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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烩汤来啦,大家吃上一碗。”宋时把汤给妹妹、陈帆还有舅妈送去,每人一碗,边喝汤边吃舅妈做的炸丸子,坐在院子里晒着暖暖的太阳,时有裹狭着山林气息的风轻悠悠的吹来,宁静祥和、悠然自在,时间都走动得缓慢了,生命就应该这样。
宋晓接过汤说道:“哥,殷大哥的呢?”自家大哥拿出什么第一个就是给殷铭安,今天怎么变了?
“我做了别的,等会儿就端上来。”宋时当然不会忘记殷铭安,相反,他在开小灶呢,“爱心餐,独一份哦。”
“切。”宋晓别过头,“知道了啦,爱心汤。殷大哥你看哥哥他哟,厚此薄彼,妹妹都不爱了。”
殷铭安面上不显,心里面却甜甜的,“你有陈帆呢。”
“我都是你的。”陈帆也很懂得利用时机。
“知道了啦,就知道甜言蜜语。”宋晓拍了他一下,甜言蜜语听得再多那也是甜的。
陈帆老早就想这么说了,之前一直是以宋时的朋友代为照顾宋晓,是以半个哥哥的身份,谨守利益、兄长般的呵护,但当感情产生变化,半个哥哥的身份束缚了他,变成了枷锁,甜言蜜语成了无法诉诸于口的内容,框在心里面实在是太久了,现在逮到机会陈帆就不会放过。
不说陈帆和宋晓之间的浓情蜜意,宋时和殷铭安那也是感情日渐升温,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满树都是累累的果实,感情也是硕果满盈。
以前提到过,殷铭安喜好甜食,那种清清淡淡的甜,宋时为此专门练习过,能够很好的掌握好饭菜的甜度。宋时做菜不喜欢放调料,包括糖,这就要提到以前“好美味”做过一次的卤鸭子了,口感是咸香适中、微辣中透着香甜,那种甜就不是用糖调出来的口感,而是有着果香的清甜,不甜得过度、却让人很容易就从复合口感中分辨出来。那段时间鸭子卖得特别好,有些人坐了几个小时的地铁、穿越大半个城市过来买,就为了吃上一口“好美味”做出来的限量版鸭子,宋时也不整只的卖,毕竟一只鸭子就要一百来块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起的,而是半只半只或者四分之一的卖着,买的人特别的多,他一天也就做个五十来只,来晚了就没有了。不是不想做多些,而是做起来太麻烦,为了保持口感,从挑选鸭子开始就要严格把关,那段时间可把“好美味”上下给忙坏了,做了一个星期鸭子就绝对不做了。
话不多说,提到宋时做的鸭子就是要说到这个甜,宋时不是放糖,而是在熬卤汁的料中有大枣、陈皮、小橘子等,甜都是从瓜果中提出来的,因此吃起来有点儿果香,却并不浓郁腻口。
第二道解腻汤便是宋时按照此法子来做的,专门为殷铭安做的。他看到了大舅妈厨房里有个新鲜的冬瓜,盆里面还有一些没有调味的肉馅,于是就有了做一道冬瓜肉丸汤的想法。好的本地冬瓜新鲜摘下来会有清甜的口感,不是很明显,仔细品却十分的香,这边老品种的冬瓜外皮加厚、肉质肥嫩,吃起来脆甜,不是那种绵软口的,宋时其实最喜欢这种口感的冬瓜,觉得用来做汤味道最美。冬瓜切成片,肉馅挤成小小的肉丸,两者做成一锅冬瓜肉丸汤,简约却不简单,就像是之前殷铭安夸大舅妈那般说的,能够将家常味做好那才是真的厉害。
心里面瘪嘴,殷铭安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夸过自己呢!
果然,宋时做的冬瓜肉丸汤得到了殷铭安的喜欢,不小的一碗汤两个人分吃掉了。大舅妈将二人的互动全看在眼里,心里面一阵无奈的叹息,只要孩子喜欢,那就随他去吧,她又不是他妈,管得多了反而伤感情。
宋时就是故意在大舅妈面前秀恩爱的,就是让她看到自己过得很好、很幸福,并不任何人差,找的伴侣是他真心实意喜欢的。
大舅妈毕竟不是妈,管不了那么多,宋时很明白这一点,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外表乐天开朗的宋时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冷漠到极点的人,能够让他在意、关心、放在心上的人真的不多。殷铭安与宋时恰好相反,他是个外在冷漠疏淡,心里面却很柔软的人,不然也不会屡次放过背后里捣鬼的三哥,也不会对着还是陌生人的大舅妈说夸赞的话,他因为在乎宋时,所以也在乎起了他的亲人,不想宋时为难。
宋时明白殷铭安的心意,却并不需要殷铭安这么放下骄傲,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不需要向任何人逢迎讨好,宋时有本钱让殷铭安骄傲一辈子。
大舅舅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的,他从山另一边的跃港镇回来了的,开着一辆小面包车去,还带回来了一车的海鲜,将各家托着买的分掉,自己还剩下许多。现在开港了,每天都有渔船靠岸送来最新鲜的海鲜,买了冻在冰箱里可以吃上很久,也许是本地的人缘故,宋时总觉得本地产的海鲜比其他地方的好吃。
海鱼,特别是深海鱼,营养丰富,要比淡水鱼好得多,毕竟现在水源污染,很多淡水鱼吃起来都有股柴油味,就是宋时也很难去掉那股味道,更别说渗透到鱼肉内的污染物了。
宋家村另一头,大青山的另一边,开车四十多分钟便是海,不是用来旅游的黄金沙滩,而是滩涂地,海水不是碧蓝澄澈、而是发黄浑浊,虽然没有美丽的风景吸引游客,但是新鲜的海产照样让人把大把大把的钞票送过去,大舅就在那边承包了一片滩涂地搞养殖,还开了一家水产店卖海鲜。大堂兄也就是大舅家的独子和父亲一起做生意,每天七八点才回家,因此宋时他们现在还见不到大堂兄。
大舅对宋时他们的到来很高兴,今天特意带回来了许多海产,晚上的一顿丰盛海鲜是肯定逃不了的,回家真是来养肉的,现在下午三点了他们还抱着碗吃着炸丸子,再过个两三个小时又要开始准备晚饭,晚饭肯定少吃不了。
大概是空气新鲜,环境好了,人的胃口都变得出奇的好,下午吃了那么多,晚饭还塞了一堆东西进去,吃得人都走不动了。
陈帆果然没有逃过被灌醉的下场,大堂兄是肚子,没有亲生的兄妹,就将宋时和宋晓当成了嫡亲的弟弟妹妹看待,特别是宋晓。女娃娃宝贝,大堂兄对宋晓的好和宋时对妹妹是一样的。
宋时先安置了陈帆,然后和殷铭安洗漱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提着带回来的烟酒茶去了村长家。
宋家组长也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今年快要六十岁了,老实忠厚、不怎么会说话,从宋时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宋家村的村长,也是每年主持宋家村祭祀的人。村长家住在靠近山脚的地方,敞亮的院子配上新起的小洋房,是宋家村典型的住房设计。
村长家的儿女都在大城市工作,家里面就老夫妻两个,宋时知道村长老婆是个爱说话、喜欢串门子的人,晚饭后的这功夫肯定不在家。村长忠厚老实,不是爱出门的人,这个时候找他刚刚好。
一通简单的寒暄之后,宋时对着木讷的村长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客套话说了,说多绕肠子的话对方听不懂啊,对待村长这样的人基本的礼貌就够了,其他的最好单刀直入,直接说开比较方便,“村长,我要把爱人的名字加到族谱上。”
“啊,小时结婚了啊,怎么都没有听你舅舅舅妈说过啊,怎么都不给村子里发发喜糖。”村长放下手中的刻刀,就说话的功夫他还不忘记手上的工作。村长是个木匠,老手艺人了,之前因为洋货、实行玩意儿的冲击,老木匠这门手艺差点儿传不下去,老实木讷的村长就只能够靠着种地养家糊口,现在老玩意儿又登上了新舞台,变成了怀旧、古典的标志,找他做家具、装修房子的人日益多了起来,宋时家里面新打的两张架子床、包括宋时和殷铭安住的此间那一张,都是出自于村长之手。
“嗯,结婚了,这是我男人,哈哈。”宋时每次这么介绍都觉得倍儿爽,要是能够诏告全天下就好了。
“啥?”村长掏耳朵。木讷的村长暴起,指着宋时说道:“喜欢男人?简直是胡闹,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爷爷奶奶,他们把你养大难道是让你违背人伦常理的吗,赶快回去,我就当自己没有听到,男人上什么族谱,他是你的妻子吗?”老实人执拗,村长更是认死理,不然全村人也不会推举他当村长,一当就是几十年。又指着殷铭安说道:“我看你年纪轻轻,仪表堂堂的,看着就是当大老板的人,可别来糟蹋我们宋家村的小伙子,外面的人多的是,你要什么样子的就有什么样子的,我们人小人微,经不起你磋磨,别把歪心思打在宋家村的小伙子身上。还有宋时,你和你妹妹当年进族谱你爷爷可是保证了的,你们日后一定恪守本分,不丢宋家村的脸,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忘记了,你地下的爷奶也不会忘记,你让他们有什么颜面见宋家的列祖列宗,你好好想想!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别把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进了一次班房可不能够一辈子都是罪人。你之前犯错情有可原,是对方忙不讲理,你胳臂拧不过大腿,我们能够原谅你。但这回不行,除非你不当宋家村的人。”
村长说到底是维护宋家村的面子,宋家村小而排外,还保留着许多古老家族恪守的信条,年轻人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讲究,但年纪大的人,特别是一村之长、一族之长,恨不得将这些信条刻在心里、背在身上,时时刻刻为了维护宋家的尊严而活。
“你们回去吧,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也什么都没有说,日后结婚生子,我还会去喝你的喜酒。”村长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刻刀继续在白炽灯下雕刻一块木头,木屑掉落,花纹渐渐的显露出来,明摆着一副不想多谈,让宋时他们快滚的态度。
村长说得并不难听,但听在当事人的耳朵里无疑是恶毒的,宋时当殷铭安是妻子、是伴侣、是亲人、是今后的所有,容不得人有半点儿诋毁他的地方,宋家村的族谱他是上定了。
殷铭安双眉微蹙,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他倒是没有想到老头这么冥顽不灵,宋时话还没有怎么说呢,老头就断然拒绝,都不给人商量的余地。骂他倒是无所谓,人活于世哪里有事事如意的,但老头将宋时的一片真心踩在脚底下,还反复的碾了几遍,这让殷铭安十分的愤怒,面色都难看了几分。
上不上族谱没有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要知道宋时的这份心就够了。
正欲开口,手上传来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握住自己的手传来宽厚坚实的力量,下意识的殷铭安相信宋时不会因为此事而为难,仿佛什么困难在他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宋时眼眸发光,用着异常缓慢的语速说道:“开祠堂,把我男人的名字添上去,立刻马上,自此他便是宋家妇、宋家村的一份子,陪我到老、到死,是我宋时今生今世的永远的伴侣,至死方休。”
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村长的脑海中,死死的钻了进去,烙印在最深处,村长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双眼失去了焦距,手上的刻刀“啪”的掉在了地上,惊醒了村长,“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我去拿香烛和檀香,你们随我来,去开祠堂、上族谱。”
村长火烧屁股一样立马就去准备相关事宜,因为仓促,所以一切只能够从简,但万事从简也不能够不尊敬列祖列宗、敷衍了事,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