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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神仙，受伤生病都很正常。”那人裹着被子，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你当然不是神仙了，臭妖怪。”李齐夕看着他，虽然嘴里调笑着，可眼里却尽是心疼。
猫又也没有反驳，只是闭着眼，笑得安静。
李齐夕在猫又床边坐了很久，看着那人似乎睡着了，他才站起身来，只是还没迈开步子，就听猫又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
“齐夕……”
“嗯？”
“能陪我说说话吗？”
“……”
“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李齐夕愣在原地，虽然一脸莫名，却还是坐了下来。他伸出手，覆在那人额头上，仍是灼热的触感。
“发烧了吗？”
猫又笑了笑，却突然握住了那人的手，然后极其轻柔的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李齐夕看着那人轻闭着的双眼，眼神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你会很快好起来的吧？”
猫又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好久才应了一个“嗯”。
其实李齐夕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尽管他心里有些担心，却隐隐觉得那人不会有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只是，他记忆中的猫又总是强大的。
他一直看着那人，不知怎地，竟突然笑了出来。
猫又听到那人的笑声，微微睁开眼，然后便是一眼的绿波荡漾。
李齐夕还是看着他，笑着说道：“真好。”
“啊？”猫又似乎没有听清，微抬起眼，静静看着他。
墨绿的眼眸，妖异的微光。
他的手还被猫又握在胸口，李齐夕却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
他只是一直看着那人，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安宁。
其实李齐夕以前的日子过得相当苦逼，对于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还是一个工作也没着落的应届大学生，各种坑爹挫败感随之而来，不过好在他这人神经比较粗，各种辛苦也都熬过来了。
只是，虽然那些事都过去了，那样
的感觉却让他深入骨髓的铭记着。
那时候的李齐夕，除了逛论坛刷微博，没事拿着稿子联系配音，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其实他也没思考什么人生大事未来前途，就只是那么坐着，一句话也不想说。
虽说林少西是经常给他打电话，吐槽唠嗑，互相戳一戳对方的软肋，周末的时候还会一起出去喝酒，只是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想着，也许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好多年以后了。
他甚至想过，要是自己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噎死了，等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时，会是多久以后了。
后来李齐夕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好，就开始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来胡思乱想。
闲到极致的时候，他甚至会一天收拾两次屋子，洗三四次澡；后来还专门买了一本菜谱大全，在厨房捣鼓了一个月，终于成功获得了黑暗料理界的荣誉证书。
其实，懂得自娱自乐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人类最大的原罪，是孤独。
只是，每当他安静下来，看着屋子里狼藉的一片时，还是会觉得心境哀凉。
不过生活总是特别奇妙，当你觉得一件事情毫无转机的时候，总会有个声音告诉你，一切都会好起来。
眼前那人还是微睁着眼，表情恬淡如水。
不知道为什么，李齐夕从来没觉得这么安静过，窗外一点声响也没有，汽车的鸣笛声，房东大叔喝醉酒的嚷嚷声，多福的抱怨声，什么都没有。
安静得有些诡异，但李齐夕却无暇多想了，因为床上躺着那人，竟兀自坐起身来……
猫又慢慢把身子探了过来。
李齐夕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温软的唇便靠了过来，轻轻落在了他的耳边。
他的手还放在那人的胸口，透过轻薄的衣物，隐约能感觉到那人的心跳。
然后，李齐夕不自觉地唤道：
“猫又……”
“嗯？”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
“嗯。”
猫又仍靠在那人的肩上，于是，温润的鼻息便轻轻落在那人耳畔。
李齐夕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他声音很小，只有他身边那人能听见：“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搬去更大的房子了。不用再
像现在这样挤在我的小陋室里，那里的公寓很大，一间作卧房，还有一间可以放书和电脑，那里的阳台也特别大，我们可以种很多花……”
猫又没有说话，只是听着那人说得眉飞色舞。
“……搬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屯几箱牛奶，我都想好了，专门给你买个柜子来装……本来还想在客厅弄个水族箱，但是，又怕你克制不住……”
“……对了，我专门问过了，那边的小区是禁止养宠物的，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虽然也会有漏网之鱼，不过那边住的都是上班族，有时间照顾宠物的应该也比较少，就算有，应该也不会经常牵出来遛……”
猫又笑着在听，却有些无奈的将头枕在那人的肩上。
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串，李齐夕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话多吵着那人了。
“头疼了？我不说了……”
猫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喜欢听你说话。”
李齐夕会心一笑，就觉得心里特别开心，然后他放慢了语速，语气也变得极其轻柔起来：“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开始存钱了……虽然不太多，但我相信很快就能攒起来了……”
“到时候，先把一半寄给我爸妈，然后剩下的钱，我们买个自己的房子，好不好？”
猫又突然动了动，他的身体似乎僵直了一下，然后便听他轻轻说道：“齐夕，你知道……”
“我知道。”李齐夕连忙接话道，似乎不想听那人再说下去。
窗外仍安静得诡异，可李齐夕却根本不在意了。
他仍然能感觉到那人的心跳，和自己颤抖着不知该作何动作的双手。
“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猫又仍是轻轻说着，“我几乎占据了你全部的生命，你却让我在剩下的时光里，独自一人……”
“以后，你还会遇到其他的人，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猫又停顿了很久，他靠在那人肩上，再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房间里依然静得可怕。
李齐夕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齐夕……”那人轻轻唤道。
“嗯。”
其实李齐夕是不相信承诺的。
这些事他看得太多，电视的花边新闻，论坛的八卦风云，似乎总有人在明里暗里地提醒人们不要轻信誓言。
那种东西太过美好了，而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不真实的。
能够相守一生、不离不弃、永无怨怼的爱情，只存在于电视和小说中
，而那些，也往往是人们虚构出来聊以慰藉的产物罢了。
其实他知道，猫又总是会离开的。暂且不说他那漫长的几生几世，光是想着那样的人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已经够奢侈了。
只是，现在还太早了些。
他希望与他的离别，是在他垂死的病榻前。
那样，即便离别，对他来说，也将是永恒的凝视。
等他死后，猫又还会遇到其他的人，也许那人会跟李齐夕极其相似，但也可能迥然不同，只是，之后他会遇见的那些人，都不是自己了。
再之后，等到时间老去，那人就会彻底忘了他。
也许还会隐约记得一些，但那时的他，却早已拥着另外的人，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现实总是极其残忍，李齐夕深知世事无常，只是，他希望那一切发生之时，是在他长眠以后。
至少这一生，只给他一个人就好了。
“真自私。”猫又喃喃说道。
“嗯？”
“让我亲眼看着你离开，然后让我独自一人活着……不是很残忍吗？”
李齐夕怔愣了一下，却顿时无言。
“如果真是这样，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做？”猫又轻声问道。
李齐夕皱起了眉头，没有回答。
他一向不是一个果断爽朗的人，虽然是乐天派，但是实际上，比起面对，他更会逃避。
那如果他才是那个最后离开的人呢？
李齐夕摇了摇头，不愿多想。
过了许久，他才一下轻笑出来：“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猫有九条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至少这一条命，给我好不好？”
猫又从来没听过那人这样说话，看似随意，却几近央求的语气。
“等我死了之后，你可以去找另外的人，但是……”
李齐夕没有再说下去，他甚至都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却仍觉得有些沉重。
猫又也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才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齐夕……”
“嗯。”
“猫是有九条命……”
李齐夕轻轻低下头，却听猫又继续说道：
“但它，却只有一颗心……”
说着，那人伸出双手，将他抱在怀中。
猫又的身体还是灼热无比，李齐夕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猫有九条命，但却只有一颗心。
这简直是
他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就在那一刻，他甚至幻想过，能够跟身边那人，永远在一起。
只是李齐夕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猫又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前说过后期会有转折，咳咳，所以就这样了。
PS：“猫有九条命，但却只有一颗心。”是在猫又写大纲之初看到的一句话，当时就特别喜欢。
我只爱你一个人什么的，也算是这篇文感情线的中心吧。
PP了个S：猫又完结一周年，拾光开坑一周年，给自己撒个花~（虽然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囧rz）
——by 知。12。11。5
☆、第五十一章 消失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电脑前还放着猫又没喝完的牛奶，被窝里甚至还残留有那人的余温。
床前放着两双家用鞋，那人穿过的睡衣也整齐叠成了一摞。
李齐夕脑袋还有些昏沉，一开始他还以为猫又只是出了房间，便也跟着出去。可等他唤了几声那人的名字，却无人应答之后，他才觉得不对。
厨房里还堆着猫又常喝的牛奶；卫生间里，牙刷也成双成对的摆放在一起；那人穿过的衣物、鞋子都跟往常一样，只是……
他不见了。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李齐夕在屋子瞎转了好几圈，最后却在窗户边停了下来。
窗帘间露出一个小缝，李齐夕透过那缝隙往外看去，却一下没了言语。
窗外正下着绵绵细雨，而窗外的小路早已湿透，树枝有些倾斜，积水也漫过了小道。
邻居家的新闻里正在播放关于昨夜雷雨的报道，李齐夕听了几个字后，便彻底失了神。
昨夜暴雨，但他却一点也没察觉到。
李齐夕突然明白昨天夜里自己会觉得这样安静的原因了，他当时就该猜到的。
只是他不愿去想，哪怕他早前就有了预感。
猫又说过，所谓幻境不过只是一个笔触的故事，那么有一天，他也可以在消失之后，告诉他，那不过只是一场梦境。
有人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