋岚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掉眼泪的人，前提是，事情不牵涉离玥。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潋岚走到离玥面前，用手掰过离玥的脸，让他不可回避地直视自己。
“…玥，我没那么伟大，不是不介意你一次一次地有事瞒我，也不是不在意你编故事骗我。如果你做了这些事，我就是会生气，就是会找你算账，我从来都不大度。但，当我说‘我相信你’的时候，我就会相信你说的话，而你也就绝对不能再骗我。”
凤眸底处荧光波动，潋岚沉了口气，他的底线是不愿在离玥以外的人眼前哭。
“你说能在你心里住着的人，永远是我……这句话也是用来骗我的么？”
离玥想要回答，却又不能回答。怎么能容忍就这样伤害他？！
“为什么又要沉默？就算是犯了错，你…”
“…是！……”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带着匆促和焦虑。如果你不注意，也许就被忽略掉了。可这一个字已经够了，你只要听到，就够了。
一字穿心。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意识，潋岚的手慢慢从离玥脸颊滑落。略微有些发呆地盯着地面，可能此时潋岚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许久，心湖一动，神经质地又忽然抬眼看向离玥，如同在期待什么。四目相对的一刹，他确实看到了很多东西。
痛苦，不忍，还有愧疚。
原来……
挣扎于我和他两人之间真的让你这么难受么？唇边笑意勾勒苦涩，潋岚没想过，当这种事情降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原来也是可以笑得出来。
“何苦…如此。”潋岚笑意不减，那眸中的红，像是用血染出来的，“…玥，我想我仍是相信你的。我会永远住在你心里，只不过……你不止有一颗心罢了。”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只是一句“对不起”，那我便无话于你说。
言罢，潋岚转身面向解逸，又道：“你要把他带回去？”
解逸微一点头。
“我很好奇，你和那个老妖怪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连所爱之人都要你为他追回。”
“你不用好奇，你心里是怎样猜的，事实就是怎样的。”
潋岚微微垂眸，轻叹了一句：“…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
脑中轰鸣声渐起，解逸暗自定神，压制了瞳孔底层亮起的金色。他磨蹭得够久了，再不离开这里就白忙活了。
“走吧。”这话是对离玥说的。
潋岚定定地站在那儿，离玥每朝解逸踏出一步，就像是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摔在地上踩。他从来不知道，看着一个人从面前走过，会这么漫长的一个过程。
原来自己一直都还没有相信。
一切都变得太快，即便事实已鲜血淋漓也都还没有在心里生成真实感。潋岚忍不住抬眼看离玥，你怎么能就这样走？
百年情义一朝断送，你就真的能弃我而去？
离玥的步子艰难却很稳定，和潋岚擦身而过时，竟也不曾回头。
擦身过后，潋岚终是低下了头，万念俱灰。
如果。
意念真的可以穿透心墙。
那么离玥会在已错身一步的情况下，作出那个举动，也一定是因为不舍看着种在自己身上的这份“念”灰飞烟灭。
背对着潋岚，左脚都还在往前迈出下一步，可离玥却往后伸出了手。
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潋岚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什么的，我果然不擅长
☆、第三十三章 成败
屋内的气氛被离玥无声的举动推到了一个诡异的状态，解逸蹙着眉，没想到自己千年的魔性竟还抵不过一只小妖。
“……事到如今你还做这些干什么，难道还想两个都要不成？”解逸逼问道。
离玥的手指微微颤抖，竟白得没了血色。
潋岚看看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仍背对着自己的离玥：“…玥，我不可能和别人分享你。如果你要留下，我会原谅你。”潋岚略微一顿，那感觉好像是在亲手毁灭希望，“但如果你想二者兼得，就请你松手。”
手上的握力猛地一重，潋岚的衣袖被揪起，在离玥手中皱成一团，如同最后的挣扎。
只是，到最后难免还是要松手。此时潋岚看不到，离玥的下唇都已经咬出了血。
“……唔…吴不…”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眼从离玥嘴中挤出来，甚是艰难，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潋岚凝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我！不…”
解逸此时上前拉住离玥，不耐烦道：“我没时间看你在这儿旧情难舍，跟我回去。”
两人周身金光渐起，潋岚有些发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等等！”
两团金光冲撞在樱红色的结界上，最后的一刹，潋岚几乎是本能地施力，将整栋房子罩了起来阻止解逸他们飞离。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死心。”
“玥还有话跟我说。”
解逸笑了，勾着唇角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不相信。即便他现在跪在你面前说这世上最好听的话，求你原谅他的变心，有意义么？”
“没有意义又如何，你这么急着走，是心里有鬼？”
“难得当一回好人还被人说是心里有鬼，哼，你嫌伤得不够就继续问他好了。”
离玥转过身看着潋岚，臭美如命的他竟然能狠心把嘴唇咬得血肉模糊。潋岚被那种殷红的血色刺得眼疼，谁负谁什么的一时之间好像变得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你咬嘴干什么！是不知道疼还是想吃肉啊？”离玥神情有些冰冷，只静静看着潋岚为自己疗伤。止血后，潋岚抬眼，沉了口气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离玥却只是沉默，微微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眸内精光一闪，潋岚忽然回身一击朝解逸当头劈下？！
声势不大却是出奇的狠准，解逸一惊，赶忙往旁边错步躲避。同时结印护体，挡住自脚边猛冲而上的数道红光。这一上一下的连击几乎发生，即便解逸有千年的魔性也难免措手不及。
“…你什么意思，跟我动手？”解逸稳住身形，怒气便逸散而出，“想找死么。”
潋岚蓄起攻势，冷声道：“想找死的人是你，你到底在玥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从我刚靠近这里你就已经察觉了我，我做过什么，你看不见么。”
“一开始没注意，自你忽然冲进屋子里后就不停地把我向错误的方向引导。你要相信的就是我所看到的，却让我忽视了看不见的‘感觉’。”
解逸的脸色阴沉了一分，等待潋岚继续说下去。
“你如果没有做手脚，那我问你，为什么每次离玥要对我的话做出反应的时候，你就要暗自催动魔性？”
“…哼……”解逸终是冷冷地轻笑了一声，“原来你非要拖延时间再跟他说一次话，就是为了验证这个。你靠那粒花种提升了多少道行？竟能察觉到我催动魔性。”
魔瞳控人心，若在相视的一瞬毫无防备，便只能在升腾的幻念中做困兽之斗。
解逸不能冒险使用深层次的瞳术去让离玥完全变成自己的木偶，有意抑制的深度也只能将离玥操控到现在的水平。瞳术虽未完全打开，但也不是凭几百年道行就能随便挣脱的。没想到，方才竟真能被离玥这小狐狸用意念强行突破。
“提升了多少，你试试就知道了。”说话间，潋岚已蓄起攻势。
“小妖怪，在我面前得意忘形的代价，你可付不起。”
“打不过又怎样，大不了一死。”潋岚将离玥护在身后，眉宇间一片决然，“再怎么样都好过让你这种卑鄙无耻的诡计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