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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先生点头说:“这是柏金夫人的特别要求——以及,一位尊贵的绅士。”
“绅士?”我露出了茫然的神情,“请问,那是……?”
贝卡默却是是个有趣的人,他把手指搭载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放轻了语气,神秘地说:“柏金先生,无论如何,您的疑问将会在两天后午时十二点正获得解答。在那之前,我会通知其他的继承人。”
他站了起来,对我伸出了手,“柏金先生,希望两天后,您能准时抵达这里。”
我跟着站起来握了握他的手,友好地说:“辛苦你了,律师先生。”
贝卡默笑起来尤其迷人,也许能迷倒不少的姑娘。“这是我的工作,无论如何请让我送您,柏金先生。”
我回到了旅馆,用了一点钱让旅馆的伙计带些吃的,还有热水过来。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菲欧娜就已经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翻了过身,有些虚弱地唤着:“艾尔……”
我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她看过去不太好。
“亲爱的,我回来了。”我亲吻她的额头,让她靠在我的肩上。这个旅馆并不十分暖和,连床铺都是硬邦邦的,菲欧娜一定无法适应。然而,在取得遗产之前,我是绝对没有能力让这个可怜的姑娘过上舒适的日子了。
“艾尔,我没事。”她佯装无事地开口,用有些冰凉的掌心摩挲着我的脸庞。
伙计把食物送上来的时候,我扶着菲欧娜用了一些,她只喝下了半碗的浓汤。
我守着菲欧娜入睡,在黑暗之中喃喃自语。
菲欧娜,我可怜的女孩儿。
菲欧娜确实是病了,不过药石无用,我只能带她出去走走,好让她快乐一些。
我带她去走了香榭丽舍大道,在那弥漫着花香的大道沿途走下,从卖花的小女孩手里买了一朵玫瑰,别在了她的发饰上——我们还去了协和广场,并且到了一间不知名的小教堂前。教堂大门前开满了花,菲欧娜在那里驻足了一会儿。
我明白她的梦想——她想穿上白色的礼服,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让我牵着她走进这神圣的殿堂,收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想告诉她,这并不是无法实现的。
我一直相信,柏金夫人拥有十分盘大的资产,毫无理由地深信着。只要得到了那份资产,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许是十分之一,我们就能改善现在的生活,甚至让帕塞尔男爵认同我们。
啊,由此可见,那一笔财产居然是如此地重要。
也许我真的该在十字架前流泪,深深地感激我那冷漠的祖母。
◆◇◆
两天的光阴很快就过去了。
我比预定还早到达贝卡默的事务所,不过办公室的门推开之前,房间里已经有四个人在等待了。
贝卡默律师站了起来,对我露出了类似于惊喜的笑容,“柏金先生,很高兴看见你来了。”
显然,我又是最后一个。
我走到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克制自己的目光,好使我自己的举动显得自然。但是事实上,这不太可能——其余的四个人也是如此。
贝卡默见所有人到齐了,并不急着宣布遗嘱内容,而是亲切地为我们彼此做了介绍。
第一位是坐在离贝卡默律师最接近的位子的威廉?科威特先生。他穿着非常体面,打扮也很时髦,是一身高领子西装,戴着白色手套,还有一支拄杖——他看过去年轻有为,并不像是财政窘迫的人物,是柏金夫人的远房侄子。
中间一位是个穿着朴素的女士,看过去十分有教养,是普罗科特家族的闺女。普罗科特也是个没落贵族,但是先前也是与柏金家族比肩的大贵族。她的名字和她的打扮一样朴素——安妮?普罗科特。我觉得她有些眼熟,也许我们小时候有什么来往,毕竟她算是我的表妹。她看着我的时候也充满了善意,使我感到稍微放松。
与我相邻坐着的是一男一女,分别是奥利克?杰森先生和萝芙?史德佩拉小姐。他们的装扮最华贵,奥利克戴了一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而萝芙是一身蕾丝花色长裙,像时髦的贵族小姐一样带着羽毛高帽,上面乱七八糟地插了七彩的羽毛。
不过我知道,事实上不管他们的身份地位怎么样,今天我们五个人会聚集到这里,都是为了得到那一份遗产。
贝卡默做完了介绍,就从写字台上把那份遗嘱拿了起来——这一次他表现得很庄重认真,和之前我遇到他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他庄严地扫视了我们几个人,“各位先生、女士——”这位律师先生有一把特殊的嗓音,会让人忍不住正襟危坐。
贝卡默似乎时时挂着一抹微笑,尽管我并没有看见他的嘴角呈现一丝弧度。
“在这里,我要向各位郑重地宣布伊莎贝拉?柏金夫人的遗嘱,上帝保佑,愿她在安乐的国度永眠。”他虔诚地念了一句祷告词,接着道:“各位,关于柏金夫人的资产,包括了半个月前刚刚拍卖的摩洛斯坦街道的那一间房子,还有她留下的证券、存款,总值超过了两百万法郎。”
两百万……?
我听见了所有人抽气的声音,就连那不断晃腿的奥利克先生也忽然坐正,与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然而,最先沉不住气的居然是那个看起来像银行家的威廉?科威特。他面目冷峻地发问:“所以,是要我们五个人平分这份资产么?”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异议——尽管是平分了,我依旧能得到至少四十万法郎的资金。上帝,这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我简直无法相信,我的亲生祖母对我到底隐瞒了多少。
“为什么要平分?”一把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萝芙?史德佩拉小姐傲气地应道:“我不同意。关于某位继承人没到齐就永远不能宣布遗嘱的事情已经很让人费解了——”这真是个尖酸的女人,直接把我给卷进去了。
“我的姑母曾说过将把资产留给我,她疼爱我是所有人能够作证的事情。”萝芙倨傲地应道,用高傲的姿态环视着我们。
在气氛持续僵化之前,贝卡默当机立断地插口道:“各位,请听我说。”
我和始终沉默的安妮小姐相望一眼,我对着律师说:“很抱歉,律师先生,请继续。”
贝卡默对我赞许地微笑,低咳了一声,说:“在各位发表任何疑问之前,也许应该让我把遗嘱宣布完毕——事实上,在各位完成伊莎贝拉?柏金夫人提出的条件之前,任何人都无法得到这份遗产。”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贝卡默也接着说下去:“至于条件,就是让各位继承人去拜访塞拉
布鲁斯庄园的主人——他才是目前这些资产的正式监护人。这位主人是为地位尊贵的公爵大人,从皇室那里继承了大贵族称号。这是柏金夫人临死前的决定。条件并不严苛,你们将受到邀请到塞拉布鲁斯庄园,在这期间只要得到这位大人的认可,谁就能继承这一切。”
他说完了这一大串的话,使我们五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塞拉布鲁斯庄园?我想,只要是和柏金家族有联系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但是那里什么时候住了一位公爵大人?
在这片寂静之中,安妮小姐略带犹疑地开口问道:“请问……我们到那里,是要做些什么么?”
贝卡默摇了摇头,“我很遗憾,小姐,这个问题我无法为妳解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想,到了那里,你们就会明白的。”
在我旁边的奥利克发出了一声嗤笑,他摸着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露出有些夸张的表情,“所以,现在是,我们必须遵从这奇怪的遗嘱,去玩这个继承人游戏了?”
贝卡默也露出了笑容,但是语气非常郑重,“奥利克先生,这并不是游戏,而是决定谁才是柏金一族‘真正’的继承人。”当他说出那一句“真正”的时候,把目光转向了我。
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快,不由得脱口问道:“尊敬的贝卡默律师先生,我想请教,关于这位公爵大人的名讳——”
贝卡默笑脸盈盈地看着我,略带神秘地点头说:“这点您不用着急。”
“这也是必须保密的么?”
“噢,是我个人的想法。”他有些调皮地说,所有人都苦笑了起来,除了银行家先生威廉——他看起来是非常严肃刻板的人,也许很难相处。
我对贝卡默说道:“抱歉,我有一个请求。”
“请说吧,我可敬的柏金先生。”贝卡默律师似乎对我很有好感,我也是一样的。
“我想多带一个人。”我说:“那是我的妻子,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除了我之外,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亲人。”
贝卡默明显顿了一下,接着才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古怪地说:“哦,这样。也许是可以的……我很意外,先生。”
我点头,幸福地微笑。“我也很意外,但是上帝让我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她。”
血色弥撒第二回
经过七天的准备之后,我们租了两辆马车一同前往塞拉布鲁斯庄园。由于菲欧娜的加入,一板一眼的银行家威廉提出了女士、男士各乘一辆的建议。
尽管我十分想在这漫长的旅途陪伴在菲欧娜身边,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提议——再说,我相信安妮能替我照顾好我的姑娘。
安妮?普罗科特,那是一位腼腆温和的好女孩,对待菲欧娜非常地亲切,菲欧娜也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穿着蓝色高龄长裙的女子。安妮并没有和我多做交谈,不过我相信我们应该是相识的,也许曾经有过不错的关系,毕竟她是在四个继承人之中,与我血脉最亲近的普罗科特家族的闺女。
“请不要担心,柏金先生。”安妮试图让我放心,“我很希望菲欧娜能与我做伴,我和萝芙会使她在这趟旅途感到愉快的。”
萝芙?史德佩拉,哦,那位泼辣的姑娘。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戴着黑色面纱的萝芙?史德佩拉傲慢地看了我一眼,她把小阳伞收了起来,扭过头跃上了车厢。
“该出发了,大贵族先生。”后方传来了奥利克的声音。他是男士里最年轻的,永远充满活力和精神,当然,说话的态度如果能稳重点,也许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