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许,我们能希望它还残留著一点灵识?”明达仰头,“带上测灵镜去找!”
“必须快。”玄真子道。
一直一语不发的明城站起来,和龙游往外走。
“喂。”明达叫。
明城侧身,看明达一眼。
明光也站起来,道:“走罢,分头找。明静留下照顾师叔。”
师傅说师叔没有几天好撑了,必须快。
“……它叫百里足。”玄真子看著徒弟们的背影说。
众徒弟没有停下,大步走出观门。
百里足?对一条多足虫来说,很形象的名字。师叔昏迷之际喊的是“百里”,谁都有听见。
你在山顶上扔一块碎银子,能不能在山下找回来?银子尚难,何况一条会爬的长虫子,和道士结仇,岂不有多远躲多远?
明静不忍心在师叔的病床前一直守。玄鹤昏迷很多天了,意识不清,臆梦里喃喃不休,似纠缠无尽苦痛。人在病弱之中,以往压抑在内心的情绪奔涌而出……师叔身上究竟发生过什麽,另他如此难以释怀?明静不敢去想。
玄鹤偶尔睁开双眼,看不见眼前人,只盯著虚空。他的眼神枯槁衰老,和年轻的容貌形成鲜明对比,诡异非常。
病了这麽久,现在饭水难进,但是看上去只是瘦了一些,肌肤依然鲜亮,容色依旧俊美,像借来的一具身体。自从涂过明城从里昆仑带来的水,这副身体一直这个状态。
玄真子打发明静下去,坐在玄鹤身旁,握住他的手,对闭眼的玄鹤说:“它一定活著,你等著。”
异种奇闻 49。忧病
一行四人。
明城说分开走,明达说好,明光说不行。起了僵持。
“不过抓只虫子,没个危险,为什麽不行?!”明达快要跳起来,他很少和明光争执,一向只和明城作对。
“不行。”明光看也不看他。
明达想走,又听大师兄的话听惯了,终气呼呼地跟在後面。
明城不明白,看龙游一眼,龙游抱臂靠树,表情似笑非笑。
明城皱眉,跟上两个师兄。
“哎──唉……”龙游叹口气,无精打采跟上三个小道士。
“都没问师傅,虫子长什麽样,黑的,红的,七彩的?是胖是瘦,是圆是扁……”明达手里拿著一根木棍四处拨。
“红头蜈蚣。”明城手里端著测灵镜道。
“你怎麽知道?会不会是金头蜈蚣,石蜈蚣?”明达撇嘴。
“师傅每次看到红头的,必踩死,再碾三下。”明城回忆道。
“有道理。”明达点头。
“失去傍身法术到现在,五十多年,与一般杂虫肯定不同。呼其名姓,说不定能引出来。”明光衬道。什麽办法,都要一试。
他们往阴暗潮湿、杂草丛生的地方走,但是若是山精野怪,用个符,施个阵,拘困拷问,定能逼将出来。现在,找一条等於普通虫子的蜈蚣,反而难了。
傻也好。三个道士拿法器,持木棍,拖长声音喊“百里足”,往没有路的山林里走。
走一段路,就停下,在湿瘴重阴处的地上挖一线长坑,内放鸟粪和烂草,上面覆盖树枝土块,布好陷阱,专等晚上出行的蜈蚣爬入。
这是山野农家的笨方法,蜈蚣能入药,自然有很多人想法子专门去捉了卖钱。
“百里足!”明光喊。
“百里足!”明达喊。
“百里足!”明城喊。
龙游忍不住笑。
“笑什麽?”明城低斥。
龙游扯了他衣袖,与前面两人拉开一段距离,笑道:“有趣,你不觉滑稽得像民间的招魂吗?”
明城慢吞吞吐出几个字:“你何曾见过民间这些习俗?”
龙游笑容凝滞,闭上嘴巴。
龙游自出山就跟在明城身边,不知世事是正常,对民俗小祭都通晓,倒不正常了。
“……我离开你的几月,在民间游历。”龙游略略带过,目光移向别处,“我不是人,学得比较快。”
不是人,不如人笨,所以学得比较快。这话听著别扭。
明城狐疑。
龙游显然不想在此节纠缠,拉了明城道:“我们跟上吧,你大师兄回头一见丢了两个,眉头又要打结了。”
……
白天,没有一只叫“百里足”的蜈蚣出来挡道,自报名姓。
晚上,布置的百来坑道中,大大小小蜈蚣无数,模样相似,长条身,短触须,多步足……一行人傻眼,怎麽认?
明光似忽然想起什麽,摸出一张纸符,又掏出瓶子。明光抛了符纸在空中,拔出瓶塞,几缕粉末飞到符纸上,画了咒。
“这是什麽?”明达问。
“师傅拿师叔的血做的,百里足的血毒既混入师叔的经脉,气息定有残留,畜生灵敏,或许能辨识出来。”明光口中说著,退後一步,手中结印,频频加咒。
但见黄符漂浮空中,上面的粉末发出荧光,乱爬的蜈蚣被困在光芒下,躁动不安。另三人平常不怕妖魔鬼怪,此刻见遍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多足虫,忍不住眼中嫌恶、胃中作呕,俱退到明光身後,远离蜈蚣圈。
阵法持续一阵後,果有蜈蚣自地上飞起来,被钉在符上。但并不是一只,而是陆续有几十只。
“大师兄,你的阵法对不对?”明达忍不住叹。百里足怎麽会是几十只?
明光脸色难看,撤了阵。
一时,地上蜈蚣乱窜。四人飞出百丈外,明光拎著符纸在前,於石坡上停下。符纸仍有光芒,钉著一串长短蜈蚣,看去黄纸红虫,似过节炮仗。
明光手指一弹,符纸消失,蜈蚣落在地上,动也不动。
“死了?”明达瞠目。
明城拿脚尖踢了踢。可不是死了,虫子须足皆张,僵如脆片,片刻碎裂。
“都不是。”明城看明光。
都不是百里足,百里足怎麽会因为触碰区区法力就死翘翘。
明城看著莽莽密林,负手道:“还活著。”
明光恍然一笑,低头看山风吹走蜈蚣的尸体,道:“师弟说的是。”
“你们说什麽?”明达叫,“什麽意思?你们不是指这些被血气引来的臭虫子都是百里足的後代吧?它好歹是一只妖,怎麽和普通蜈蚣生崽?”
“它曾经是妖,失去命血,再不会修回法术,和一般山野蜈蚣没什麽区别。”明光沈吟道,“也许能多活个几十百年,也许有不同於畜物的意识……这就难了。山里蜈蚣千万,哪里找?”
明达能接上话了,泄气道:“儿子生孙子,孙子後孙孙子,重孙重重孙,它子孙满堂,这麽多年,有个百千之数不夸张,这叫人怎麽找!”
黑夜里,是不是有劫难余生的蜈蚣去给长寿老蜈蚣报信,它们家族一夜之间死了几十口,都被臭道士害的。老蜈蚣又作何想,谁也不知道。
有人要吃它,拿它下药,它会怎麽办?
“暂且回观吧。”明光道。
回到奉天观,玄真子听过徒弟叙说,愁急无用,只得按下,但作他想。
夜里,众人憩下。明光敲了玄真子的门。
玄真子奇怪大徒弟在夜深人静时候找上门,想明光平素沈达稳健,必有紧要事情。
进了门,明光踌躇半晌,待玄真子问,话没回,先跪下了。
明城忧心师叔的病,在病榻前守了大半夜,明静接手,才回房。
龙游一个人在房间等,等到半夜,见人回来了,半句话没有,坐在桌边发呆,不由气恼。
这两天,和他师兄弟遍行山野,浪费功夫,已经极之耐心,不想单独相处时,温存软语也讨不著一句,纯当他透明。
“你过来。”龙游拍拍床。
没人理。
“喂!”龙游叫。但他一向拿明城没辙,见仍不搭理自己,就把一腔不满全迁怒到玄真子头上,抱胸道,“现在事到临头急著找,之前几十年都干什麽去了?玄鹤若死,我说也是你师傅害的!”
“你说什麽?!”明城坐不住了,霍地站起身。
“当年玄真子不打蜈蚣精,玄鹤怎麽会中毒?现在想拿命续命,有这麽简单?就算找到了百里足,它心甘情愿被吃还好,若不心甘情愿,玄真子拿了他下药,只会毒上加毒,玄鹤的命不好保。”龙游存心气人,慢悠悠道,“找了也是白找。”
“你怎麽知道?”明城盯住他。
龙游露齿笑:“我知道这麽多,是因为我也是妖魔啊。你想救你师叔,就乖乖过来睡觉,你休息好了,我心情好,说不定能想出救人的方法。”
“你能救?”明城又好气又好笑。
龙游笑而不语。他面相敦厚,笑容狡诈,像穿错了皮囊,十分不衬。
“真能救?”明城皱眉。
龙游伸手。
明城忍不住搭住他的手,坐到床上。
明城看著某人,某人没有答话,剥了他外衣,抱他在怀中,摸著他的头,睡觉。
“喂!”明城从龙游胸口仰起头,眼睛发亮,“真的能救?”明城意识到龙游从不和他打幌子,而且是超级厉害的魔……
龙游把仰起的脑袋按回去,存心卖关子,拖长声音道:“诚心的话,就睡醒再问。”
明城一口气憋在喉间,哪里能睡得著。正要反抗,但觉一阵香甜的气息从鼻端直钻入心肺,脑袋昏沈,全身放软,舒服地陷在龙游的怀抱中了。
异种奇闻 50。思救
“什麽?你说你师叔有救?起来!”玄真子扶起大徒弟。
明光点头。
“如何事情,你说!”玄真子急走几步。
“小师弟的朋友,必不是常人。”明光开口就道。
玄真子停下脚步,摸胡子,不出声。
“弟子猜测,师尊莫怪。”明光垂首。
玄真子挥手,“罢,你继续讲。”
“昆仑乃灵圣之地,地气精纯,鸟兽众多,不乏有求仙修道的精怪长居。可是,近来,弟子寻访,山野空寂,除了蠢笨低贱的凡杂畜物,鲜见有道行的精怪出没。”明光道。
“多久了?”玄真子迟疑问。
明光不答。
“你的意思是,自龙游来後,有此异状?”玄真子会意,“不对,一年前就有迹象了,是逐渐趋少,可你小师弟的朋友来了并没多久。”
“是来了没多久。一年前,朱墨水祸,小师弟追著妖怪进了里昆仑,竟毫发无伤地出来……”明光寻思道。
“毫发无伤地出来的并不是只有明城一个。”玄真子打断明光的话。
“小师弟素来好静,出里昆仑後更喜欢一个人呆著了。师傅还记得吗?他说过有一个愿意以命相保的妖魔朋友。小师弟在山上,日常不过留在观中,哪里去交这麽个朋友?龙游忽然出现,说是救过小师弟几次,这什麽时候救的,在哪里救的,都含混其辞,由不得人怀疑。”明光继续道,“这两日同行,弟子看来,这人,不是近魔,就是类仙,举止之间真气充盈,和我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竟甘愿留在小师弟身边,不知为何目的。”
明光愈说愈愤愤然,见玄真子若有所思打量自己,骤然停下说话,躬身。
“他身上并无魔气。”玄真子道。
明光忍不住抬头:“自可以收敛。”
“若真如此,不仅收敛自身强大的魔气,还能逼出圣佛之气,这等怪物,著实厉害了。”玄真子说玩笑一般,话题一转,“你不喜欢他?”
明光怔怔,承认:“弟子不喜欢他。”
“他对明城并无恶意。”玄真子坐下,看著明光道。
明光半晌吐出三个字:“弟子知。”
玄真子近乎叹气地晃下头,摸胡子道:“你说你师叔的病和这人有关系?”
明光点头:“弟子大胆猜测,若他近仙,必有仙术,可医治师叔。若类魔,出自里昆仑,里昆仑的一碗水,尚可有妙用,他难道不能救师叔?”
“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