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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
那个人,他告诉我,说了什么话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砸……拳王的脑子溅到我脚上,他叫我不要说话不要叫,因为,说了什么话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看到,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
他让我看着他收拾,还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本能,和拳王找我做的事情没什么区别,杀戮从来,从来都是每个人心底里的欲望……
我求他不要杀我,一直求他……”
“你见过他的脸吗。”左森问她。
“没有,”女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她突然害怕起来,不肯就此再谈更多。
左森没有办法,只有转换问题。
“他还有没有对你做别的事情?”
“后来他让我进清洁车里,让我抱着那个灭火器,他又给了我一件衣服,就走了,我想出来,可是我害怕,害怕他在外面看着我,然后杀了我……”
女子愈见激动,哭泣不止,左森看着她,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兴。
“还有别的吗?”
总算是怜香惜玉,语气稍许缓和了些,然而视线却更为冷峻。
“我们在你的身体上,发现了他的一枚指纹。”
“依据这个人以往的行为模式看来,他这么做将是出于某种目的。”
“他对你还做了什么,请告诉我。”
女子怔怔地看着他,抽噎了三两声,泪水涟涟不断,在他的视线中落下。
“他、他在我的身体里,放进了拳王的一段牙齿……”
“这他妈就是个疯子!”
听左森叙述完得到的口供,袁峰在办公室内几近暴走。
“往一个女人的身体里放牙!简直是变态!欧文说他看到那东西都快吐了,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人!一定!!”
左森并不乐于表达义愤填膺,只是冷静地下结论。
“可以确定这是凶手的第二十起新案。”
“是啊,我们就像是跟在他身后的傻瓜计数员,随时随地被耍着玩儿!”
左森没有搭腔,他不善应对情绪激动的人。
袁峰来回踱了几圈,渐渐冷静下来。
“接下来怎么办?”
“我不觉得你会同意让公众知道这件事。”左森看着自己的搭档。
“让人们知道社会上正流窜着这样一个疯子,而且警方还无能为力,这会引起骚乱。”袁峰挫败。
“跟我说些话,能让人思考的东西,让我们能把这疯子揪出来。”
“模式。”左森道。
“他这回的行为和之前以往的一切都不一样。”
“什么意思?”袁峰充满希望地看向他。
左森恢复到他充满危机感的思考动作:
“还记得我们之前推测的么?试验?我们以为西区的那些案子只是他正式作案前的练习,因而推测未来必定会有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存在。”
“你觉得就是拳王的案子?”袁峰紧盯他。
“如果是,那这人自然会与拳王有关系。可是问题在于,他杀死拳王的方法,和西区的案子没有丝毫重叠。”
“也许是怒火攻心?他用来制造毒气的清洁剂简直可以弄死整头大象。”
“我担心的则是没有关系。”左森捏着笔盖在桌上轻敲,“如果西区的案子不是他的试验,如果这些案子互相没有关系。”
所有建立其上的逻辑结论全部推翻,失去理智叙述的事实将只剩下疯狂。
一个疯狂的答案近在嘴边。
“你想说什么,左森?”
“我不知道,”意外的,左森陷入迷茫,“我希望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篇·逐猎
像是失明般走在充满迷障的路上,每一条推理都看似成立,随之衍出的是无数合理可行且能存在的结局。
他像是一下看见了无数平行宇宙,却迷失了自己所在的维度。
实在毫无思绪时他就开始闲逛。
有次溜到了大学里,空旷的教室里他坐在最后一排,前面隔着四五排才有学生。上的哲学课,形而上与虚无主义,教师却极年轻。他总以为这类课是老头子着迷的话题。
当天的日光极好,透明清澈,飘忽落在前一排的空课桌上,尘埃上下沉浮。老师的声音年轻而落拓,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合着讲解的内容,竟有些意外的辽远。
这种时候他总会想起妻,1995年的冬天,他姑且是个充满希冀的学生,他在台下专注听课,妻倚在自己肩头睡着,头一点一点垂下去。
他听着,意外的清醒,前面的学生已有人昏昏欲睡。
下课铃响,学生稀稀疏疏收拾书本离开,空旷的教室一时灌满噪杂。台上的年轻讲师拾净用过的粉笔,将黑板上的字迹擦去,仿佛认真执勤的课代表。
潮水退去后,教室里只剩下粉笔划写的声音。
“那天的孩子是你的妹妹?”
意外的,黑板前的人突然开口。
话音落了很久,左森没有回答,端详着在台上写字的人。对方似是也不介意他这般冷淡,只是笑了笑,继续写。
很久。
“那是我姐姐的孩子。”左森回答。
“她挺可爱。”对方道,“和所有人一样,努力地听着来自不属于他们世界的对话。”
左森没说话。
“我记得你是学心理的。”
“啊,我们这行,”他捏着粉笔在虚空比划了一下,“只要是能教的都教。”
“不过留学的时候的确学的是这个。”他确认。
左森看着他回过身来翻找书上的内容。为了不沾染书页,捏着粉笔的手小心翼翼地压着书角,神情专注,书卷气十足,果然是少女会心仪的类型。
“你看报纸吗?”左森开口。
“什么?”对方没反应过来,从书页间抬头,一双伶俐眼眸骤然落在他身上,“你是说拳王的案子?”
“最近沸沸扬扬的也就这个了。”
“是啊,”他笑,“死的真惨,不是么?”
左森不置可否:“你相信他是被……对手杀掉的么?”
讲台上的人看着他,露出笑容。
“相信是一个状态,状态会改变,变化是世界的常量,这意味着一切确凿之物都有着潜在的不确定性。我这么说,你大概不会觉得我相信这件事。”
“半信半疑?”左森注解。
“差不多。”
“这是你一直的状态?似是而非,永远徘徊?”左森问他。
“你不也是一样?”对方反笑,目光狡黠,“既不相信亦不否定,永远用这样面不改色的试探作开场白。”
左森语塞,被拆穿的感觉并不好过。
“你是警探吧?”对方转过身,洋洋洒洒开始写。
“我要说是,你我的对话含义就不同了。”
他委婉避开话锋。
“也是。”
对方点头表示赞同。
“我周二周四都有课,这个时间,就在这个教室。”
已经开始打铃,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向教室。左森站起来,准备从后门离开。
“对了,”出门前,听到那人突然开口,“作为此生而言,有一件事情我还是相信的。”
“什么?”
“人性。”他懒声道:“这个东西,向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对方极富魅力的一笑。
左森维持着他一贯的不置可否走出教室,热闹的学生一下将他包围。络绎人潮里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教室外墙上的使用记录表,星期四下午两点的时间,写着一个名字。
……讲师:谷原。
篇·逐猎
唯一的目击证人死了。
被一支口径3。8mm的子弹射穿肝脏,煎熬的死法,在死前她忍受了约十五分钟的撕裂疼痛,条条直抽神经。
医院的监控摄像拍下了凶手,是个七英尺高的巨人杀手。
警方抓到他时,巨人正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完全想不到一转身就被红点从十米外的建筑顶上瞄准眉心。
“蠢货嘴还硬,我就差没把枪抵在他脑袋上,”袁峰从审讯室里出来,把口供扔在左森桌前。
“那是他们的规矩,除非特殊条件下轻易不供出雇主。”左森。
“不出意外下午约翰就要带着他的律师出现,本来没什么事儿,自己却捅了篓子,他们这回的麻烦大了。”袁峰往左森的桌子上一坐,撩起袖子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买凶的五千万杀手还没来得及存起来,堆在床下面全被我们翻了出来。”
他熟门熟路从左森的抽屉里找出一盒OK绷,把手臂上用旧的那块撕下来。刚执行完任务的男人,身上的温度透过仅穿的棉T传出来,有些发烫,仿佛追逐时的激烈和迸发的荷尔蒙亦随之升腾。
“嘶——”撕得太狠,擦伤处又隐隐渗出血珠。
“怎么搞的?”左森扬眉看他。
“都是抓那个傻大个,”袁峰啧啧,“挨了一个过肩摔,差点没把肺摔出来。”
左森看他处理完伤口,把指尖上的血珠甩走。想着毕竟要关心同事,于是他拿出柜子里一瓶酒精。
搭档惊异于他突然的善意,竟有几秒钟感动了一下。
太难得了。他心想。
“其实我们俩可以一起去审他,你比我本事大多了。”
酒精沿着创口周边热辣蔓延,肌肉在应激状态下不自觉紧绷。
他抵着齿尖,忍住一阵流窜过手臂的刺痛。
“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那个疯子计划好的?”
左森醒过神来,“怎么说?”
“那女孩一定没有对我们说出全部,”袁峰一边拿棉签沾着自己伤口,一边说,“凶手知道约翰这人诡诈多疑,也许本来就计划好要对付拳王,那疯子没想到自己被发现,所以设了个计来嫁祸对方。”
“也许吧。”他失笑。
“总感觉我们被耍了,”袁峰说,“每当有所进展就会被设计,那两个指纹留给我们就跟玩儿似的,猜中了我们有指纹也找不到他。”
“这也是他最大的漏洞,”左森略略往后靠了靠,“这叫盲白效应。”
“从黑暗中跳至光明所一瞬造成的盲白,这段时间里,是漏洞最多的时候。”
“也许他感到自负了。”
袁峰愣了愣,提出一个问题。
“你说,拳王会不会是他的最终目的?也许他处心积虑杀拳王,为的是杀更多的人?”
“在他没有继续之前,”左森说,“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杀戮是每个人心底的欲望。
他坐在最后一排,听讲台上的年轻讲师讲:
存在者在生存之中体现存在。
下课之后,他走到讲台前。
“关于你上回说的,还想再请教一些。”
青年只是笑,眉眼皓然。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他笑着,“我下午没课。”
于是他们离开学校,去了闹市的咖啡屋。
对方的性子意外的适合左森,话不多,开车的时候安静地坐在右手边,无人对话的间隙里左森闻见他身上隐约的鼠尾草的气息。
他想着也许他家阳台上就养着这么一盆。
“所以,是案子上的问题?”
临近目的地时,青年终于开口。
“不算是。”左森说,“问题一直存在。”
“是啊,”青年闻言轻笑,“人生到处都是问题。”
篇·逐猎
那竟是称得上几年里左森第一次约会。
正儿八经的与人对坐桌边,映着落地窗外滚滚人流,甚至侍者好心上来点起蜡烛。
这社会已经开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