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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着迷的事物太多了。美利坚这地方不管对哥伦布还是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真正的新大陆。马克吐温海明威欧亨利的年代似乎离他们太过遥远,同时也因为在语文书上出现过而总是显得带着某种意识形态上的目的而令人生厌,而当代的塞林格和金斯伯作品里又充斥着晦涩典故和支离破碎的行文,也无法引起这些孩子的多大兴趣。所以,自10岁那年中国第一次开始引进好莱坞大片之后,视觉刺激的直接生动,内容的直白易懂,使得白玉堂和他的许多同学们一样,开始习惯于从银幕来认识这个国家。
而现在他终于能够亲身置身其中,尽管现实中他并没有机会亲身领略孤胆英雄如何洞悉政府阴谋,单枪单车或者单枪单飞机拯救世界,也看不到五角大楼的中心机房是否如同《碟中谍1》里描述的那样守备森严。可是令人着迷的事物还是很多很多,除了校园里高密度的各种学术讲座和课程,令人心驰神荡的国家计算实验室,还有绿日和枪炮与玫瑰的现场演出,动物保护组织和美食家协会的街头混战,以及报纸电视隔三差五的攻击政府政策和总统智商——在白玉堂看来几乎是尖酸刻薄了,让他无法不联想到漫画般的场面——膘肥体壮红光满面的美国人民们一边端起碗吃肉,一边放下筷子骂娘。
【注1】卡萨诺瓦(1725年4月2日-1798年6月4日),极富传奇色彩的意大利冒险家、作家、“追寻女色的风流才子”。18世纪享誉欧洲的大情圣。
【注2】英国籍当代数学家,普林斯顿教授,费马大定理高等证明法的提出者。
【注3】美国著名男影星。代表作《心灵捕手》,《天才普雷利》,《伯恩的身份》三部曲,《无间行者》
(4)
令人着迷的事物太多了。他只能尽量压缩睡觉的时间。于是,睡眠不够必然导致消化不良,消化不良必然导致胃口不好。白小堂同学向来口味挑剔,在家的时候却从来不知道厨房的门朝那边开。MIT的学生食堂本来就乏善可陈,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道黑樱桃烤火鸡肉,也只是在每个月最后一周供应(白玉堂还曾经纠结过这个奇怪的惯例,而Howard猥琐而科学的分析或许是食堂管理员在生理周期的特别荷尔蒙水平的影响下才能做出来这道菜的独特风味,于是白玉堂脸色铁青的把吃剩半盘的火鸡肉扣在他脸上,从此再也没光顾过这个窗口),剑桥市(MIT和哈佛所在城市)也没有什么口味地道的中餐馆,这下子他更加吃不下去什么东西了。而年轻的身体又正是需要大量能量和营养的时候。上ACM训练课时他总是强撑着不要打哈欠,而身体在长高的同时,也更加消瘦。
本来橄榄球就完全没他的份,永远是那些五大三粗夺命狂奔型的美国人澳洲人的天下,而美式篮球的玩儿法也不是中国那样彬彬有礼你来我往的,要好的黑人同学Samuel原本还在上场的时候护着他,后来发现实在撞不过那些从小在贫民区街头冲撞中长大的孩子们。白玉堂经常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回来,身材高大却完全没有任何运动细胞的Torran就会很心疼的说,“算了,小白,还是电脑游戏比较适合我们。”
那正是著名的实时战略游戏《红色警戒》发布的第二年。这个具有史诗般意义的游戏瞬间席卷整个美国乃至整个西方世界,各大高校的宅男们都开始在网络上虚拟历史——1950年,爱因斯坦博士发明了时间机器,回到了1933年,杀死了千古罪人希特勒,希望能避免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换来世界和平。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仍没有消失:而且打到了1950年:斯大林取代了希特勒,苏联向世界进攻。为了世界和平,美国,英国组成盟军对苏宣战。
白玉堂对网络游戏多少有些后知后觉,源于传统中国教育里面的玩物丧志的警句。其实年少的时候不是没玩过任天堂的play station,街机什么的。街头霸王,超级玛丽,魂斗罗都是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们必须掌握的技术。然而现在这样的实时战略游戏给予了他全新的体验。那像是一个新世界。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游戏。Torran之前对更早发布的同为实时战略游戏的《魔兽争霸》毫无兴趣,更喜欢日式单机的萝莉养成,而现在也沉浸其中。现实中连跟人吵架都会额角冒汗手脚发抖的他,此刻化身为威风凛凛的朱可夫元帅,鼠标指点间,英俊勇猛的红军战士为国家而战,百万雄兵踏破西伯利亚冰原血流成河。
网络的,对战的。你看不见你的对手,可是转眼间,你辛辛苦苦运作的国家灰飞烟灭。
不是跳棋围棋那样你来我往的回合制,也不是国际象棋双方摆好一同样的兵马隔河对望,而是尽可能的模拟真实。开发资源,增加人口,训练士兵,制造武器,发动战争——夺取更多的资源,增加更多的人口,训练更多的士兵,制造更多的武器,发动更多的战争——如此循环。
甚至可以在一开始就设定为不公平。一方的资源丰富而土地辽阔,另一方生而就缩在狭隘贫瘠的角落。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想灭亡的话,不断往外拼杀扩张是唯一生存法则。
也有结盟。之前还是盟友,转眼就为如何瓜分刚刚灭亡的小国或者资源而相互撕咬。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和这样的游戏比起来,足球篮球这样笼罩在奥林匹斯圣火光芒中的运动简直称得上正直和斯文——尽管有光源就有阴影,1936的柏林奥运会也曾经被意识形态的丑恶气味严重污染。
“我们从1978年开始就没拿过总冠军了,那唯一的一个奖杯是我们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而我们的老朋友卡内基梅隆至今还在裸奔”,ACM比赛训练课上,指导教师William von Beckman穿着西服,做了一个挺动下身的动作,教室里发出一片笑声,“保持我们跟其他学校的距离,或者说赶上我们和其他学校的距离——比如斯坦福【三度总冠军获得者】,加州理工【两度夺冠】,是你们的光荣使命,男孩们!另外,俄罗斯人很嚣张,从冷战开始就是这样。他们已经霸占了国际象棋,现在他们还想要霸占ACM大赛。你能想象一个由自由美国举办的竞赛最后被那些光头党流氓们占据?不,我的男孩们,你们要努力,这次决赛,我要看到你们用力的踢他们的屁股,把他们踢回西伯利亚老家去啃冻土豆”,Beckman风度翩翩,保持着微笑,口气从容得如同每次上算法课
一样。
白玉堂无语。作为父母经历过二战的德裔美国人,Beckman教授有充分的理由厌恶俄国佬。可是这可不是奥运会啊,怎么踢他们的屁股?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的就是,如果他们拿不到冠军,这位作风硬朗的雅利安血统的教授一定会在算法课上踢他们的屁股。
他正想着“美国的老师怎么能这么说话”的时候,Beckman已经发现了他的走神,来到他面前,1米九几的魁梧身材像一座小山一样,带着阴影弯下腰来,“听懂了吗?我的中国“小”男孩?”,他强调了那个“小”字,再加上近距离的身材对比,教室里的笑声更响了。“毛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你的国家还在闹饥荒吗?我想MIT的食堂应该可以提供给你足够的热量,我可不想看到你因为营养不良昏倒在电脑前面,毕竟,比赛要5个小时”。
白玉堂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咬紧了嘴唇,正要站起身来的时候,身后座位的一个男生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是清亮的声音,“Beckman先生,提到历史的话,我们都知道1945年的中国人就是以营养不良的状态成为了二战的胜利者之一,而现在你眼前的这位中国男孩,竞赛队选拔时他用二分之一的时间就拿到了这个教室里坐着的人里面最高的分数,同时他还发现了你出的题目里的三个不怎么高明的错误。”
课堂气氛有些紧张,学生们不知所措,面面相觑。Beckman笑得有些奇异,“你知道中国人总是太严肃,不太能理解我们的幽默,不过我很高兴有你替他解释,谢谢Kent,作为奖励,下学期你重修算法原理时我会给你额外加十分”,课堂再次爆发出哄笑,松了一口气的学生们几乎是笑得故意般的夸张。
白玉堂平定了一下情绪,轻轻拍开了扶在肩上的手掌,侧身冲后礼貌的笑了笑,站起来身来,“Beckman先生,上课打瞌睡是我的错。不过我不清楚ACM赛制里幽默感也计入分数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了不影响赛队成绩,我会申请退出,并且我希望校委会也会欣赏你的幽默感。也许,比起教授职位来说,脱口秀节目更适合你。”
令人尴尬的沉默良久之后,Beckman耸耸肩,分发了一堆练习题之后就宣布训练结束。学生们渐次收拾了书包离开,白玉堂斜靠在课桌前,全身依然微微颤抖。这是真实的MIT,这间教室的陈设和《心灵捕手》里面的一模一样,善良开明的数学系教授就是在这里悉心引导天才清洁工小子敞开那叛逆外表下的迷茫心灵。可是电影很美好,现实很现实。
寂静的教室已然空无一人,身后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屋外射进来的夕阳光芒被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一点,然后那个身影弯下腰来,凑到他面前。极其俊美的白人男孩长相,深金色头发,碧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有着漂亮的微笑弧度,看上去16,7岁的样子,“你好,我是Kent,Kent Silver。我喜欢中国人,我的前男友就是中国人。”
(5)
白玉堂正要出口的感谢词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霎时有点呛到,“咳咳,咳咳,哦,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楚,你的什么?”
kent很坦然,微笑,“我的前男友。前男友。”他刻意的把“男友”这个词放得很慢,“是中国人。我喜欢中国人。”
白玉堂有些茫然,boyfriend是小学的英语词汇,他当然很确切的知道它的意思。只不过,这跟他十五年的认知不太符合。白玉堂回想起在国内对这个问题的认知,才意识到他仅有的一些信息来源在引进的好莱坞大片里要么是被中影的翻译给模糊其词过去了,要么就干脆被剪去了画面。来美国一年多了,也多少领略了一些这边的文化风格,gay的话题在这里依然不算是开放到了和异性恋一样平常自然的程度,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就如此主动坦陈取向更不是常见的情况。
然而这不影响他们很快成为朋友。
在天才辈出的MIT,kent的编程才华并没有特别突出,可是他有另一项法宝,足以使他入选ACM赛队的后备队——他的手指修长灵活,打字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按照正态分布的标准来说,误码率近似于零。这意味着,在一队三人共用一台电脑,在5小时的竞赛时间里解出最多题目者获胜的基本竞赛规则下,这一出众的才华可以为他的队友节省出宝贵时间。
训练时白玉堂和他搭档,刚开始的时候,白玉堂总是傻乎乎的看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用一种电影快镜头的速度飞舞。起码是192帧每秒了吧,白玉堂默默的想着,然后看到kent已经完成了他自己的程序部分的输入,正不耐烦用那修长白皙的食指敲着他的草稿纸催促他快点,于是白玉堂默默的滚回去他的算法草稿中。
后来,当那些漂亮的的手指同样灵活的抚摸过他的全身,进入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