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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邻居那严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为什么昨天这么晚了,还全身脏兮兮的?在遇见她之前,他难道刚下班吗?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工人。这个答案大概没错,问题在于做什么工?
造桥铺路的马路工?盖房子的营建工?铁工?矿工?
哈哈,台湾哪来的矿产可以挖呀,还矿工哩!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马路工、营建工、铁工或矿工,感觉起来都不适合他。
事实上,排除之前曾出现在他门前那堆肮脏的臭鞋子,与昨晚肮脏的衣服不提,他本人比较像西装笔挺的坐在办公室里,喝红酒、打高尔夫的那种人。
问她为什么这样认为?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感觉嘛!他在气质上给人的感觉实在一点也不像个靠劳力赚钱的工人,真的一点都不像。
可是他若不是个工人,又要怎么解释他昨晚回家时的衣着,以及有那些“物以类聚”的鞋子的朋友们呢?真是愈想愈好奇。
“安安?”
突如其来的叫唤让她应声抬起头来,只见一直对她很有意思的同事黄柏凯正朝她走来。
真倒楣,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号,怎会被他撞见自己一个人待在座位吃午饭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便当?淑美她们呢?”他以一脸压抑不住的愉快问。
“她们到外头吃饭了,我自己带便当。”她简单的回答,不想与他扯太多。
公司的谣言很可怕,白的可以说成黑的,说一句话会变成已经开始交往、接吻,再多说两句话就会变成上床了。
由于她对他全然无意,不是说他条件不好,事实上黄柏凯在公司受欢迎的程度排在前三名,问题在于她现在的生活重心全放在赚钱上,根本就没有时间谈恋爱,所以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上身,她早就下定决心要离他愈远愈好。
“这便当是你自己做的吗?”他的目光移到她的便当上。
“嗯。”她趁机低下头继续吃饭,送客意图明显,希望他能识相点自动离开,不要打扰她吃饭。
“你会煮菜?”
还不走?“只会一点。”
“一点也很了不起了,据我所知,现在有很多女人连瓦斯炉怎么开都不晓得。”
她闷不吭声,继续吃饭。
“你那是什么菜?花椰菜吗?”
可恶,他竟然拉椅子坐下来了?!
“怎么跟我平常看到的长得不一样,只有一点花?”
白痴,有花的菜就是花椰菜吗?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奥心菜。”
“奥心菜?我从没听过这个菜名,也没看过这种菜,你怎么会知道有这种菜的?”
这家伙就是不肯主动离开,非要她开口请他走是不是?
“对不起,可以让我安静的吃便当吗?”她面无表情的问。
“啊,对不起。”
然后呢?他为什么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被人盯着看。”
“啊,对不起。”他终于起身离开。
很好,她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第三章
“小妞。”
肩膀突然被人用手搭上,耳边还传来一句轻佻的叫唤,任何半夜单独走在路上的女人,都会因此被吓得浑身僵硬,脸部血色尽失,俞安安也不例外。
她吓得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幸好她还记得用皮包当武器,狠狠地打向对方,再拚命的往前狂奔。
“安安!”
身后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让她拔腿狂奔的脚步瞬间停顿下来,然后略带怀疑地回头看向后方。
“是我啦!”
她的邻居,那个要她叫他那大哥的那严,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被吓到了吧?”他看着她说。
“你干么吓我?可恶!”俞安安瞪着他,怒不可遏的拿手上的皮包用力打他一下。
她真的被吓到了,心脏到现在还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停。
“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她生气的质问他。
他的表情突然从微笑变得严肃。“我不是说女生一个人不要太晚回家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愕然的看着他,熊熊怒火在一瞬间平复下来,下过仍有些怨怼。“我当然知道现在几点,才十一点多而已不是吗?”
“才?”
“今天是星期六,对许多台北人来说,十一点本来就还很早不是吗?”
“你是用这种方式定义早晚的?”
俞安安眨眨眼,先是露出一脸“不是吗”的表情,随即又好奇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嗯,他今天的模样就符合了自己对他的想象,干净的皮靴、流行的裤装、熨烫过的衬衫,以及看似随性却又充满造型的发型,怎么看都像个社会精英、都市雅痞。
“你要出去?”她充满好奇的发问。
那严点头。
“你看,你现在才要出门约会,这时间怎么会晚呢?”
他一脸严肃,沉默不语的盯着她。
俞安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在强词夺理,但如果她可以早点回家休息睡觉的话,谁不想早点回家躺平在床上呀?可是她没有办法呀!她必须赚钱付房贷和生活费,还得打肿脸充胖子的拿点钱回姑姑家,以防被姑丈扣上忘恩负义的大名。
她也是万般无奈呀!
“下次如果再约会约得这么晚的话,记得叫你男朋友送你回家。”
“啊?”俞安安蓦然抬起头来看他。
他以为她是和男朋友约会才这么晚回家?真希望她有这么好命就好了,不过她也没必要到处宣传自己的苦命就是了。
“好。”她点头答应。
“走吧。”他又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又说道。
“走去哪里?”她呆愣了一下。
“我送你回家。”
“不用吧?”俞安安有些失笑,“剩下不到三百公尺的距离,我自己走就行了,而且你不是有事要出去吗?”
“不差这几分钟,走吧!”
他都已经抬起脚步率先往前走了,她既不能把他拉着停下来,也不能命令他不要往前走,只好乖乖地跟上去让他送自己回家。
“那大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走着走着,她突然开口询问。
那严看了她一眼,一副“你问”的酷表情。
“你的工作是属于三百六十五行中的哪一行?”这个问题她已经想好几天了,好不容易又碰到他,她非得问清楚不可,免得继续为难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若有所思的挑眉问道。
“好奇。”她据实回答。“我每天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从来不曾遇过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才对,还有,我每次遇见你的时候,你的穿著风格都不一样,交的朋友好像也不是正常人,所以……”
“不是正常人是什么意思?”他打断她的话。
“就是……嗯,我讲出来你不可以生气喔?”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他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你那些朋友的鞋子都好脏好臭,好像八百年没洗过的样子,你怎么会受得了他们进去你家呢?”她皱眉不解的说完。
那严被她这么一问,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们都是我同事。”
“同事?”
“做水泥的、漆油漆的、做装潢的、做水电的,他们的工作都在工地里比较多,所以鞋子才会弄得这么脏,再加上工作时流的汗,鞋子难免都会有点异味。”他解释道。“对不起。”
“不不不——”俞安安急忙摇手,突然觉得自己以貌取人真的很糟糕。“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知道……我没想到……我——唉,对不起,那大哥,请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好吗?”她说着便伸手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自我厌恶骂了声,“我是笨蛋。”
那严见状忍不住失笑。
“你没有错,是那些家伙太不修边幅了。”他笑着说,“以后我会叫他们定期洗鞋、擦鞋或是换双新鞋子的。”
“不要啦!”她瞬间双目圆瞠的哀号出声,“你这样会害我以后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被人拖进暗巷里毒打一番的,拜托,不要啦!”她双手合十的乞求。
“哈哈……”那严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放声大笑。
“你不会真的跟你同事提起关于洗鞋子、换鞋子的事吧?”她满脸担心。
“到了,快进去吧。”那严停下脚步,笑着用下巴指向他们住处的大门。
“那大哥?”她继续哀求着。
“我不会说是你要求的。”他微笑的对她保证。
意思是他还是要说就对了?
呜~~怎么会这样呢?她会不会害他多管闲事之后,成为同事们最不受欢迎的人物或者公敌呢?
“那大哥……”
“快点进去,我的朋友已经在等我了。”他轻声催促。
俞安安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睇着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伸手拍拍她的头,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愈行愈远,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拜托老天爷别让他因为自己的关系,成为同事间最不受欢迎的人。拜托了。
做水泥的、漆油漆的、做装潢的、做水电的,所以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做水泥的会建房子,油漆工会漆油漆——废话!做装潢的……唉,她家非常需要装潢,可惜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实在没有钱可以做装潢,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她分期付款,摊个二、三十期来还?最好能再打个几折,只算成本价最好了。
思绪突然一顿,俞安安忍不住伸手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神经病,她现在连他是水泥工、油漆工、木工或水电工都还搞不清楚,居然就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想从人家身上捞些好处,她是何时变得这么市侩了?
不过说真的,如果她真向那严开口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帮她,他就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当初楼上楼下的邻居对他的评语还真是实在。
嗯,有道是受人点滴之恩,必须泉涌以报。他上回帮她搬东西又护送她回家,自己都还没感谢过他,而且最重要的是,拥有一个这么热心助人的好邻居,她不好好敦亲睦邻一下就太浪费了,因为谁知道以后她还有多少事必须麻烦到他?
嗯,愈想愈觉得自己应该跟那严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才对。
脑筋迅速的转了一下,她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前几天买下送来的新冰箱。
她是个穷光蛋,没有太多的本钱可以买礼物送他,但是煮点东西请他吃应该难不倒她才对。正好今天是她的生理假,不用上班,就让她来煮顿晚餐请他吃,反正她自己也要吃,呵。
想罢,她看了下时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早上才去传统市场买来,准备吃上一个星期的菜,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先打开水龙头挑菜,这些动作对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因为住姑姑家的时候,为堵姑丈或表姊的攸攸之口,她还得帮忙做家事才行,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搬出来,且有自己的家,不必再寄人篱下了。
轻哼着歌,她愉快的工作着,却在突然间感觉脚底传来一阵湿意,她怀疑的低下头来,只见地板一片湿漉漉的。
“搞什么鬼呀?”她退后一步,仔细的到处探看。这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难不成是她刚才洗菜的时候,不小心从水槽里泼出来的吗?
可是不像呀,水槽四周明明就是干的,该不会是水管在漏水?
她双眼圆瞠,迅速地蹲下身来,打开水槽下的橱柜,里头早已是汪洋一片。
“天啊,怎么会这样?”她瞪着那一片湿,完全不知所措。
她住在姑姑家的时候,虽然什么事都得帮忙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