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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开得很大,周远志跑上跑下却已经满头大汗,开了啤酒盖,他後知後觉想起来问:“柳……柳先生,你喝啤酒吗?”
柳恒澈已坐到位置上,笑吟吟地朝周远志伸手:“拿来,哪个男人不喝酒!”不由分说接了酒瓶豪爽就著瓶口灌了大口,才看看周远志,“你怎麽不坐下来一起吃?”又补了句,“周大哥。”
周远志面上立刻便有受宠若惊神色,诚惶诚恐:“柳先生你……”
柳恒澈一把拉他坐下来:“周大哥,我都叫你大哥了,你还这麽见外?叫我阿澈就好。”
周远志面红耳赤,试了几次才小心唤了声:“阿澈。”
柳恒澈豪爽大笑,摘了鸭舌帽,将另一瓶酒塞到周远志手里:“干!”绿色瓶体发出轻微碰撞,“叮”的一声,泡沫翻滚,盛大虚浮。
深夜十一点,柳恒澈离开周远志的家。小镇早已入眠,路灯散发黯淡灯光,灯下蚊虫飞舞。周远志将他送到车上,殷切叮嘱:“阿澈,这里路不好走,开车回去要小心。”
柳恒澈朝他挥挥手:“周大哥,今天多谢你指点与款待,下次有机会一定与你畅饮到天亮!”说完,礼貌笑笑,一脚踩下油门,将周远志身影远远甩在身後。
车子开了一阵,柳恒澈的手机响起来,看了眼屏幕,他接通了蓝牙,耳朵里传来经纪人萍姐声音:“柳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柳恒澈与萍姐合作六年,萍姐从来不叫他名字,只叫他柳先生,不是因为生疏,恰是因为了解。柳恒澈是个聪明又有强烈主张的人,自新人起,与经纪人的关系便是合作而非托管,两人地位平等,彼此称呼也客客气气,关系却略似姐弟。哪怕及至今日,柳恒澈已不受公司重视,此次上戏萍姐也没有跟来,但两人相处模式却从未改变。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去见了个人。”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萍姐那边传来杂音,柳恒澈听得她冷静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身衣服不行,晓骏,你穿红色简直像只火鸡。”
柳恒澈“哧”地一声笑出来,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
萍姐很快又转回电话上:“让你久等,晓骏穿衣品味实在太差,比不了你。”
柳恒澈苦笑:“萍姐,别挖苦我,晓骏现在是公司力捧,是我比不了他才是。”
“不,柳先生,你条件素质皆是万里挑一,我有信心,迟早有一天你会问鼎第一把交椅。”
萍姐语气认真,柳恒澈只道:“承你吉言,多谢。”
“我只是实话实说。”萍姐说著,像在翻什麽簿子,耳机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需要再跟你核对一下《烽火》之後一周的行程,现在可以吗?”
“请说。”
“小杨说,杀青预计在本月二十五号。”
“按照目下情况来看,二十三号我的戏份就能完成。”
柳恒澈听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原本给你安排了两日休息,安排你二十七号上翠隼的综艺节目,现在我们多出两天。”
“我暂时不需要休息,陶氏广告的外景拍摄可否提前?”
“我去协商,确定後会给小杨具体指示。”
“有劳。”
“那麽,接著陶氏的广告拍摄时段刚好可以留给《TOMO》杂志,我们可以请她们多做2P彩页专访,再加拍一组秋季主题时装,主打哥特风,你看怎样?”
“嗯。《TOMO》新做了一本副刊,我还想拿到封面。”
“我会尽力。”
“好。”
“另外我们也有时间重新安排A大学见面会,根据最新统计数据,你在大学女生中的支持率又下跌了。”
“真叫人忧郁。”柳恒澈打了方向盘,乡间道路上根本没有第二辆车子,他开得很随意。
“再扳回来就是了。”萍姐说,“暂时是这些,你还有没有意见或者需要补充的?”
“全凭你安排。”
“好,那麽我就这麽做了。”萍姐写了几笔,合上了本子,那边传来响亮的“!”的一声,“对了,柳先生,你刚才去见那个群众演员了?”
柳恒澈皱了皱眉头:“小杨跟你说的?”
萍姐注意到柳恒澈的不快:“时刻关注你的行动与状态是他的职责所在。”
柳恒澈淡淡应了声:“没错,我才从周远志家里出来。”
“听说他演技不错,有没有什麽收获?”
“没有,一无所获,”柳恒澈回想起刚才与周远志的交谈及在周远志卧房里看到的许多自己的海报与过去的作品碟片,略带厌烦地补充了句:“除了知道他是我的影迷之外。”
萍姐那边有些意外:“你的影迷,你是说那个群众演员?据我所知,他是个男人,年纪也不小了。”
“三十五岁。”柳恒澈道,“确实不小了。怎麽?”
“意外你会有这个群体的粉丝。”
“我也觉得奇怪。”
柳恒澈很快挂断电话,回到宾馆已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浪费了一整晚的时间,结果一无所得,这让柳恒澈心情不太愉快。周远志只是个普通的偶尔能绽出那麽几分光彩的群众演员而已,既没有学过表演,也说不出大道理,他的一切行为只是一种熟及自然的表现,因他足足演了十年的汉奸、走狗、土匪、流氓……
柳恒澈开亮台灯,发现桌子上放著个U盘,下午他曾让小杨帮他拷录《玉麒麟》中有周远志表演的部分,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花费十年的时间去饰演那些无法成为主角的角色,就算能将这类角色都揣摩透了,对於柳恒澈而言又有什麽用呢?
“周远志……”柳恒澈想,“大概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第五章
《TOMO》的写真拍摄工作成功安排在三十日早晨。
柳恒澈在清晨四点半醒来,夏日的天空此时已有了微微的光亮,晨光穿透窗帘打在室内,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他在醒来的片刻,尚有些迷茫,不久就完全将之一扫而空,干脆地起身。半小时後,柳恒澈将自己收拾停当,座机准时响起,话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助理小杨充满朝气的声音。
“早安,柳先生,美女香车皆已在楼下,车上另附赠早点火腿吐司、鸡蛋和牛奶。”
柳恒澈难免有些惊讶,嘴角却翘起来:“早安,萍姐,什麽风把你吹来,你今日不是要跟晓骏的通告?”
话筒里传来低低笑声:“柳先生,聪明人不该什麽事都问,是好处只管接受就是。”
柳恒澈笑起来:“当然是好处,有你在,我放心许多。”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TOMO》是老牌日系时尚杂志,发行量大,内容丰富,口碑好,因而上刊极难。新丽影虽只是间规模中等的娱乐公司,好就好在其中一干骨干皆是圈内浸淫多年行家里手,公关班底更有不少本就出自各大传媒,於圈内人脉颇广,此次若非萍姐保驾护航,以柳恒澈今时今日地位,莫说临时多加2P彩页专访,就是随便调整摄影时间都无法做到,而这也是柳恒澈六年前放弃大公司星光选择当时刚拉起班子的新丽影签约缘故。
到了楼下,果然见到萍姐黑色房车停在楼道口,开了车窗对他微微笑。柳恒澈冲她挥挥手,坐到副驾驶席上去,萍姐伸手塞给他个一次性纸餐盒,粉嫩嫩的颜色,上面满是各种HELLO KITTY图样。
柳恒澈哭笑不得,捧著餐盒道:“萍姐,你又拿你女儿的早点来款待我。”
萍姐眯起细长凤眼:“柳先生,我女儿是你粉丝,是她托我务必转交你她的最爱。”
柳恒澈叼了块吐司到嘴里说:“如此劳烦转告令嫒,小生有空定当登门拜会佳人,哇……”後半句话就被掐灭在推背感里。
萍姐松开油门,冷冷一笑:“柳先生,我还不希望有你这麽大的女婿。”
到达拍摄地点时仅五点二十,清晨的主题公园内空无一人。遥遥望去,雕花铁门背後长长车道无限蔓延,光怪陆离哥特式建筑劈开晨光耸立绿树之中,偶尔几声晨鸟啼鸣,一切仿佛梦境重现。
《TOMO》的拍摄班底已经到了,一溜三辆面包车,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在现场架设灯光反光板,另有几个女孩子在一旁细心整理拍摄道具。柳恒澈下了萍姐的车,便又回复了他平日模样,温和斯文,但并不让人好接近。
萍姐冲对方负责人打招呼:“早,Alex,今日的拍摄多劳你费心。”
Alex一身工整笔挺西服,看起来丝毫不像个时尚从业者,倒似个公司白领,他上下打量柳恒澈一番,银丝边眼镜後露出满意笑容:“Chris,你的人看起来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萍姐奇道:“怎麽,今天不是你掌镜?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未够你水平的摄影师,我们可不答应,实在不行还是得你自己上,大不了收工我请大餐。”
Alex笑道:“你还是那麽铁血,放心,主题写真部分还是我来做,但副刊封面就另有高人。”他言及此顿一顿,环视周围一圈,转回头道,“奇怪,他人刚才还在这里……”
柳恒澈这时才有机会插话,礼貌打了招呼问:“不知副刊封面是哪位掌镜?”
Alex问他们两人:“你们听过范色这个名字吗?”
萍姐与柳恒澈面面相觑,彼此都很惊讶。
萍姐问:“你是说那个刚在荷赛摄影展上拿了奖的美籍华裔Jacky?Fan?”
Alex点头:“如何,可入得了Chris你法眼?”
萍姐惊叹:“何止!这种人才你们老大如何揽至麾下,我听闻他脾气古怪,极难请动。”
Alex大笑:“此乃顶级商业机密,当然不可让你们知道。”
几人短暂寒暄一番,化妆师到位,带柳恒澈下去换衣服化妆。
今次的拍摄主题是“重返惊情四百年”,想当然以血族及哥特风为主题,故而柳恒澈的衣服尽是黑灰银三色,式样极其复古繁琐。他天生一副衣架子,一百八十六公分身高,宽肩窄腰,肌肉匀称,双腿修长,穿起修身燕尾服与银丝线刺绣白绸衬衫,再戴上黑色皮手套,简直贵气迫人!化妆师替他修饰面色,描了眼线加重感觉,又梳起头发,只留几绺在额前,多添邪气,结果整体造型完毕出来,现场齐刷刷一片倒气声。Alex叹道:“真要命,下月的刊物恐怕印得不够多,我要即刻通知老板才是。”说完,真的拿了手机出来拨号。
接下去的拍摄工作顺利得理所当然。神秘、贵气、优雅,本就是柳恒澈最擅长路线,Alex又精於诱导,一路合作默契,仅仅花费原定四分之三时间便大功告成。这时叫人头疼的事却来了,范色失踪至今未见身影,电话丢在车里,把Alex急得跳脚,出动全员寻找,连萍姐亦未能幸免。
柳恒澈独自留在拍摄现场休息,忽听得背後脚步声,一回头,竟见著个头发蓬松,眉清目秀的小男生,松松垮垮穿一身嘻哈,脖子上挂著个照相机,嚼著口香糖吹泡泡地溜达过来。他是何等样聪明人,只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思及范色脾性古怪,故而并不揭穿,只试探地问了句:“请问您是哪位?”
小男生问他:“你就是柳恒澈?”就连声音都好像个小孩子一样,柳恒澈一时都要怀疑自己猜错了。
他还是立起身来,问:“我是柳恒澈,请问您是……范先生吗?”
范色却并不回答他,比划著来回看了柳恒澈一阵,像在鉴赏一件东西,放下手来忽而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