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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他笑着说。
“你怎么不去医院陪你弟?”这阵子他下班几乎就是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他怕我跑了。我跟那罐可乐似的,落了灰,也是救命稻草。
“他也不总需要人陪,医院也有探视时间。”他抽烟,又瞅我,过会儿说“孟骁。。。。。。”他欲言又止。
“嗯?”
“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你的,吱一声。”
他这话,让我轻微震动了一下,其实我想想,我长这么大,很少跟人说我在想什么,我想不开的,都自己消化了,有时,也想找人说点啥,可这人找不到,我也在很多事情上拿不定主意过,比如我想过高中毕业考大学,可我没跟孟昭商量,我估计他在我当初上了高中时就已经愤怒到极点了;比如我想过跟一个朋友去外地干点儿啥,我也没跟孟昭商量,他时不时地说他得随时找到我他才踏实,我就让他踏实了。。。。。。诸如此类。
关棋仍旧很关切地看着我,虽然我知道他对我的关注和关心是建立在我要给他弟弟捐肝的基础上,可是他给我的感觉不坏,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起码我真切地感到有人在在意我和我在想什么。
我把自己和孟昭最近的事儿跟他说了,他很配合地让我讲完了我想讲的东西。我不知道以他的经历和身份,对我们哥俩儿这一出得怎么看,但好在,我在他眼里没有发现鄙视之类的东西。
他在发表他的意见前还问我“你想听听我的想法么?”
我点点头。
他说“我想你哥对这个事儿这么不以为然,跟他生存的环境有关,他可能觉得性 这个东西是一种生存手段,没有多么神圣和高尚,比起救命什么的,就更不用考虑了。你和我一样,是在相对正统的环境里生活的,所以,对这一点很难接受。”
“如果你是孟昭,你也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他摇头“因为我不是他。”他笑。
“噢。”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这个,不能改变。没有原则的人,就没有自我了。你哥也一样,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原则。”
我高兴听到他这么说。我可能笑了吧,关棋也跟着笑起来“你知道吗孟骁,我特别喜欢看到你笑。”
“为啥?”
“物以稀为贵吧。”
关棋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我。我说不要不要。他说这是客户给的样机,你那个不是摔坏了么。我说我不要,他说,你的卡我塞在里面了。客户样机,也不花钱,也不一定好用,我真的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
我说我没什么电话好打。
他说,我也想打电话能找到你。说实话,这一天,我还有点担心你,又找不到你。这手机在我抽屉里放了好久了。方便联系,好吧?
他拉过我的手,把手机放在上面。
我看着那个比我原来手机好了N倍的新手机,触屏的还是,我说“我不会用。”
他说“我教你。”
我给孟昭打了个电话,他阴阳怪气,说你干吗哪。
我说我吃饭呢。
他说,吃什么呢。
我说羊肉泡馍。
他夸张地说,这么奢侈啊。你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我说我辞了工作了。
就为了躲我啊?
我说是啊。
你脑袋进水了吧,孟骁!
你脑袋被门挤了吧,孟昭!
小崽子,你甭来劲,找死。
你没事儿了吧?
啥?
你那事儿真的搞定了?
当然,我是谁。
我过两天要出远门。
不许去!
我已经定好了,下周一,两周左右我就回来。
干嘛去?
你别管。
你翅膀硬了是吧?我说不许去!
孟昭。。。。。。
干吗干吗?
我真的能为你不要命。
他有一会儿无声无息,然后在电话里切了一声。
第十章
终于是手术的这天到来了。我光着身子穿上手术服,躺在手术车,被推向手术室的时侯,才越来越心惊和害怕。其实我是很害怕医院这个地方的,这是个我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远能少来就少来的地儿,连闻这儿的味儿我都觉得恐怖。我闭着眼睛,被推着,然后我听见有人跟我说话
“孟骁,别害怕。”
我睁开眼睛,看见关棋,我以为他应该在关亮那儿,等我推到手术室才能看见他。
他微笑着。
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他带着询问的眼神。
我怕疼。特别怕。可能会杀猪般地嚎叫。
推我的护士笑,一会儿给你打了麻药,你就睡了。
我瞅瞅他们“噢。”忘了还有麻药这事儿了。
关棋瞅着我,没说话,只是攥了攥我的手臂。
我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他才过来,俯下身说“孟骁,你醒了,疼的时侯,我就在了,到时我跟你说话。你杀猪似的叫,我就把门关上,别人不知道。”
我无力的咧嘴,充斥的全是恐惧和不安。
好在,这种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在我看着阴森的手术灯心里碎碎念的时侯,我就被打了麻醉针,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被打了麻醉药做的梦,也算梦么?
反正色彩斑斓的,虚虚晃晃的,我都不知道是啥,后来,孟昭不知道怎么冲了进来,对着躺在手术台上的我大呼小叫
“你不去帮我你给人捐肝?我让你不要切你就不听我的是吧?让人上了不就是疼一下?现在你少了一块儿你疼一辈子!我把你养大的,我说不行你感不听我的?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弟弟?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躺在那儿有气无力“手术室你怎么进来的?”
他扬着被定型膏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少废话,给我下来!”
他过来抓我,我想打开他,他张牙舞爪,我也张牙舞爪,然后,我觉得有人抓我,那被抓着的感觉忽然很实在,孟昭在这个时侯突然消失了,我猛地睁开眼睛,阳光刺的我又闭上,我又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病房里,左手上是手术时就插上了的针头牵引着吊瓶里的药水,右手被另一只手抓着,我转过去,看见关棋正坐在那儿抓着我的手,我一时还在模糊中。
“疼了?”他问。
我摇头,好像还不怎么疼。
我现在已经是个残缺的人了,我平躺着不敢动,关棋默默地看着我,说“你现在脸色很吓人。”
“你弟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他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怎么不在他那儿?”
“我和我妈说好了,她看着我关亮,我在你这儿。”
“这下你放心了吧。”我说。“手术做完了。”
他没回答我,扬了下头,可能看见吊瓶里快没有药了,按铃叫了护士,护士又给我挂上一袋什么,继续往身体里面滴。据说我每天要滴好几袋。
关棋拿了个电脑过来,还拷了几个大片;放给我看,我说我看大片就行,你不用看着我。他说我没事儿就会过来。
疼劲儿是下午的时侯才起来的,我真想像以前一样在孟昭面前似的嚎叫流眼泪,可我在这儿忍了,越忍就越疼,越不让自己想疼这件事就越百抓挠心,我真的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要知道今天这个状况,我死也不会捐肝的!
我靠在床上,全身发抖。
关棋从外面进来,我想舒展眉头,装着没事儿,可我已经满头大汗,我看他的时侯,眼睛估计都是散光的,我看着他就跟万花筒似的,好几个还在好几个区间里。
他很快地跑过来,“很疼啊?孟骁?”
我认真而努力地点点头,不疼我是你孙子。
他找人过来检查,他妈妈也来了,他妈说我好像对疼痛属於格外敏感的。呵呵,可见,不是我娇纵啊孟昭,我的体质让我怕疼啊。
他们好像给我打了一针什么,我好了很多,静悄悄地靠着,关棋妈妈说难为你了小孟。关棋瞅着我。
有个护士跑过来说关亮在找人,我说你们去吧,关棋说,妈你过去吧,我在这儿。
我说你们都去吧,我困了。
关棋跟他妈妈出去了,很快却又回来,坐在我旁边。
“你说你怕疼?”
“嗯。”
“那怎么还会答应我们?”
“没想那么多,还有,阴差阳错。你不是说你弟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么?我给他捐了肝,总不会亏到哪儿去吧。”
“其实,你没发现么。。。。。。”他带着询问的眼神和语气。
“什么?”
“你还没有提出过要求。”
“其实我还没想好。”
“所以我很意外。”
“怕我狮子大开口嘛?”
“你已经都错过大开口的好时机了。”他乐。估计他也没睡好,眼圈都黑了。
“你说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是不是挺可悲的?”
“孟骁你跟我起初想的,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很单纯和善良。”他说“说实话,我没有想到。”
“我不是。”我说“我不是因为善良什么的才给你弟捐肝,我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是,这样活也行,那样活也行,所以,捐肝还能让人刮目相看,还有点新鲜,还能让人感激感激,也不错。”
他笑了一下“我们以前见过。”
“当然了。”
“我说更早以前。”
“什么时侯?”
“圣诞前夜。”他说。我在回想。“我好像撞了你一下,你还唬着脸说喂撞人就走啦?”他瞅着我乐“后来又在那个夜总会见着你,那两次的感觉吧,就觉得你是个小混子。”
“我就是啊。”
他摇头“你离混子差远了。”
“那我算是五好青年么?”
“呃。。。。。。哪五好?”
“好吃喝嫖赌抽。”
“这五好啊?”
“是啊。”我笑起来,伤口又疼起来,我笑得甭提多恐怖了。
不过,疼痛在那一天算是一个□□,或者说,经历了那一次地狱般的疼以后,有准备了,后面也都能忍了。5,6天后,我已经精神大好,吃喝正常,心情也好了起来。我完成了一件救人的大事儿,想想也算是我人生中的辉煌了。
我问关棋为什么被我喂了一下就能记住我,他说其实我比较让人过目不忘。
我还有这个本事?
关棋说,要不那个什么串哥怎么会有那个要求?他跟我熟了起来开始开我玩笑。
我说串哥是要恶心我哥。
说起我哥,我不知道被我关机了的手机号被打爆了没有。
听说关亮也恢复得不错,我能下地的时侯,就跑到他病房那儿去看了一次,没看着,好像是加护的。
我慢慢往回走,快到我病房的时侯,眼前出现一个跑上来的舞男LOOK的妖人,指着我,好像气得说不出话。
我愣了,半天才说“孟昭,你怎么来了?”
第十一章
孟昭指着我,那样子气得真是不善,听见我问他之后,他冲着我走过来,站在我跟前才说
“真是你啊?”
我又说“你怎么来了?”
“我在楼上看见一人,怎么看怎么像你,我就想不会啊,他不是去外地了么?怎么穿着病号服还病病歪歪的?想着想着你就不见了,我楼上楼下跑了一阵,总算是确认了我,还真他妈的是你小子。你得了什么病了?”
“我没病啊。”我心虚。
“没病是吧?”他冷笑“我就知道你没病!”他突然眼睛一瞪“你他妈的就这么缺钱花?非得卖点儿啥才痛快是不是?啊?”他又指着我,点着他手指“你要真这么爱卖东西,你去我那儿啊?我不是一直叫你去么?你在我那儿卖至少没损失啊,还能卖完再卖,薄利多销啊!”
我把他手打开“你他妈别说了你!”
“孟骁。。。。。。我真他妈搞不清楚你,你哥没命了,你护着你金贵屁股,为了点儿钱,你倒是挺豁的出去的你。还说什么为我不要命,你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我无语,我肚子疼,我不想说话。
他似乎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