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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掀开布帘,惆怅的回头遥望,却始终没看到藏在大树后的画月。
言之轻叹了口气,胸中惆怅却是无从言说。
他只是兀自将画月的尸体靠在了村口的那棵大树下,徒手挖了一个坟冢,将那人埋在了村口树下。
以树身为碑,刻下了“李画月之墓”。
都说少年情、事老来悲,可这一腔情深又算什么?
等到某一日那锦衣公子携着家眷回乡之际,是否还会记得这村口的坟冢?
书生似乎想说什么,却奈何不能开口,于是他就看着那孤坟晓月,蹙眉呆到了深夜。
而小猫也那么陪着他,一直陪着,半步也未离开。
这红白之事倒也引起了镇上人的一些议论,茶余饭后的谈资,多是关于言之如何克妻克母,而画月自尽一事,也被传成了重病难愈。
书生是不以为意,若是以这“煞星之名”来换取一个女子的清白,他倒是甘心为之。
日子一久,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时光仍然平淡如水,小猫也觉得非常惬意,只是近来书生却发现一个异处。
只要恰逢雷雨,就定寻不着那顽劣的猫儿,自己几次出门去寻,也找不着它。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揣度,那日小猫跟随他归家之景,他仍是历历在目。
而另一边,小猫却并没有发现那人起了疑心。
它还是如风般穿梭在小镇中,只是雷雨越多,便越意味着,那件事来得要更快些了。
不过那样也好,它现在有了更好的理由。
想着,小猫便一跃翻过了墙头,却看到一处熟悉的庭院里亮起了诡秘
的绿光。
它还依稀记得,这里住着一个穷苦的妇人,和一个早逝的婴孩。
只是……那绿光……
它不禁上前了一些,蹭到窗前,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破屋中,那憔悴的妇人轻抚着那孩子的面庞,而婴孩也伸出手,乖巧的回应着妇人。
而那孩子伸出的臂膀,竟只是白骨一截。
小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一惊。
早就听闻凡人惧怕生死之事,只是这般妖灵邪术,又是何必?
思虑时,却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带头的竟是那群道士。他们手里拿着符咒,气势汹汹。
小猫下意识的躲了起来,然后就看见他们冲进了妇人的家中。
之后的事情,也不过除妖去邪,只是那火焰,莫不是要烧毁那邪灵?
果然,妇人绝望的哭声一响起,它便再也听不下去了。
只是它转身还未走出几步,便看到了出来寻他的言之。
书生看到它时,原本欣喜的脸却一下怔住了。
小猫看它表情奇怪,也不住回头去看……
这时,正巧那群村民打着火把出来,书生赶紧将小猫拥入怀中,然后飞速跑开了。
那夜之后,书生便患了重病,一直卧床不起。
小猫守在他的床边,每夜等到烛光燃尽都不曾离开。
它知道书生看见了。
他看到了它的样子,就像此刻烛火映在墙上的倒影一般——
那是一只二尾猫妖。
☆、第五十八章 书生与猫篇(四)
镇上的郎中也来书生家看过病。
只是这病没点由来,医书上可是半点也没记载。
先生犯了难,如何也识不破这疑难杂症,最后只得断了个劳累过度,并嘱咐他要多加休息,切勿操劳。
这事发生得也巧,镇上人都说,是寡妇家的邪灵附在了书生身上。
药草是治不好了,只有请山上的道士来做场法事。
只是,言之本就与那老道有些纠葛,而且这酬劳他也支付不起,于是这事儿也就这样拖了下来。
只是一天一天,书生的病却越来越严重了。
陆续也有镇上的人来看望言之,可看他一副病容,却也是束手无策,只得送些往日里补养身子的东西过来,嘱咐他要好生休养。
小猫在他床边日夜焦急,却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日,它踏出小屋后,却在无意间听到了几个妇人的谈话。
说的是关于前些日子那用妖法复活死婴的妇人,语调里也多是哀婉和无奈。
“其实陈寡妇的事,我也能理解……大家都是女人,这孩子一下没了感觉,比天崩地裂还来得痛苦。”
“只是妖法始终是妖法。你那天又不是没看到……那莹莹绿光的,吓煞人了!”
“哎,”妇人们叹了口气,“人要是没了念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没看见,前几天镇长把那孩子下葬时候,那寡妇哭得跟丢了魂儿似的!”
“知道归知道,可人死不能复生,还真当能有菩萨显灵吗?”
几人相对而坐,表情是越发阴郁。
这时,一位妇人发现了墙角边躲着的小猫,倒也寻了个移开话题的机会:“那不是言之养的猫?哎,言之也是个可怜人。”
“小时没有父母疼爱,身世不明落人口舌,好不容易长成了个翩翩少年,却也穷酸潦倒;要迎娶的姑娘猝死途中,末了,还身染恶疾,当真是命途坎坷呐。”
“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他爹也是个老实人,就是他那娘亲……哎。”
“前几天我家那口子还去医堂问过言之的病,我还没见过那老郎中皱过那么深的眉头呢。”
几人哀叹几声,也不再说话。
小猫躲在街角,仍是一脸懵懂。
那几人话中之意究竟为何?
它来回看了看几位妇人,见她们不说话,心急之下便扑到了一人胸前,伸出爪子,意欲询问。
可这下动作过猛,爪子竟伤到了她,几人忙站起身来,将小猫驱赶开去,一边嚷着“主人快死了猫也给弄疯了”,一边拍着衣襟走远了。
小猫站在原地,却再也没有动弹。
因为它分明听见了,她们说它的书生就快死了。
其实书生生病这事并没有那么蹊跷。
言之本就身体不好,衣食不足温饱,养了小猫之后却是尽心
与之分食照顾,前些天天凉受了风寒,再加之,因为画月一事心神俱疲。
总而言之,是长时间积累而致,只是如今病情加深而已。
不过恰好碰上了陈寡妇妖法救子一事,才惹了众人猜忌。
小猫不懂这些人世俗情,它只知道,那人就要死了。
它虽不明生死之事,却也知道那是生人永别。
人之一生当有多长?少年夭折,盛年暴毙,百十年之内皆有,生老病死本就不是凡人可操控。妄想跳出生死之举,古来也有人尝试,可究竟能否长生,又有谁人知晓?
而它修妖之举,不也正是为了那虚妄的长生之法吗?
只是,问题根本在于……因何而要长生?
小猫轻盈的跳过几个墙头,然后极其容易的找到了回家的路。
它在门前徘徊了一阵,才推门进去。
书生仍是虚弱的靠在床头,脸色煞白。
它几步跳到他的身边,然后像是极为不舍一般,蹭到了他的胸前……
小猫轻轻舔舐着那人的脸颊,唤着那人听不懂的话语。
还好言之只是口哑,并未耳聋。
他见那小猫竟这般温柔起来,也不自觉的伸手去抚着它的毛发。
小猫抬头看着他,一直看着,墨绿的眼里尽是不舍与依恋。
它很想让那人给自己取个名字,听他亲口唤自己回家,就像凡尘俗世中极为平常的一刻,他张口叫它,它开心的跳入他的怀中。
可是书生不会说话。
不仅如此,它更是连他的笑靥也看不见了
书生就要死了。
不知名的恐惧蔓延在那个小小的身体里,就在它以为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事情却有了转机。
山上的老道士终于答应镇长的要求,来书生家里做场法事。
那一日,小猫仍是躲在床脚,忽然就看见一大群人涌了进来。
老道士拿着灵符和桃木剑,沿着屋子内外走了一圈,终是下了结论。
“这屋子果真是满布妖气。看来,这穷书生真是着了妖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些惶恐。
言之下意识的看了看床脚,却仍是镇定自若。
“不过,也不是无药可医。”
“道爷有何对策?”
“我也不知那妖孽原形为何,道行多深……想要根除之,必是极难,不过要治好这书生的命,倒也是有法可试。”
镇长抬头,然后,便听那老道高深莫测的压低了声音:“解铃还许系铃人……若是能取得那妖身上的一物,以之作为药引,怕是能救他一命。”
“可这妖孽神出鬼没,道爷真能……”
“你这是不相信我师父?!”几个年轻的道士又叫嚣起来,镇长只得赶忙摇了摇头。
“贫道也只能尽力而为。”说着,那道人捋了捋胡须,表情严肃。
那人说罢,
床脚处竟莫名亮起了一簇绿光,可是那光芒微弱,除了那病弱的书生,谁也没有看到。
之后,终是到了开道开坛做法的那晚。
那一夜恰逢雷雨,电闪雷鸣间,竟真让那老道获得了他所说的妖灵之物。
只是,当他看到雨中那颤抖着的小猫时,也不觉有些吃惊。
那小小的影子早已浑身湿透,它身后是三根灵尾,而较短那根分明是方才新长出的。
那妖猫强忍着骨肉穿刺的痛苦,从几近致死的疼痛中苏醒过来,然后睁眼,便看到了那个手握利刃的道士。
手起刀落,它几乎连挪动半分的机会也未曾有过。
那新尾还带着血迹,一下便落入了那道士手中,可等长剑放下后,便再也不见了那妖物。
就像它专程呆在那里,等他发现一般。
原本众人以为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镇长差人给言之煮了药汤,却不料那老道竟将那灵尾给掉了包。
如此一来,吃了那来历不明的药草之后,言之的病却是更重了。
只是众人并不知原委,只道天意弄人,生死已定。
只是几日之后,却发生了怪事。
山上的道观中,有人离奇死去。
而血泊中躺着的,分明就是那老道和他的几个徒儿。
他们身上并无刀伤,也不似中毒,只是皆被刨心而死,背部也有多处爪痕。
也是在那时,镇长才发现,那老道房中的锦盒里,竟放着那日他所获的灵尾。
灵尾究竟能不能救书生,那老道也是不知,不过那也是在妖猫挖下他心脏的前一刻,它才知道。
之后,它回了书生的小屋,那人还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只是,在看到那小猫从门缝中进来时,毫无血色的唇角竟也下意识的上扬了起来。
他一直看着它,它却再不敢与他对视,赶忙逃出了小屋,再也不敢回头。
它曾经见过垂死的人。他们的身体会逐渐冰凉,面色会如死灰一般,不再动弹,不再睁眼,再也……醒不来了。
它也曾路过灵堂,听过亲戚友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也曾见过满目绝望的苍白和无力。
人死不能复生。
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天空阴霾,它走在石板路上,却再也不觉得自己轻柔如风。
为何它要化妖,为何它要长生?
猫又一时竟也想不透彻了。
这时,路边传来一位老妇的声音。
那老妇人手握念珠,似乎是信佛之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老妇人在闲聊的妇人身边慢慢坐下,轻声说道:“言之这孩子身残但心善,这辈子也没做什么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