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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软弱无力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熟悉的一切化为乌有。他命令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冷酷。然而,今时今日他第一次发现,这双只会杀戮的手依然无法拯救任何人。
他收回匕首,有些厌倦曾经为之深深著迷的血的味道。他不再想看到死亡。心中一直叫嚣著的黑色欲望逐渐平息。
“年轻人,如果你可以出去外面的话,”老医生叫住抱起苍意欲离去的银。“可以去大教堂求圣药,那里的主教大人有能力救他。”
银几乎感觉不到苍的呼吸,他默默地背上苍,离开了诊所。他没有办法再像当初那样不顾一切的飞奔,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沈重,每走一步那种绝望的痛苦便深一成。
不多时,银还是站到了街角。生或死,决定权在自己手中。
出去,意味著他将重新踏上永无休止的逃亡之路。真魔教廷的爪牙是驱不散的影子,会追踪他到天涯海角。
银想笑,干涩的喉咙只是发出几声难听的声响。他向著光辉前进。
不多时,利刃随著风声呼啸而来,银看到自己的血喷洒出去。
原来自己的血还是红的……
“切,就为了个背著尸体的小鬼居然费了这麽多工夫。”轻松解决了银的教廷见习不屑地踢了银一脚,和同伴冷笑著走远了。年轻的见习骑士们欣喜若狂,幻想著日後无限风光的日子。
真感谢这些蠢猪没费太多时间。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确定了苍没受伤便继续朝前走。
今天是祈福日。家家户户在温暖的室内祈求来年平安幸福。街上漂著食物的香味,人们沈醉在欢乐的气氛中,无人注意到街上浑身是血,艰难行走的少年。
寒冷让四肢麻木,也减缓了血液流失的速度。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但只有让教廷的人暂时认为自己死了才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银已经感觉不到背後的苍的心跳。大概,已经死了吧。
没留神积雪下的突起,银脚下一绊狠狠地摔倒了,背上的苍压得他发出一记闷哼。
他想爬起来,四肢却不听使唤。
擦著要害刺过去的那一刀真的好痛。
银一点也不想动,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死了,说不定就能见到弟弟了。
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能用马车的人应当是有钱人吧。银想,也许这个世上还有所谓的神迹。
他很久没有用过魔法了,那会让他陷入更加危险的处境。他有点记不清那些古代魔法了,但好在他现在流了很多血,有了最完美的发动媒介。
银的头越来越昏,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成功攻击那架马车。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幻影,但他还是抓紧幻影雪白的衣角,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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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寂寞深渊08 。。。
银醒来时,外面还在下著雪。身上得伤口已经被妥善地处理了。
他躺在松软的床上一动不想动。3年後,他和死亡再次擦肩而过。想著那把擦著要害刺过的尖刀,身体不住地发起抖来,面上却扭曲著欣喜,喉咙里发出骇人的笑声来。
“可是疯了。”立在窗边的人回过头来,玩味地打量他。“那倒是可惜了。”
库德尔渐渐停止了笑声,挣扎著爬起来。伤口已经收口,居然没有被他的鲁莽撑裂。
“是你救了我?”
“不错。”那人笑眯眯地走进,“你可还记得我?”
“不认得。”银冷淡地垂下视线,看著自己苍白的掌心。
那人好脾气地笑笑,径直走到床位坐了下来。金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发结,映衬著白色的华服,说不出的高贵。最是让人难以忘怀的是男人有著一双妖冶的紫色眼睛,和那真魔十字架上诉说著毁灭与新生的紫色宝石如出一辙。
可惜这副美貌银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不肯再看。
男人似是可惜般叹了口气。“你不记得我了,可我却是认得你的。3年前,平兰多,你刺伤了我的朋友。”
紫色的眼敏锐地捕捉到少年眼皮轻颤,继续说道:“通缉你的命令也是我下的。”
银终於抬起头了。“我现在这副样子逃也逃不了了,你看著办吧。”
男人有点意外。“你这回倒是爽快。”他侧著头想了像,“可就这麽把你了结了多没意思。”
看著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净,男人笑得更畅快。“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把你送去教廷,相信不论是当年你刺伤的那个男人还是主教大人都会对平兰多唯一的幸存者深感兴趣的;另一个是你跟著我,为我办事,报酬是我保你不会落在教廷手上,如何?”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再告诉我。”男人站起来往屋外走去,想了想,转头对银说:“对了,你的朋友运气不错,还活著。”
直到屋里只剩银一个人时,他还是维持著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乌云蔽月,黑暗遮天。
银抬眼看向窗外,漆黑一片什麽也望不到,宛如他的未来。在生死关头,他想著的最终只有自己。即使换了一个名字也没有改变他懦弱胆小的本性。
他怕死,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千百次地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却不敢动手。哪怕像蝼蚁般残喘他也不愿死去。
3年,只是3年而已,他已经开始慢慢忘记乔伊特,忘记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冥冥之中似有什麽牵引著他。虽然不知道命运会把自己带往何处,但是却隐隐有种预感,一切正要开始。
对不起,乔伊特。我不能去陪你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活下去。
那一天,银发的少年最後一次等待黎明。从此,世间再没有库德尔和银,有的只是一个银发的鬼──杀戮无数,罪孽无边的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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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寂寞深渊09 。。。
等到後来银去看苍的时候,苍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见面苍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银有些不知所措,就算小时候他和乔伊特被人欺负得狠了,乔伊特也只是默默地抽泣。他从来没见人哭得这麽厉害过,只得笨拙地拍拍苍的肩膀。
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著喘不过来,只是重复地念叨:“银、银银……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银摸摸苍的头,想对他笑笑,扯了扯面皮却没笑出来。
自称红月的金发男人最後还是带上苍一起走了。他为他们赐字:鬼。从此,红月的银鬼和苍鬼,名声传遍整个艾美鲁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红月没有失约,百年间教廷的人再没来找过银鬼的麻烦。他待苍、银二人极好,锦衣玉食,美酒佳人,从不亏待他们。红月为人善攻心术,他不逼迫别人为他做事,却喜欢用手段引人心生愧疚甘愿为他出生入死。他觉得银鬼那孩子有趣,便忍著无数麻烦费心养在身边,大抵是把人当做宠物来养。一个能为他肃清障碍,助他登上权利巅峰的人,就算对自己不是十分忠心也是要千方百计拴在身边的。
就算银鬼不是自愿著自己的那又怎样?天大地大,也只有自己能保他平安。即便那是份带著枷锁的自由也是他红月大方施舍的。就让银鬼背著沈重的恩情,待自己慢慢养熟就行了。
於是,斗转星移,百年一闪而逝。这一年,与历史而言平凡无奇,却是很多人冥冥中命运发生剧变的一年。
这一年,红月组织终於达到巅峰时期,威名叱吒整个大陆,让人类皇室束手无策。
同年,红月第一杀手银鬼首度暴露出致命弱点──惧怕十字架。
这让红月很不满意,他没料到纯种恶魔居然会有这个毛病。在他看来这简直可笑之至。明明自家的真魔殿下的象征即是镶嵌著紫色月枝宝石的十字架。
可惜,银鬼无论如何也克服不了这个缺点。他一见著十字架就头晕眼花、浑身发软,别说杀人了,能勉强站著不跌倒就不错了。
不再完美的棋子让红月顿时失去了兴致,他气恼银鬼的无用,甚至开始记恨起他的存在。昔日的红月宠儿摇身一变成为他洗刷不尽的耻辱。他不再允许银鬼进入他的官邸,将他流放到遥远的鬼域之门。
红月对银鬼最後的仁慈,或许是没有将其完全逐出自己的势力范围。他的心,因为突如其来的爱情而变得有些柔软。
红月偶然邂逅了一个人类女子。爱情第一次走进了他的生命,那些算计与野心全都抛之脑後。她,便是他的世界中心。
一时间这件事闹得整个魔都满城风雨,教皇连同一些位高权重的长老们亲自出门轮番炮轰都没能让红月改变要与女人共度一生的决意。
只可惜,炽烈情痴敌不过生离死别。
女人在新婚前夜被杀,红月紧紧怀抱著失去温度的爱人尸体,流下眼泪来。他亲吻那冰冷的双唇,读取了未婚妻临死前最後的记忆。
灰色的记忆中,红月看到了戴著面罩的不详杀手和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恶魔之泪。
一百年前,他送给第一次为他杀人的银发孩子一把名枪,希望他能更好地替他卖命。结果,他饲养的杀手用曾经属於他的配枪,冷酷地夺走了他今生的最爱。
见银鬼,杀无赦!──藏身黑暗的银色魅影再度失去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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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寂寞深渊10 。。。
吵杂的小酒馆充斥著酒精的腥气,在最隐秘的一个角落,银鬼喝得烂醉。没完没了的逃亡生活让他身心倍感疲惫。他知道自己应该时刻保持清醒,但无力阻止自己沈溺在这种不顾一切的放纵。
有人不声不响地在他对面坐下。银鬼努力睁大醉眼也无法看清那人斗篷下的真面目。人们吵嚷著行酒划拳,没人注意到这光线昏暗的角落。
银鬼很久没和人靠的这麽近了,他伸手拉住那人的袖子问:“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银鬼感到有遥远的声音穿过嘈杂飘进他的耳朵。
“我叫丹。”
“哦,好好。丹,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银鬼打了个酒嗝,“我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你陪陪我……我心里难受……”
“行,我听你说。”
丹的声音很温柔,让银鬼有些昏昏欲睡。他侧著头趴在桌子上,陈年木头混合著食材的怪味随即扑面而来。他喃喃自语道:“……不是我……那女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判我死刑……”银鬼突然笑了一声,“他不要我了……”
说完这些,银鬼趴在桌上许久都没出声,就在丹觉得他是睡著了的时候。银鬼又摇摇晃晃地坐起来。
丹看著银鬼,於他而言那还是个小孩子。他看到那孩子眼里盛满了光华,眨眨眼便碎裂成透明的水晶划过苍白的脸颊。
“为什麽……你明明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为什麽要害我?为什麽?”
随著最後一声为什麽,那麽多伤心的眼泪终於冲破束缚,肆流不止。
那句誓言,说的人忘记了而听的人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