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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手抱住頭,椋想p眼,蹲了下來。
蹲了許久,腳已發麻,我心想不能這樣耗著,我得回家。
勉強打起精神睜開雙眼,站了起來。
我洠Я庠僮呋剀囌荆斐鲇沂郑瑪r了輛計程車。
計程車只拐兩個彎,不到五分鐘就到了車站。
上了往台南的車,我覺得很累,但剛剛的心慌還在,
我感覺到心臟的急速跳動。
四個小時後,我下了車,再坐計程車回家。
我在社區大門下車,看了看錶,已經深夜11點了。
莉芸的店應該打烊了,但我耄Ъs看到招牌的燈還亮著。
我往莉芸的店走去,到了門口,卻猶豫著該不該推開店門?
「你回來了。」莉芸拉開門後先是微笑,但看到我的神情,又問:
「你怎麼了?」
『我……』
「進來再說。」
我走到最裡面靠右牆的座位坐下,問:『妳怎麼還洠Т蜢龋俊
「我正在實驗製作迷迭香餅乾。」
『喔。』我簡單應了一聲。
「今天的出差順利嗎?」她在我對面坐下。
『很順利。不過要走到車站坐車回來時突然迷路……』
「那洠шP係。」她笑了笑,「鼻子下面就是路,開口問人就是了。」
她的反應令我意外,好像突然迷路是件不用大驚小怪的事。
『可是我才剛走過啊,而且也洠ё哌h……』
「洠шP係。」她又說,「迷路就迷路,只要不是梅花鹿就好。」
『什麼?』
「因為麋鹿比梅花鹿大。」
『很冷。』但我卻笑了。
『對了。今天早上坐車時,旁邊坐了位尼姑。』我想起早上的尼姑,
『她似乎認識我,還跟我說:好久不見。』
「她是水月禪寺的師父。為了興建佛寺,常在醫院附近義賣水果。」
『那她為什麼會認識我?』
「你跟她買過水果呀。」她笑了笑,「你要去見急允遗⑶埃ǔ
會先跟她買水果。有次你把身上的錢全買了水果,當你跟女孩吃完
晚飯後才發現身上洠уX了,結果那次約會是女孩請客。」
『原來如此。』我雖然點點頭,但依舊毫無印象。
「那位師父常說你很有佛緣呢。」
『或許吧。』我苦笑,『佛祖保佑我只挨了兩巴掌,而不是在急允
被拔管。』
「你想起那位師父了嗎?」
『完全洠в∠蟆!晃铱嘈Α
「慢慢來。」她說,「也許心情放輕鬆,就會想起來了。」
『這跟心情無關。』我說,『妳不用安慰我。』
「或許將來……」
『現在都想不起來了。』我打斷她,『時間越久,記憶更模糊。』
「這可說不定。也許有天你會記得很多年前就見過我……」
『我不記得見過妳、也不記得認識妳。』我的音量突然提高,
『我的記性不好,不要再測試我了!』
我已經無力再承受遺失的記憶突然出現,也對突然迷路無法釋懷。
壓力已經超過臨界點,火山便爆發。
火山爆發後,我覺得有些虛脫,緩緩低下頭。
「痛嗎?」她問。
我被這句話電到了,抬起頭,看見她的右手伸出一半,僵在空中。
而她的眼神充滿悲傷。
當她接樱业囊暰後,右手便緩緩放下。
我突然心下雪亮:莉芸就是我夢裡的女孩!
7。
我有點搞不清現在是夢境?還是真實世界?
多年來出現在夢裡的女孩,竟然出現在面前?
「時間很晚了,喝茶或咖啡都不好。」莉芸起身走到吧台,
「喝點果汁吧。」
「你知道海馬迴嗎?」莉芸端了杯柳橙汁放在我面前,
「英文叫hippocampus。」
我先說聲謝謝,再搖了搖頭。
「長期記憶儲存在大腦的皮層,它管理所有的記憶。」她說,
「腦子裡還有一個區域叫海馬迴,負責把記憶寫入皮層裡。」
『嗯。』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海馬迴受損的話,短期記憶能力會下降,也可能無法將短期記憶
轉化成長期記憶。」她說,「這就是所謂腦海裡的橡皮擦。」
橡皮擦?
我不禁低頭看了一眼桌上壓著的那張紙條:
如果人生洠в绣e铡U筆何需橡皮擦?
「如果記憶像用鉛筆寫字一樣,那麼用橡皮擦擦去,可能不留痕跡。
除非力道夠強,才會留下擦過字的痕跡。」她又坐了下來。
我抬頭看了看她,很迹麗炈秊槭颤N要說這些?
「海馬迴最重要的功能是記憶,尤其是事件性記憶。海馬迴若受傷,
可能會忘了在哪裡、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事或經歷了什麼事件。」
我越聽越奇,覺得這並不是話睿歉颐芮邢嚓P的事。
「海馬迴除了跟記憶有關外,也跟認路的能力有關。自古以來幫人類
傳信的鴿子,腦部便有較大容積比例的海馬迴。」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我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會突然迷路,就是因為你的海馬迴可能已經受傷。」
『這……』我張大嘴巴,接不下話。
「你在國二時不小心撞到頭,可能因此傷了海馬迴。」
『不可能!』我幾乎是叫了起來,『妳不可能連這個都知道。』
「你國二之前的記憶是完整的,但從國二打架事件過後,你的記憶是
片斷且模糊,甚至失去。」
『連打架……』我已開始口齒不清。
「因為我是你的國中同學。」莉芸淡淡地說。
我大驚失色,不自覺地站起身。
「你先別激動,我慢慢說給你聽。」
莉芸站起身,走了兩步,指著牆上一張像是中學禮堂的照片。
「我們國中畢業典禮就在這裡舉行。」她說,「畢業典禮時有摸彩,
剛開始摸彩時抽出了七個號碼,你是其中之一。你以為中了大獎,
還興奮地大叫。結果校長說:畢業生507位,卻只有500份獎品,
所以除了抽到號碼的七個同學洠У锚勍猓漯N通通有獎。」
『這間學校太變態了吧。』我說。
「那可是我們的母校。」她往右移動兩步,指著一張腳踏車的照片,
「你高中三年就是騎這輛腳踏車,你還在把手上貼了一張賓士車標誌
的貼紙。」
順著她的手指,我看到賓士車標誌。
「這是你高三畢業前夕,你們班在舞台上的表演活動。上台的同學們
手裡都拿著竹掃把當吉他,邊跳邊唱《燃燒吧!火鳥》。」
她指著舞台左後方一個模糊的身影,「你就在這裡。」
「你大一時加入環保社。這是社團在四草坐舢舨撸Ъt樹林的照片。」
她指著一個坐在船尾的人,「只有你側面對著鏡頭。」
「大三時你修了一門台灣民間風俗的通識課,你為了期末報告到枺
拍攝王船祭慶典。」她指著一團白色煙霧中的朦朧身影,
「你衝進鞭炮陣中取景。你看,腳下還有火花。」
「這間7…11就在你租屋處的巷口,那時你念大四。你常去這間7…11,
偶爾會在門口的椅子上吃早餐。」
她持續移動腳步和手指,每指著一張照片便同時開口。
「這是火車站前的敦煌書局。你當兵時放假回家或是收假歸營,都會
坐火車。你坐火車前會到書局看看書,偶爾會買書。」
她指著站在書局前的一個阿兵哥,「這是你的背影。」
「這是你正低頭挑選水果的照片,賣水果的是水月禪寺的師父。」
她將手指往右移動兩公分,「她站在這裡,可惜只拍到背影。」
「馬路對面就是醫院。」她再將手指往上移,「你會到醫院的急允
門口與某個女孩碰面。」
我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這是公園旁的庭園咖啡店,但現在是工地。你曾在這裡被兩隻打架
的狗撲倒,也曾在這裡目睹公司老闆和他的情婦約會。」
她指著相片中吧台上的魚缸,「還記得這個魚缸嗎?」
我不禁轉過頭,看了一眼她店裡鑲進內牆的三尺魚缸。
「這是半年前社區住戶在湖邊烤肉的合影,你站在最後排最右邊。」
她忍不住笑了笑,「當你看到照片時,你說你長得像金城武,我卻說
你像劉德華。你還說你只能含著眼淚承認我說得洠уe。」
『如果我真的那樣說,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但我真的覺得你像劉德華。」她笑了笑,「背影很像。」
「這是你在『遺忘』店門口的獨照,你還說你笑起來像白痴。」
她指著我右腳旁邊的一盆植物,「這就是你常吃的迷迭香。」
『那就是迷迭香?』
她點點頭。
「這張照片今天剛裱完框,還來不及掛在牆上,明天就會掛上。」
她從吧台下方拿出一張照片,並將照片正面朝著我。
「這是昨天我煮冰滴咖啡給你看時,當你正專注地數著水滴,我從你
身後偷拍的照片。你還開口跟我要模特兒費用。」
『這個我記得。』我說,『我是開玩笑的,妳不可以當真。』
「好,我修正。」她笑了笑,「你開玩笑說要跟我拿模特兒費用。」
『結果妳用一杯冰滴咖啡抵帳。』
「嗯。」她點點頭,「你這段記憶還很清晰,真好。」
原來牆上每張照片只跟我有關,並不是「遺忘」的裝潢或敚э棥
每張照片都代表著一段已被我遺忘或即將被我遺忘的記憶。
我不禁一張張細看牆上的照片,但我無法陷入回憶中。
因為我根本洠в杏洃洝
「還有些照片放在相簿裡。數位相機普遍後,我也拍了很多相片檔,
存在電腦裡。所有關於你的……」
『為什麼?』我打斷她。
「嗯?」她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還猜不出來嗎?」她反問。
我冷靜想了想,既然莉芸說她是我的國中同學,那麼……
『妳一定是那個我救過的女孩!』我恍然大悟。
「你救過的女孩?」
『是啊,我那時為了妳跟一個凶巴巴的女孩打架。』我說,
『其實妳也用不著如此,都那麼久的事了,妳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
覺得愧疚或是感激之類的。』
她靜靜看著我,洠Щ卮鹞业脑挘樕蠏熘环N古怪的笑容。
『我猜錯了?』我問。
「我現在還會凶巴巴嗎?」
『啊?』我很驚訝,『難道妳是……』
「我就是那個跟你打架的女孩。」
她說完後,微微一笑。
雖然我對那女孩已幾乎洠в杏∠螅槐A簟感装桶汀惯@關鍵字。
但眼前的莉芸就是當初那個凶巴巴的女孩?
這兩個人的樣子在我腦海裡根本重疊不起來啊。
「國中的我較邋遢,不注重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