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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钦若下意识要将手盖过去,但终究没有,只是说,“点写错了。”
“什么字啊?”施诗磊眨了眨有些疲惫的眼睛,忍着呵欠看看前面的字,不由得愣了。
这碑帖他临了无数次,内容早就烂熟于心,看到“方冀兹经流”五个字,就知道这句以后的最后一个字,就是自己的姓氏——“施”。
符钦若避免了跟他对视,垂眸道,“对不起。”
“哦。”施诗磊鼓了鼓脸颊,想了想,说,“那我们扯平了,你不准再生气了。”
他柔软的睫毛微微一颤,转头看向他,施诗磊仍是有些委屈,转脸看向了别的地方。
符钦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施诗磊眄视着他,莫名其妙。
“就是……”符钦若才要说明,放在旁边的手机却响了。
施诗磊挺直腰杆,伸长脖子看到来电显示是符钦若的爷爷,便撇了撇嘴巴,继续拿起笔在宣纸上随着笔意写起碑文来。
符钦若接电话的时候头微微低着,好像爷爷就站在跟前,而他正是家里做错事的孩子。
他的声音也是轻微而充满歉意的,说,“没有想到会变成那样。我会跟姑姑和姑父说的,给他们添麻烦了。”
施诗磊一听警醒起来,想起当时带着符钦若去相亲的女人似乎称呼符钦若是自己的侄子,顿时猜到他在跟爷爷说刘天楠的事。
想想现在刘天楠应该早就回到绍兴了,当即急得站起来。
符钦若注意到他的动静,匆匆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柜台外,神情凝重,“我明白,会找机会去刘叔叔家道歉的。”
竟然还要登门道歉?!施诗磊连忙走出来,看到符钦若不知为何,被电话里的内容弄得语塞,片刻以后说,“不是,不是龙倾。”也许被问到究竟是谁,他顿了顿,说,“你们不认识。”
听到这里,施诗磊不由分说上前拿过了手机,开口正要对爷爷说明情况,却听到爷爷严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你白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了什么?龙倾都已经去结婚生小孩了,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爷爷愤愤然说着,最后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规劝道,“这路是走不通的,回头吧。”
符爷爷的话让施诗磊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他怔了半天,看到符钦若把电话拿回去。
“你已经出柜了?”这电话挂断以后,施诗磊终于整理出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符钦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又走回柜台后面坐下,拿起了笔。
“什么时候?”施诗磊趴到柜台上不依不饶地问。
他本不想说,但过了很长时间,抬头仍然看到施诗磊等着自己。他的眼睛红红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到底是受了什么打击,鼻尖也有些泛红了,让符钦若想起被遗弃的幼犬。
思及此,符钦若不期然将眉头轻轻一蹙,低下头来写字,很平淡地说,“大二那年。”
施诗磊一愣,顿时觉得十分可笑,但早就噙在眼底的泪珠子却先一步掉了下来。
看到他哭,符钦若吃惊得停了笔,忙站起来,轻声问,“怎么了?”
施诗磊哪里知道?他心里暗骂了一句,翻过手背把眼泪给擦掉了,冲着符钦若嚷嚷着问,“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施诗磊的眼泪没那么容易就停,泪珠还是不断往下滚落,看得符钦若脸色发白,“他们……”
“他们跟娱乐圈半点关系都没有,对不对?”施诗磊看他是回答不上来,索性帮他都说了,“你为了他才考电影学院,为了他出柜,为了他留在这里。对不对?”
符钦若听他在一句话里说清了全部的真相,顿时怔住了。
他不说话,施诗磊就知道自己全说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骂道,“你真是瞎了眼啊!”
符钦若愕然,看他转身往房间走,急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施诗磊回到房间里,把衣服和其他东西一股脑往行李箱里面堆,重重合上箱子以后连密码锁都没有滚动,就提着箱子出来了。
“施诗磊,你听我说……”符钦若拉住他,却被他反手挣开了。
施诗磊低着头往外面走,没两步符钦若就从后头攥住他,他烦不胜烦把他甩开,更烦自己老是在哭,擦着眼泪,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说,“你别理我,不是不喜欢跟我说话吗?你以后都不要再理我了!”
符钦若一个趔趄撞到柜台上,忧心忡忡看着他,竟是不知要说什么好。
“我还少说了呢。”施诗磊缓了缓自己的呼吸,忍住眼泪,说,“你还为了他心灰意冷,要跟女人结婚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总之家人怎么安排就怎么办,把她惹恼了,你跟我发脾气……”
“对不起,我……”符钦若看他说完又哭,忙不迭要握他的手。
施诗磊赶忙躲开他,自暴自弃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是个MB,为了钱,跟谁都能睡,不比你痴情,也没有你专注,难怪你老瞧不起我……”气恼、委屈和伤心全部一股脑涌上来,他呼吸起来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我不要你瞧得起,也不要你喜欢了。这几天抱歉打搅了。”
第26章
出去一趟回来,街上更冷清了。租的地下室里没有空调,南方城市一到冬天,寒气就直从地底下往上窜,待在家里,就算穿再多,手脚也冻得跟冰块似的。
施诗磊把矮桌搬到床上,窝在被窝里练字,两只手弄得冷冰冰的,连运笔都显得十分僵硬。
晚上睡觉,更是直接被冻醒过来。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施诗磊就忍无可忍地上网买了一个电暖气和一张电热毯,付款以后很快听到手机里银行余额短信的声音。
打开来一看,施诗磊就愣住了。上回给家里汇钱时用的是另一个账号,现在里头已经空了,而这一个他一直都是自己用,没有查看过余额。见到这个三位数,施诗磊心顿时凉了半截,连忙登录网上银行查看究竟钱是怎么用掉的。
可是明细账目上不可能把消费条款都列清楚,施诗磊一边看一边回想着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消费的,细细想清楚以后头有些发晕。
尽管去摄影工作室兼职的那两个月得到了一笔工资,可是对于他庞大冗杂的消费项目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购买摄影器材和书籍。还跟姚锡阳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念及被供养着,混在一起花也没关系反正都会回到口袋里,所以一列下来全部都是服饰的花销。练字用的笔墨纸砚跟这些比起来都是小数目。还有,一次次去找符钦若的车票。
施诗磊想起符钦若那时在酒店留给他的一千元,算是他回来的路费,他当天就把钱还给了他。
想起符钦若,施诗磊更是晕得厉害,索性把笔记本给合上了。
好在这个学期并不需要缴纳学费,否则就完了。施诗磊暗想像姚锡阳那样的大老板,肯定不会计较那几个花在他身上的钱,要是他提出要还钱,恐怕也是另有所图。但他什么人找不到?施诗磊干脆不放在心上。
可是,七百块钱足够他花多长时间?按照他平时的消费,一个星期,最多两个星期就不见了。好在房租一次付清了三个月,可还有每个月都要缴纳的水电费,扣掉这部分,还剩下多少钱?
施诗磊坐在床上,计较着他平时根本不可能去计较的问题,心烦意乱,加上屋子里冷森森的,不免暗自抱怨这种破房子也好意思每个月收他这么多钱。
一想到这个,他还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符钦若,想起他说,尽管住。
“妈的。”施诗磊从床上跳下来,关上灯以后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他走到那块被厚重的帘子分隔出来的区域里冲洗照片。
徕卡里还有一卷胶卷,不记得里头拍了些什么。他把显影罐等工具都放进暗袋里,意识半是放空地卷片和装罐,想着明天快递员送货来的时候,要怎么跟他说才能把货品给推掉。
他现在一分钱也不想花了。
定影以后,胶片上的图像就显现了出来。施诗磊一张一张地冲干净,把它们都挂起来,在给其中一张胶片夹木夹子的时候,他看到了上面符钦若抚琴的身影。
施诗磊自认倒霉,用力把木夹子给扯掉,任由这张照片在风干的过程中卷曲起来。
自从那年从养父家逃回孤儿院以后,施诗磊就没再哭得那么惨过。那时他好歹还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他必须得哭,否则孤儿院的妈妈还得把他送回养父家里去,自此只有不断地背诗、练字、描画,还有,晚上和养父一起睡觉。
当时施诗磊是往死里哭的,甚至一度晕阙过去,好在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孤儿院那张又硬又窄的木板床上,而妈妈也良心发现没有送走他。
可是这回他完全哭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窝囊,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那天以后就哭尽了,后来再哭也是为了讨好客人装可怜,或者遇到精力过剩的客人哭一哭方便少受点折磨。
施诗磊觉得自己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符钦若了,这个人话没跟他说几句,却把他弄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除夕晚上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施诗磊连续吃了好几天的泡面,觉得再怎么着也不应该在大年三十亏待自己,于是把帽子、围巾、口罩、手套全副武装以后出了门。
楼上传来了春晚开始的声音,声音传播的关系,此近彼远,此起彼伏,好像无数的回音。
施诗磊看了看衬在昏黄路灯后面的天空,天气预报说近期冷空气来临,有可能会降雪。他原本是很希望看一场雪的,但想到下了雪,地下室里会更冷,反而更期待冷空气在来到这个城市上空以前拐个弯绕到别的地方去。
他揉了揉冰冷的耳朵,想着怎么之前没有买耳罩?现在没钱,肯定不会花钱买了。
街上的餐饮店全部都关门了,他走到便利店前打了个喷嚏,推门走进去,见到店员百无聊赖地对着春晚嗑瓜子。
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店员忙把嘴巴里咬碎的瓜子壳啐掉,急忙起身说,“欢迎光临!”
施诗磊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有晚会上不断引用网络段子的相声,面无表情地走到关东煮旁边,拿了个碗。
九个格子里只有三个煮着东西,而且乍一眼看就能数清数目,施诗磊把口罩摘下来,吁了口气,问,“就这些了?”
“嗯,没进货,就只有这些了。”店员抱歉地笑笑。
施诗磊别扭地挑起了眉头,把那两个已经泡得有些发白的贡丸捞上来,还有剩下的几个墨鱼丸和一截昆布,几乎是把汤水中剩下的食物都捞上来了,除了那截所谓的鳕鱼卷——已经面目全非。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在这盆汤里煮了一整天了。
好在汤汁的香味是饱满的,隔着纸碗捧在手心里也十分温暖,施诗磊沿着几乎没人的大街一路吃一路走,渐渐来到了有人群的广场。
这里聚集了许多等待跨年的人,大屏幕上竟然也在直播春晚,他想着反正回家也是受冻,便在广场旁边坐下来休息,吃完那几个没什么味道的关东煮。
就要欠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来了条短信,施诗磊取出来时还在想是不是系统又提醒他缴纳话费,可看到陌生的号码,他还是懵了一下。
他记得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