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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已经是绝路了——他的表情在这么说。
与其让别人各种揣测逼得内伤,不如自剜伤口。
林卓言自认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即使他有点被吸引。但也许是因为他对慈善事业多有关注,以致于此时轻易被勾起了“伸出援手”的心情。
他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最惨的事都被对方知道了,顾思齐也无所谓起来,他一口搞定一块点心,暗赞了一下黄师傅的手艺,而后说:“我想回北京找我外公。”因外公心脏病,而外婆亦有高血压,所以二人一直未曾到过香港。另一方面顾思齐升中学以后成绩不佳,寒暑假都被逼着去补习班,再加上父母工作繁忙,根本不能抽空带他兄弟二人回内地。如此一来,居然也有三四年没有见过外公外婆了。
“嗯,你知道去北京的机票多少钱吗?对,不贵,你做十天半个月旺角仔,就能赚够了。那去到北京之后呢,你中五没毕业,如今内地大学生越来越多。在香港还能做旺角仔,在北京你能做什么?让外公养着?你父母肯定二话不说把你绑回来,没收你所有私房钱,断掉你与外界的联系,把你送入寄宿制学校,养你到20岁,再把你送出国——烂泥镀层金,好歹能充充场面。”
“……你!”被戳到痛处的顾思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死死瞪着林卓言,恨不得把他的脸看出几个洞来。
“你别急,先听我讲完。”林卓言的视线落在整整齐齐码在桌旁收纳架上的报刊杂志,从中抽出一本杂志,翻开封面,第一张广告拉页便是当季设计最为出彩的一款首饰,大片留白,唯有首饰在其间熠熠生辉。他朝顾思齐伸出手,“麻烦借我一支笔。”
顾思齐抱着双臂冷冷看了他一阵,猜不透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笔扔了过去,恶狠狠的说:“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林卓言微微一笑,拣起扔到自己这边的笔,把广告拉页打开,三张A4大小:“好了,你看,这个就是世界。”说着他画了一个圈,“这个是你的世界。”
顾思齐凑近一看:“喂,大叔,你耍我啊,你画的圈是不是太小了。”
林卓言听后笑着把笔递给他:“那你来画一个。”
顾思齐斜眼看着在三页纸中显得尤其可怜的小圈,仔细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于是没好气的说:“随便吧,就这样好了。”
林卓言挑了挑眉,继续说:“你在这个圈里,如果不努力培养自己的能力,就只能原地打转。我猜你很想走出这个圈,但你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个圈吗?很简单,破而后立。改变一下自己,就可以了。”
“大叔,你很像在传教。”顾思齐托着下巴,凉凉的说道。
林卓言拍了拍小同学的头:“不敢面对现实,是永远不会长大的。”
“现实?现实就是我现在没地方可以去,很快就要身无分文,流落街头。”顾思齐嗤笑道。
林卓言说:“你想我收留你?”
顾思齐转着手中的杯子,带着挑衅的笑容:“你既然都有善心传教,就好人做到底咯。”
“我放债,一向是九出十三归的。人情债也一样。”林卓言说,“你确定要我帮你?”
“哦,高利贷啊。你怕我还不起么,我这么年轻,总有一天会还你的,你不用怕哦大叔。”顾思齐嘴角微翘,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不懂人情债是什么,只想着总算将了对方一军。
林卓言好笑的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闪耀着少年人特有的光彩,他终于松口,答应暂时收留对方——大概慈善事业做得多,出现本能反应了。
☆、九
林卓言将顾思齐安置在【露台】。
隐秘的员工通道尽头有间房,林卓言打开房门,开了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哥特式的拱形窗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这是一间大概有四百平方英尺的休息室,室内摆设一览无遗,进门左边一角设了个小吧台,墙上挂着一幅莫奈风格的油画,一组暗红金丝纹的沙发紧挨吧台,这么乍眼一看颇有欧洲旧时小酒馆的风格。而右边则是一张铺着灰蓝色的床褥的大床,床边有个浅色矮柜。再看过去,便是浴室了。整个空间利落宽敞,古典与现代融合,很有味道。
“这里难道是你的秘密基地?”顾思齐如此说着,快步走到窗前,将窗帘掀开了一些,看着外面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美景,叹道,“真是好享受。”
林卓言走了过来,“哗啦”一声拉开窗帘,落日余晖一霎时破窗而入,整间房像跳动着无数金色的小精灵。
“称不上秘密基地,只是偶尔会过来这里住,方便些。”
顾思齐想起林卓言是林家二少,林家宅子在山顶,每日驱车上班确实不方便。
“我只收留你一晚,今晚你要想好日后如何打算。”林卓言说。
“哦。”顾思齐硬邦邦的应了一声,他知道对方毫无义务帮自己,能收留一晚已是仁至义尽。
林卓言自有要事须办,独留顾思齐一人在这居室内。好在焦糖色茶几一角堆了厚厚几摞书,古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思齐心神微动,脱了制服外套搭在沙发背上,凑过去想找出一本用作消磨时间。
搞不好全是高深的专业书籍,顾思齐没指望能有自己感兴趣的书。凑前一看,出乎意料,各种类型的书籍都有,连田中芳树的日文原版小说亦位列其中。顿时涌上强烈的好奇感,顾思齐盘腿坐在铺有短毛地毯的木地板上,一本本翻阅,如同偷窥一般,查看林卓言的嗜好。
上回见面之后,顾思齐回到家便上网查了林卓言,网络十分强大,他不止查到林卓言从小到大就读的学校,还查到他的身高三围血型星座,以及至今为止所取得的成绩——维基百科太官方。他顺便又点进去一些论坛,看各路人士八卦林卓言。有人说他十项全能,兴趣爱好绝对广泛,一面经商一面游遍世界。亦有人说他心思难以捉摸,典型浪子,栽在他手上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这种八卦帖子几乎都盖高楼,吹水吹得煞有其事,真实成分有多少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顾思齐翻出一本欧洲建筑史,砖头那么厚,还是英文原版。幸有插图,勉勉强强能翻看,可惜专业名词太长,让自觉英文还OK的顾思齐阵阵头痛,没过一会便宣告投降,拿起另一本书来看。这里金融、艺术、心理、文学种种皆有,有几本明显翻旧了,光凭这些书,没见过林卓言的话,他会以为对方跟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典型的学究,工作以外只会下棋跟看书……他放下刚拿起的那本书,没来由的觉得自己非常失败。
跟家人比的话,他就是一滩烂泥。幼时跟外公学过围棋、象棋,出来香港因跟家人赌气,很快便全忘光。画画学了几年也搁浅了,至今唯一会的只有写大字。
跟林卓言比的话,他连烂泥都快不是了。
人人都有追求,偏他没有。人人都识得自立,偏他当一切是儿戏,胡闹过了十年。他抬起头环顾此间,竟越觉惭愧,林卓言说的没错,他的世界实在太小了,小得连这张桌子上的一本书都看不了。
若一直呆在北京……顾思齐咬了咬下唇,觉得很委屈,有点想哭。
房门被轻敲了三声,门被推开,一道暖光斜进。
林卓言还以为顾思齐无聊而睡着了,没想他开着阅读灯,坐在地毯上发呆。
“不饿吗?”这会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餐厅的最后一桌客人刚走。
被这么一问,顾思齐才发觉自己肚子好空,一阵饥饿感瞬间袭来,顿时没好气的说:“还用问吗!”
林卓言轻笑了一声:“出来吧。”
顾思齐起身出去,他一贯怕冷,肚子饿也没忘记穿上制服外套。
哪知一出去便傻了眼。
高天泽笑眯眯的朝他招手:“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原本背对着他的那位也转过身来:“哟,靓仔!”
这对表兄弟为什么会在?!顾思齐被吓到,呆呆看向林卓言。
林卓言说:“他们上来吃夜宵。”
“那你还让我出来?!”顾思齐扯住对方衣角,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林卓言意味深长的说:“我以为你闭门静坐一下午,该是有所想法了。”
“你!你这是不讲信用!”顾思齐气得要喷火。
贺霖遥遥看着他们,喝着香气弥漫的咖啡,不解的问:“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算你狠!”顾思齐对林卓言撂下这句话,面色不悦的径直走向前,在高天泽身旁坐下。
高天泽料想他是在跟林卓言生气,便装作不知,说:“我在楼下打了一下午桌球,都没想过上来看看,多亏表哥喊肚子饿,上来找宵夜吃。”
顾思齐看了眼对面的贺霖,低头对高天泽说:“学校都知道了?”
高天泽点头:“八卦一向传得最快。怎样,要不要我帮忙?”
“你要帮我?”顾思齐觉得奇怪,他跟高天泽算不上亲密好友,只是聊得来而已,高天泽看似好相处,实际上在学校是个出了名的独行侠。
“原来你不当我是朋友。”高天泽作伤心状。
“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顾思齐早习惯他的把戏,二人臭味相投,这会儿把话说开,他也不忸怩。后来想想也觉得奇怪,为何林卓言有帮忙之意令他反感,高天泽提出帮忙他却很乐意接受?
交朋友也需要缘分,顾思齐虽然有点中二,但为人行事大方,不会拐弯抹角,很对高天泽的交友胃口。他想了想说:“唐楚楚的底细要挖出来很简单,她老爸爱面子,她估计是为了自保,所以扯到你,毕竟早恋行错路,好过滥交。”
这时林卓言托着方盘走了过来,将餐点一一放下,黄师傅跟服务生方才便走了,所以他一人身兼店长厨师服务生。
贺霖跟他哭诉:“这两个坏家伙一直无视我这个大帅哥的存在。”
林卓言在空位坐下:“嗯,那你就多吃点。”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我要化悲愤为食量!”贺霖拿起刀叉,对顾思齐做了个舔唇的动作。
顾思齐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高天泽挑眉道:“表哥,你这个动作好下流。”——简直说中顾思齐的心声,他差点就点头了。
“注意用词,这是风流不是下流。”贺霖一本正经的说,“靓仔同学,你说对吧?”
“……”顾思齐看向高天泽,“你刚刚说到哪里了?”
高天泽看着被无视的自家表哥笑了一阵,才说:“唐楚楚那关其实好过,难闯的是你父母那关。以我的经验来说,没能力就等于没有话语权,来硬的必输无疑。你走得了这次,走不了下次。”
顾思齐意味深长的说:“所以你接受家人安排出国念书,不是妥协,而是曲线战略?”
高天泽笑道:“你反过来想嘛,有人给你撑起一片蔚蓝天空,铺好一条康庄大道,你往前冲成为能人,再趁其不注意转个弯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何乐不为?”说着冲对面两位抬了抬下巴,“这两位前辈就是典范,你可以请教请教。”
☆、十
如果十天半个月前有人跟他说,顾思齐你过不了多久就会跟同学,还有两个刚认识的人一起策划如何算计自己的父母,他肯定打死也不信。
但,现在他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每一步都构思精妙,还预备排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