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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往外一看,发现家门口的地方火光冲天。头一个念头便是村里走水了,一想到刚刚收割好的稻谷就存在仓库里,这大火一来,不是全都没有了!顿时惊醒,吓得一身冷汗。连忙套了一身衣服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就有一大手把他推开,江父跌倒在地,愕然地看着村里最受人推崇的林天佑凶神恶煞地站在大门口,对着身后一挥手,嘴里大声嚷着“抓人”。在他身后的男女老少便跨过跌倒在地的江父往家里冲去,混乱中还有人踩了他好几脚。此时江父才发现,身上披的是他老婆常穿的红色棉袄。
这一夜注定是混乱的,人嚷声,狗叫声连成一片。等江父回过神,家门口已静了下来,远远的有几个孩子驻足看着,这让他想起自己的妻儿。暂时忘却伤痛,挣扎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
屋里头早已经被人堵的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只听到站在自己前面的人说,有人得罪了神明,要抓起来惩罚之类的。
听得江父心理慎得慌,回想自家的房屋摆设,并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再想想家里的人,都是虔诚的好村民,没有违法乱纪。怎么这些人要到他家里来抓人呢?一定是误会,对,一定是什么地方误会了,江父异常地坚信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他用力地挤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去,那时的他认为任何误会都能澄清,而这一刻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必须站出来。
每当一件重要的事发生时,人自身都会有某种预感,比如获得重大的奖项,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人。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喜,也没有绝对意外的灾难,一切全是因缘际汇,有因就有果。
远古之人能沟通天地,生老病死万变不离其综,在沟通天地的同时,对于自我周身的大事同样会有感应。但人在发展进化,这些能力却消失殆尽。当然也不排除第六感超敏锐者,比如说阿江。
这预感始于他们把尸体扔入洞口的那一刻,他模模糊糊地听到一声命运的叹息。那时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至于说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或者是命运,他都不清楚,他只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当时因为他不想破坏气氛,什么也没说。
所以当有人在大半夜里来抓人时,他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半夜受惊的家人,还有那个拼命解释的父亲。
村里的壮汉上前压倒他,反剪双手捆绑着推攘出去。半路上还遇见了受到同样待遇的阿一和阿水。与阿一交换了一个不知所措的表情,而阿水的表情简直是大难当头的惨无颜色。
一行人前往“大地”的山腹,那儿早早就有神侍官等着,只是现在他们并不再是和善的脸色。众人押他们至山腹中,起初大家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议论纷纷,等穿过甬道,来到空地上时大家都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就连不停解释的江父也哑了。
因为山腹不再使人漂浮,习惯装作神仙模样在空中恣意飞舞的墨村人还无法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
“罪人啊!”不知从地钻出来的祭师说。他的出现让茫然不知所措的墨村人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前询问。现在这样的情况究竟该怎么办?
祭师大人似模似样地拿出一本厚厚的神启对众人说:“不用担心,我们的祖先早已预见了这样的情况。”接着对阿江三人说:“你们可知罪。”
阿一和阿水都面色惨白,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只有阿江撅着头,大声质问:“什么罪?”
“亵渎神明的罪。”
“什么叫亵渎神明,标准何在,你又凭什么定我的罪。如若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神明的存在,那我又何罪之有。”
“放肆!你可知就你刚刚的言辞便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所以我有罪啰。”
“不,信神则有,不信则无,全关乎于心。你我皆是凡人,无法界定谁对谁错,谁有罪谁无罪。只有神明可以。”
“那又为什么要问?”
“我说过,对神明的敬畏全在乎心。人证物证可以判断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但这些事的判断标准都是由人界定的,那是法律。每个人的心中神明都给了某种标准,那是道德。只有你真正意识到自己做过的错事,并为此感到惭愧,才能得到神明的原谅。
“而我们在乎的不过是得到神明的原谅,一切恢复到从前,能再次在空中恣意地飞翔罢了。既然你不愿忏悔,那便把你交给神明,由神明来判定是否给予原谅。”
祭师抬手示意众人给他们系上长绳。绝望袭上三人的心头,这无疑给他们下达了死亡判决书,连上诉的余地也无。附近的墨村人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较远的是三人亲族的哀鸣。
在绑上长绳的过程中,阿江不断地挣扎。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把我们扔下去,会死的。”
“那就需要诚心祷告,祈求神明的怜悯,希望能在死亡的前一秒能得到神明的原谅。”祭师大人冷酷的说。然后让捆绑的壮汉加大力度,并堵住了他们的嘴,阻断了他们的嘶喊。
等一切准备就绪,祭师翻开厚厚的神启,像往常祭典最后一个项目那样,咏读祭辞。只是祭辞的内容不再平和喜悦,而是带着忏悔和伤痛。
祭辞结束,三人被依次扔进了洞里,堕势极快,像是从高处跌落到地上,却不知道何处是尽头,对未知的恐惧多过于粉身碎骨的惧怕。
那种踏不到底的虚空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抬头向上望,还能圆形的光斑,那是洞口。洞口有人伸出手,探出身子,语不成音地嘶喊,却又被人拉了回去。阿江认得,那是妈妈的轮廓,一时间泪水滢眶。
何处是归途,神明用光明的手段迎接祭品,那么又会用怎样的手段来迎接罪人。
光斑从眼前消失,也不知他们下坠了多久,就在他们误以为这将是永恒的境况时,落了地。地面异常的柔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也没有受伤。
“你还好吧。”阿一摸过来为他解开身上的绳锁,拿掉堵住嘴的布团。
阿江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可四周一片漆黑,就算摇头,对方也一定看不见。
阿一像是知道他没事,也不多问,转身去替阿水解绳锁。
“这是哪?”阿水有些慌张地问。
“我想这大概洞底。”阿一说。
“那神明呢?”
是啊,神明在哪里。没人能回答他们,也许真如他们妄语的那般,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神明的存在。可要是真如此,他们被定为罪人,抛到如此境地又有什么意义。
哪怕洞底是一个庞大的存在,威严地定下他们的罪名,给予残酷的惩罚。也好过现在这种四周虚无,一片茫然。
阿江无声地笑着,他在嘲笑命运,他又无声的哭泣,他在悲泣命运。
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他们的头顶上方不远的地方,“啪”的一声亮起一盏如启明灯一般明亮的灯。
灯光刺眼,他们首先看清的并不是头顶上方那个明亮的地方,而是他们所在的地面。那是一条庞大无边的鱼。
第43章 Chapter 22
“鱼?”
林三江点点头。
“鱼不是有腥味吗?难道他们没闻到。”林莫离反驳地说。
“一般情况下如此,但唯独这条鱼没有。不仅没有鱼腥味,还散发着淡淡地清香。”
“一条在水中生活的鱼,身上没有鱼腥味,反而还很香。这样故事设定我可不相信。”对林三江的补充说明,林莫离嗤之以鼻。
要知道一个故事的真实性无非制造一系列让人信服的背景环境,当有人怀疑起你故事中的某一个环节,甚至是你精心刻画的一个无关紧要的环境点,故事所依赖的基石便已坍塌。
说白了,讲故事终极目的无非是在圆一个谎,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揭穿的谎言。
林三江沉吟了片刻,“《庄子—逍遥游》中有过这样的一段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鲲是中国古代文献中传说的大鱼,它可以离开水,化鱼为鸟,身上没有鱼腥味,而反而有清香,这一点不足为奇。”
林莫离还想说些什么,林三江抬手制止,并接着说。
“阿江他们遇到的就是一条名为鲲的大鱼,只是大鱼已死,没有呼吸,横躺在大地上。
“他们不知道鲲鱼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在他们脚下的大鱼,鳞片巨大,身体却很柔软,身呈土黄色,和整个大山连成一片。要不是他们头顶的那盏明灯,在黑暗中他们根本就无法看清脚下的土地,其实是一条没有呼吸的死鱼。
“说到头顶上的那盏明灯,却是刚刚在洞口的祭师大人,现在提着一盏煤油灯,站在离他们头顶不远上方的石阶上。石阶连接处是一小块石台,石台悬空,离他们所在的鱼尸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借着灯光,他们看清正头顶上方是一黑洞,那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而洞口离他们遥不可及,如此看来想要离开此地,紧紧靠他们三人的力量是不可能了。在绝望中,三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突然出现的在此地的祭师大人。
少年人可没多少骨气,他们还没有认清自身的错误,也不知道在错误的结果中应当付怎样的责任。到了此时此刻,居然还期望着能得到大人的原谅。
阿水不停地“祭师大人……祭师大人……”的叫唤着,阿一受到他的影响,也跟着呼唤着这位在黑暗中带来光明的大人。
反倒是阿江沉默。
“你们可知,你们脚的是什么?”祭师大人发问道。
阿一他们面面相觑。
“你们脚下的,便是我们墨村世世代代供奉的神明。”
什么?脚下的这条死鱼竟然就是他们每年供奉两次的神明。阿一他们为这样的答案,而发愣。
“这条鱼名为鲲,从遥远的北方跟随我们的祖先来到南地,它的未来是化作鸟扶摇而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北。可它的未来被你们阻断,鱼鳞还未化为翎羽,还未崛起而飞……”
“敢问大人,我们墨村人为何要供奉此物为神明,为何期望他化鱼为鸟,崛起而飞。”阿江缓缓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持拱手礼而问。
祭师大人微微沉吟,“因为我们的祖先希望能乘其背,飞往北方,使故国能得以崛起。”
“那现在呢?”
“现在图北已经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了,但是期望它化而为鸟,已成为一个习惯。”
“再问大人,它是如何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