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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夜幕初垂,路灯鳞次点亮。正是交通高峰期,庞大的自行车队伍在街道上形成两股汹涌的潮水,向着不同目的地快速滚动。
石磊瞧了瞧两旁车流,咂咂嘴感叹这一壮观的场面,问纪东怎么去他住处。
纪东滑下窗玻璃,兴奋地望着身边的车流,笑道:“这会儿早着呢,你先带我和小成兜一圈。在里边快把我闷坏了。啊!花花世界,我又来了!”说着话就抱住了石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石磊吓坏了,笑骂道:“我开车呢!臭美什么,活脱脱一个刘姥姥。仔细你那烟头!”
纪东笑嘻嘻松了手,摁灭烟头,“你见过这么帅的刘姥姥吗?”
纪东指挥着石磊一路东行,南成想到石磊要住在纪东那里,自己也不爱热闹,便让车在烟厂路口停住,要下车回去。纪东因为出院前石磊答应了要给他办去霉宴,要趁此机会明着讹诈石磊一把,明知自己兜里没钱,却故意说为感谢两人要请两人吃饭。
石磊听说笑笑也不说话。纪东又说两人喝酒没意思,拉着南成不让走,最后,纪东在街边往家打了个电话,撒谎说马上得值夜班,过两天回去看纪伟峰和李凤珍。
三人在滨河路找了个小酒店坐下。
纪东张嘴点菜要酒,石磊也不拦。
石磊笑着看看纪东,对两人说:“小成,你东哥要请咱俩吃大宴,为表示他的诚意,是不是要先把他兜里钱掏出来,有多少算多少啊?东子,把你兜里钱拿出来吧,让俺俩看看你的诚意。中不?”
石磊知道纪东刚出院,不喝高兴不会罢休,保不准自己要被他灌几杯,喝多了开车就是问题。
南成会意,笑着附和石磊。
纪东张嘴结舌,装着在兜里摸半天,最后笑嘻嘻的将空空双手伸在桌面上。
石磊哈哈大笑,“东子,让我掏钱你早说嘛!不过,我只管饭菜,不管酒。”
石磊笑过让招待撤了酒,纪东干瞪眼没办法。
饭后,三人游赏白河。
夜色下的白河洗去了日间的喧嚣浮躁,安静地躺在盆地怀抱里仰望着深邃的苍穹,盏盏灯光宣泄在她的身上,仿佛智慧的光芒,伴随着她的呼吸舒缓的流淌出华彩乐章,倾诉着古宛大地的厚重与沧桑。
站在淯阳桥上,石磊讶异这水的美丽和脱俗,在她面前,任何浮躁和欲望都是对她的亵渎。
“风若是你的妩媚,那流淌的空气一定是你纷扬的秀发。在这桥上,我轻吻你的明眸,你的嫣笑便盛开在我心中。若不是约定,这璘带何以流淌了千年?当我俯身掬起你,你便温暖滋润了我。除却感动,我能做的唯有依恋。”
石磊偶然的诗兴令纪东大跌眼镜,一边笑石磊酸气冲天,一边张嘴也卖弄了一首。
“你小的时候,你的名字叫小溪。我小的时候,我的名字叫石头。你给我洗澡,我帮你梳头。你慢慢长大,唱着哗啦啦闯荡江湖。我慢慢长高,挽过你的秀发是我的坚强。当我们都成熟,我站在高山上,为你的青春插上发簪,你躺在大地上,为了我挽起发髻。我是你的依靠,你是我的守望。你撒个娇,我权当沐浴。我撒泡尿,任你走多远也得珍藏我的精华。”
“哈哈……”石磊听完几乎笑岔了气,“你这诗有点骚呼呼的!小成,你也来一首。”
南成一直安心当听众,石磊这么一点将把他吓一跳,红着脸连连摆手说不会。纪东上前给他鼓劲,石磊也使劲怂恿着,南成只得来了一首。
“你来自氤氲,裹雾徐行,弥漫着潮湿。迷径深处,何处低吟浅唱?我寻不着方向。你悄悄走来,入骨的冰冷渐没脚踝。在你的怀中,我看不清自己。”
南成说罢默默转身回到车上。石磊和纪东靠在桥栏上半天没说话。
南成的这首诗太过清冷迷茫,在两人看来,这是南成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东西。小小年纪心态迷茫没什么,但诗中所流露出的凄清无奈和淡淡的忧伤,这让纪东两人悬心。
石磊拍拍纪东肩膀,叹口气说:“走吧,小成心事重,以后多开导一下就好了。”
三人车里坐定,时间已近九点,三人考虑到纪伟峰夫妇可能已经歇下,又想到回去可能就得上岗,便一同回居梦小区。
(5)
车到居梦小区停下。谢平听到喇叭响,往门口看了一眼,摁下掌控开关,然后从值班室内探出头来准备登记。
石磊将车开进大门停下,纪东坐在车内看见是谢平值班,笑着和他打声招呼。谢平惊喜的跑出来问候了几句,也不登记,直接将车引到停车位。
三人下车,南成先上楼去了,纪东则拉了石磊找冯云山。
办公室门关着,纪东听到里边有说话声音,便敲了敲门。
冯云山正在屋内和瘦肖武说话,听到敲门声将门打开。
纪东站在门外笑嘻嘻的喊了声哥。
“东子!你怎么出院啦?”冯云山一把将纪东拉进屋,上下看了看,又和后边的石磊打过招呼,笑道:“怎么不说一声,让哥好去接你。”说着话回头看看瘦肖武,想了想说道:“肖武,先这样吧,等两天换班时我给你调调。”
瘦肖武和谢平被安排在一个班,两人表面看着没事,下了班却是各行其路,貌和神离。
凡事最怕先入为主,从主观上考虑事情,很多时候会走上歧路而不自觉。谢平虽然有所怀疑,但什么也没说,下意识的疏离让瘦肖武越发感到郁闷。有时候就是这样,朋友之间因为一点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相互猜忌,却又因彼此顾忌情分而不肯言明,实则是欲近反远。
瘦肖武找冯云山本想调调班,见纪东和石磊进来,冯云山又这样说,遂不再说什么,和三人招呼过就出去了。
“就是看你这么忙怕累着你才没告诉你。”纪东借题发挥,和石磊坐下后看着冯云山,狡黠的笑道:“山哥,你不会嫌我烦吧!”
“呵呵……看把你能的!小虫搁我这里做窝,早晚有飞来横屎。”冯云山有时候也挺幽默,“我端着碗先得给它上个供呢。我再烦架不住你是我弟呀!”
一句话逗笑了两人。冯云山看看两人,说道:“你和南成这一回来,什么时候上班和我说一下,我好让代班的回去。石磊你在明博那个小区,东子病着时候他去过医院,你们应该也见过了,他这人有点脾气,不过还算是个好说话的。这些天你也怪辛苦,歇两天再去也不晚。在医院时听东子说以后你就住这儿,你俩是战友,我是他哥,也就是你哥,以后有啥事你尽管跟我说。”
“山哥。”冯云山一席话说得石磊全身温暖,“东子身体没大问题,有山哥在这里没得说。”石磊笑道:“他一出院我就解放了。明天我得到居欢小区报到上班,虽然马主任交代晚些去不碍事,不过我想还是早点上班的好。”
“他那里又不缺人,歇两天再去,他又不会把你给吃了。”纪东不乐意的撇撇嘴,哼一声说道:“我没喝着酒你就想溜啊!”
“馋死你!”石磊想起纪东的牢骚话,笑道:“我都把你喂出笼了,还惦着我兜里那几个钱啊!好歹也得让我消停消停。”
三人说笑。
石磊将纪东在病房里的牢骚话和酒店的事绘声绘色的学给冯云山,冯云山听后笑道:“东子还真是吃胖了,再吃更得油嘴滑舌了。你出院了,想喝酒,哥再给你办一次去霉宴就是。”
冯云山说话间看看手表,“小成呢?这会儿澡堂还开着,你们先去洗掉霉气是正事。东子,你那刀口现在敢洗吗?瞧你身上这味儿,真跟猪差不多了。”
纪东嘿嘿一笑,“医生说没事了。我可不是猪,我是净坛使者。”纪东边说边在身上搓了几下,收集了油泥拿给两人看。
“哈哈,净坛使者是标准的猪头!山哥,我们去洗澡了。”石磊将纪东拉出办公室,喊南成下了楼,又在后备箱内找出换洗内衣裤,三人出门去泡澡堂子。
(6)
冯云山待屋里看会儿书,感觉眼睛发涩,站起来活动身子,一时想起瘦肖武要调班的事,心里觉得奇怪,想了想便熄了灯站在窗前。
值班室内,谢平和瘦肖武枯坐在桌子两头。泛白地节能灯发出惨淡的荧光,照在两人身前。
谢平手捧着登记册翻来翻去,另一头的瘦肖武则将脸朝着玻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天,谢平撂下册子长吁一口气,默默的看了眼瘦肖武。这些天,谢平也没睡好觉。那天手机丢了之后,谢平没等瘦肖武,回到家就躺倒在床上,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训练第一天谢平和瘦肖武认识后,两人聊着知道双方住的不远,就开始一块儿上下班。虽只几天时间,因为年轻人爱玩爱交友,两人很快就无话不谈。
谢平到瘦肖武家去过。简陋的几间瓦房看起来有点寒碜。谢平得知瘦肖武母亲在他十岁时因病过世,父亲肖运年因家庭条件不好一直没再娶。后来,一个亲戚房地产渐渐做大,照顾肖运年,让他在自己建筑工地上看场,其实也是知根知底的缘故。肖运年考虑着人家管他父子吃住,加上这边修车摊地界偏僻,一月也挣不了太多钱,就答应了。有活时肖运年就住在工地,停工后肖运年就支修车摊。瘦肖武高中毕业后曾在工地上干了些日子,人瘦力气小服不住,肖运年也不想儿子就这么跟砖头水泥打一辈子交道,遇着招保安这事,就让儿子去应聘。父子俩日子将就能过。
谢平想起这些,黯然的低下头。他打心眼里想相信瘦肖武,想相信自己真是在路上丢了,可是自己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到小区内还收到过一条信息,而且手机只给瘦肖武看过,别人都不知道。
门外喇叭声响。瘦肖武看了一眼,是业主方刚的车。谢平摁下开关。
方刚开车进门停下,滑下窗玻璃向两人示意,谢平跑出去,很快拎进来半瓶剑南春和一整只烧鸡。
方刚也就二十几岁,是小区最早入住的业主,工作是给单位开车,多数时间跟领导在酒场上应酬,有时侯吃不完的东西就带回来给保安。
谢平放下东西,看着方刚将车开往后面,扭转头看看两样东西又瞧了眼瘦肖武,摁钮关上大门,想了想拿张报纸裹好鸡,拎着出门到车棚将鸡放在瘦肖武车篮里。
瘦肖武心知谢平去干什么,心里酸酸地望着谢平去而复返,抓起酒瓶开了盖仰起脖子就往嘴里倒。酒一入喉,一股子辛辣呛得他直咳嗽,眼泪跟着就下来了。
谢平上前夺过酒瓶,站着闭了眼叹口气,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出合适话语,呆站了一会儿又坐回原位,仰脖古嘟嘟灌了几口酒。
冯云山站在窗前,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这俩小子别扭什么呢?冯云山低语着转回身。
按规定保安不允许接受业主任何东西,在值班期间更不允许喝酒。冯云山考虑到前者有利于融洽彼此关系,而且这样的事儿也不是很大,加上有时业主也是以朋友和长辈身份出现,所以他也就没说什么。但今晚两人在值班室内喝酒,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的。
冯云山在屋里抽着烟转了几圈,最后摁下了墙上的电源开关。
瘦肖武看见办公室亮了灯,下意识就看向谢平。谢平微红着脸斜睨了眼办公室,盯着桌面发会儿呆,盖上瓶盖,默不做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