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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壮很怕,他怕妖怪,怕对他冷笑的石牛,他怕恶鬼,怕春花在梦里摸著後脑勺问他,为什麽打她?
石壮怕极了,他在石牛回来後的一个晚上,往房梁上系了绳,挂上去,了了命。
石壮踢了凳子的时候,手里紧握著木篾子,他想,死了就不怕了,死了好,一起做鬼。
异种奇闻 13。怪病
掷坤宫的药,效果不错。
第二天,明城已经有了精气神。
素忘归过来看,说了些调理行功之法,明城依他所说,果然经络畅通许多。
龙游见明城气色见好,知道自己之前错过大。素忘归的话,便句句听进,也不敢日日扰明城,只巴望著,明城快点好了,一起走。
大师兄明光要来石头坪,明城心内忐忑,想见,不敢见。
明光不知道被什麽绊住了,一直没现身。
素忘归摆明了请他们等待,不放人的样子。明城日日调息,住得安稳。龙游却有些急了。
这几日,掷坤宫的弟子很忙碌,连守门的都被叫出去几趟。
午饭过後,素忘归过来,说领龙游出去走走。明城沈默片刻,点头。
外面的疫情更严重了吧,但是,龙游去,有用麽?明城看了龙游半晌,没出声,仍旧闭上眼睛。
龙游跟素忘归去得不情不愿。明城让他去,他就去,没什麽大不了。龙游不悦的是,明城这两天不搭理他,常冷冷静静看著他,神色不明不白,等他追询过去,人又闭了眼睛不言不语。龙游知道明城不开心因为他认为自己做错事,待要哄人,底气十分不足。
龙游跟素忘归一走出去,前後陆续跟上七八个弟子,把龙游围在中间。
龙游不屑,跟在素忘归身边走,浑作不见。
一行人往村人聚居处走去。
龙游出去没多久,门再次被敲响。明城抬起头,意外看见素忘尘站在门口。明城来这里後,素忘尘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此时,趾高气扬的素忘尘嫌恶地看了眼明城,下巴抬抬:“出来,有人要见你。”
素忘尘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声音却低又急促,怕被人听见的样子。
明城眼皮动了动,不理他。
素忘尘气恼,踢了下门槛道:“喂,摆什麽架子!我好心好意……有人向你要翠玉葫芦!”
翠玉葫芦?明城倏然张目。他只有一个玉葫芦,别人送的。
素忘尘眼色一使,当先踏出去。
门口的屏障不知何时被撤。明城辨明素忘尘的身影,追上。
素忘尘脾气不怎麽样,轻功著实不错。两人一前一後,他心气使然,愣是没让明城追到身旁,一直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追追赶赶一阵,素忘尘在石山的一角停下,侧立片刻,等明城赶到,斜睨了他一眼道:“哼,自己进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径自离开。
谁会在石山另一边等自己?
送自己翠玉葫芦的人吗?素忘机?他不是受伤闭关了吗?怎麽来这里?
石山荒芜,空无一人。石头坪四周最多的是这种矮脖子山,长年被采挖後,山体陷进大半,山头峋危,给人随时会倒坍下来的错觉。
直立的石壁,像嶙峋的天然屏风。从一侧转过,完全是另一幅面貌,葱蓉绿意,直下几十丈峭壁,仅供五六人站的一角平地上,站著一个白色道袍的年轻人。
白色的道袍和银色的道冠,明城都很熟悉,掷坤宫的服色。人,明城也熟悉,一个背影已足以认出。
“素忘机?你怎麽来了?”明城走近。
白袍道人转过身,眉眼藏锋,芙蓉素面,面上带笑,笑意三分,不是素忘机是谁?
“我来找你。”素忘机看著明城道。
小小的院子,围满了人,整个石头坪的人仿佛都来了。看见道人过来,无声地分开了一条路,路通向院房门口。
又死人了。
被啃咬致死。
村民神色惊恐。
这是道人入村後的第一起死亡事故。
几个道人留在门口,遣散围观的村民,另几个一同进了房门。
房间里,尸体还在地上,如之前每个因“疫病”死的人一样,死状凄惨,肠穿肚烂,半边脸都破了,从眼窝到缺了半边的脖子,黑黑的布满无数细孔……
龙游走进房间,看见地上的死尸,眼睛一亮,倏尔又沈黯,不动声色站到一旁。
几个道士检视著尸体。
素忘归蹲下身体,不顾脏污,搬过死尸脑袋,手直接从垂下的半边脖子下伸进去,空的……摸索了片刻,伸出手,指尖摩挲片刻,放在指尖闻了闻,皱眉。
接过小道士递上的帕子,擦干净手,素忘归直立起身,目不转睛地盯向龙游,问他:“你怎麽看?”
龙游面露嘲讽:“你要我怎麽说?”
素忘归走到他旁边,一个字一个字道:“怎麽想,就怎麽说?你应该知道得比我们更多才对。不吝赐教。”
龙游瞅著嘴角微翘的素忘归,心里骂著老狐狸,面上不躲不闪地道:“如道长所见。是被小东西咬了。”
“哦?”素忘归询问状。
“这里既然没有咒术法阵的残留,必是直接受袭,两败俱伤。”
“如何两败俱伤?”素忘归追问。
“这地上的血,流得太多了,渗了大半个地面。一个人的血,哪里有这麽多?”龙游叹息道。
看著指尖的血迹,素忘归若有所思,他适才所闻的血,确实不只是人血的腥膻,竟还有股诡异的甜香。非人所有。但,既然怪物袭击了人类,又怎会自取灭亡?
龙游看了看支著的窗棂,道:“太弱了,死了。”
“嗯?”素忘归不明白地望著龙游。
“这世间,人所看不起的异生物,不都是喜欢阴暗……和潮湿?既然不是人间物,没有长久生存的能力,死了也不稀奇。”龙游不屑道。
“死了麽?”素忘归奇怪地看了眼龙游,“你怎麽知道是……死了?不是逃了?”
龙游不在意地摊手:“道长想问我什麽,辛苦带我到此处,不如直接问吧?”
“这可是你做的?”素忘归目露精光。
龙游好笑:“哈,我难道不是日夜被困在道长眼皮底下吗?石屋外阵法,乃道长亲手所布,我作何举动,道长你难道不清楚?”
“这里的事,可与你有关?”素忘归并不为龙游的狡辩所动。
“我是妖魔,害他的是妖魔,同是妖魔道,怎会没有关系?道长若是不放心,不如干脆杀了我的好。”龙游一脸轻松,“免得再发生此类事情,还要找我来一起看,一来一去多有麻烦。”
“害他的是什麽妖魔?”素忘归继续问。
龙游抿唇:“他身体内部被多孔贯穿,脑袋快成蜂窝,道长看到了,何来问我?”
“多手多足……”素忘归吸了口气,“你不清楚吗?”
“道长认定事事与龙某有关,龙某无话可说。”龙游袖手。
素忘归神色一凛:“是不是要让明城师弟亲自问你,你才肯开口?”
龙游面色一变,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旁边的道士欲拦。素忘归挥手放行,他对离去的龙游道:“你须知凡事皆有代价,天道常明,孽不可恕。”
龙游脚步一顿,终不回头。
这些道人喜欢无事生非。他们未见过他本形,但是明城对他最熟悉不过,如果他们把事情对明城讲,明城一计较,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龙游越走越快,他想马上带了明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村人的死,自然不是龙游下的手,但是说不得和他无关。
异种奇闻 14。远离
明城问:“你怎麽来这里?”
“我来找你。”素忘机道。
明城没有再白痴地加上一句,你找我做什麽?
明城身体的变坏情况,连他自己都欺骗不了。在石屋的这些天,虽有努力练功,恢复少许。但方才一路已令他气息不稳,倍觉吃力,究竟糟糕到何种境地了?
任谁看他如今苍白失血的面色和消瘦枯槁的模样,都知道这是个大病之人。见素忘机卜照面就搭上自己脉门,明城绷住脸。
“怎麽搞的?”素忘机神色不善。
明城抽手,不由道:“你不用管我。”
素忘机眉毛一跳。
“你不也受伤了?”明城顶道,“怎麽下山?”
“是啊,昆仑那一战,不仅我,阵中十数人在你一招之下,尽败。内力丧失。”素忘机气闷,“你应该纳彼力为已用,怎麽五脏六腑反被冲伤至此?”
明城侧身:“与你无关。”
“是和我无关。你的大师兄自会来管你。”素忘机想自己辛苦下山,竟来看人脸色,有些生气。
一听大师兄三个字,明城整个人僵住。
两个人沈默半晌。
“你若无事,我便走了。”明城低头一句,要走。手腕被握住。
明城抬眸看素忘机。
素忘机咳一声,指指地,道:“坐下,我给你疗伤。”
明城甩开手:“没用的。”
“我知道没用。”素忘机道,“救不了你的命,好歹让你迟死几天。”
两个人气鼓鼓望著对方,同时觉得这场面真好笑,各自别开眼。在别人面前尚能心平气和,彼此对上,跟吃了炸药包一样,明明……没什麽过深交情……
明城乖乖席地坐下。素忘机坐在他对面运功。
两人师出同源。素忘机於武功一道,颇有心得,虽不能清退明城体内各道紊乱真气,但归导入定,别有奇巧法门。明城得他几番引转周顺,果然清明许多。
素忘机把心法口诀一一教了。确定明城记熟,才又板起脸:“你真的不准备回昆仑了?”
明城知他好意,遂点头。
回昆仑的话,或许有救……素忘机欲言又止,终没说出心内担忧,只道:“龙游非一般魔物,我师尊况尚未能降服它,你跟著他,又如何?他要为害,你未必能看住他。”
“若他真要为害,我更要在他身边了。”明城冷静地道。
素忘机诧异地看著明城:“你知道?……”
明城点头:“我在师门立过誓,它为孽,我赎罪。我一己力虽微,这条命总还有点用处。”
“这又何必?”素忘机道,“一人之力毫微,合昆仑上下之力,未尝不能困住他。”
“我意已决。”明城垂眸。
素忘机沈默半晌,扔下两个字:“逞强。”
“……”明城无语。
“你既不肯回山,该当远离,怎麽停留此处?”素忘机起身,居高临下看著明城。
石头坪在昆仑山下,来往多弟子,不能算脱出昆仑地域。
“……你要我走?”明城想了一下,辨出素忘机语中之意。
……若在以前,明城必定愿意和龙游远避隐归。这几日,变化措不及防,明城已不复抱持与魔物能长久的想法。为何留在石头坪……一是这里疫情未明,有人相留,就势住下,另一则……未尝不是在等待事件的急转直下,做错事,要付出代价,龙游走不得,他也走不得……他们有罪。
“还是你根本不想走,等著明光抓你回去?”素忘机冷笑。
听素忘机提到“明光”两个字时,语气加重,十足别扭。明城抽回思绪:“你和大师兄……”
素忘机不悦:“这和你无关。”
素忘机眼中有毫不掩饰的厌恶。
明城拂衣起,沈默。
素忘机站到他身旁,同他一起站在崖边,看眼前的苍茫林海,树浪莽莽。
“……你心有所虑?”素忘机问。
明城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些翻涌在他心底的情绪,溃烂成他一个人的秘密。无法开口。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麽……”素忘机看向明城,“无论怎样,现在都不是好时机。你不回,不走,也留不得。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把握能困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