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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见你的。”沈雀鸣说,“他那样温柔的人。”
沈鹤立笑着摸摸沈雀鸣的头,“那是你运气好,一直被他温柔的对待。我去见了面又能怎样,他会跟我回来吗?所谓的解释,道歉,曾经我很想要,现在也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们就真的这么离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沈雀鸣说,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一想到大嫂以后不是我的大嫂了,我就难过。”
“难过一阵子就好了。”沈鹤立说,拍拍她的肩,“回去收拾吧,想带的东西都可以带上,这次去广市恐怕三年两载回不来,这次都是坐自家的船,不要担心,想带的都带上。”
沈雀鸣回到房间里哭了许久,最后还是洗脸换衣服,偷偷去找顾心钺了,顾心钺案板上的卷宗比上次见的还多,人也看着清减了许多。
“大嫂,我们要走了。”沈雀鸣说第一句话就又哽咽上了。
顾心钺递帕子给她,“走了也好,京都现在局势不明,留下来也没好处。”
“大哥说去广市,三年两载的回不来了。”沈雀鸣说。
“那很好。广市很好,你不是一直说想要看看广市宅子前的大草坪,正好这会可以见着了,干脆把马也带过去,每天骑着马在自家溜达一圈,挺好。”顾心钺说。
“我会想你的。”沈雀鸣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见着顾心钺的脸最终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也会想你。”顾心钺说。“你们走的日子正是公祭的日子,我就不去送你了,祝一路顺风。”
“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沈雀鸣说。
送走伤心的沈雀鸣,顾心钺看着摊开在面前的案宗,半天也没翻过去一页。
顾心钺出面给王孙操持祭祀,还提出要公祭,许多人都来问他是个什么趋向,贵族还是倾向于王孙上位,继续传统的社会制度,他们的地位才会稳靠尊贵。被问到这些问题顾心钺都只是笑笑,别人家的家族选择,不是他能左右的事。若关系亲近点的他便说明,祭祀为大。
顾心钺只帮王孙操持祭祀,等祭祀事了,顾心钺便会闭门谢客,更别说在王孙手下当个一官半职。如此态度已经表明,他并不看好王孙。
祭祀的当天凌晨,顾心钺穿起传统官服,黑色滚红边的宽袖长袍,束腰,垂下的长丝绦,头发全部往上束进玉冠,玉质君子,眉目如画。
“少爷,你最近瘦了许多。”曾妈给他整理衣服时说,腰带一系上,就能很明显的看出瘦来。“以后少爷再怎么不想吃也得吃,多吃一点,长点肉才身体好。”
顾心钺点头,“去广市的女子安排了吗?”
“已经选好了,只要跟着上路,寻机进入沈府就行了。”曾妈说。
“要老实能干,要有些武艺可以保护她们。”顾心钺说。
“知道,是按照少爷的条件去找的人。”曾妈说,“少爷就放心吧。”
皇陵的祭祀并没有很多人在场,公祭选在京都东门,本就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地方,这次提前说了要在这举办公祭,家中有人在这十年间死了的人,头上绑根白带子也都过来了,还带着纸钱和祭品,咿呀呀的哭了一大片,二狗/儿啊/夫君/,死了这么些年,也占些贵人的光,好好的接受供奉。
请了法器,请了十五个高僧,minimani的诵经声一起,东门就开始刮风,王孙和贵族代表军阀代表都坐在搭好的棚子里,有人穿传统服装,有人穿军装,有人穿西服,迥然不同又和谐的共处一室。
顾心钺要站到城门上去,早上在皇陵一套流程下来已经耗费他太多精力,如今他看起来脸色苍白,五官更为锋利。风吹起他的宽袖,吹起他衣服上的丝绦在风中打转,不管是棚子里的人,还是棚子下围观的人,从顾心钺起身那刻起便只看着他,看他上楼梯,看他走到城门上,衣袂飘飘似仙人。
沈鹤立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人,沈李氏已经带着行李去船上了,只他还在这等着,他为什么选择这一天离开京都,就是知道顾心钺今日要来公祭,也能光明正大看他一回再走。
沈鹤立以为他会看见顾心钺春风得意,看见他志得意满,但没想到只看到他一脸古井无波的无趣。他瘦了,是不是因为离开我也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你也心疼了吗?你也难受了吗?沈鹤立光想着就觉得走不动路。
自尊是什么,面子是什么,如果我在你面前求你留下,你会不会留下。沈鹤立湿润了眼眶,却连一次眨眼都舍不得,想把那城墙上的人装进眼眶了带走,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还未长相思,便知相思苦。
直到顾心钺在城墙上念完祭文,从城墙上下来,直到见他进了顾家的车,直到坐着顾心钺的车消失在眼眶内,沈鹤立的脚定在原地没有动过。
我可以不要面子,不要自尊,我却不知道如果再被你拒绝一次,我还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若无其事。
就这样吧,你有你的顾家,我也有我的沈家,多少人指靠着我生活,我不能因为你变成一个傻瓜。
沈雁飞在心里和顾心钺做了告别,就大步走向他的方向。最终滑落眼角的那滴泪,到底只有他知道。
“少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曾妈拉着顾心钺的手,发觉他的手冰冷的吓人,不由有些焦急。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京都了。”顾心钺看着窗外没头没尾的说一句。
没人应和他,他也不需要人应和。
车子驶进顾宅的时候,顾心钺已经昏迷了,曾妈和黛眉把顾心钺架入房中,让花青飞快的去请伍大夫来,一边嘱咐下人,守好院门,谁都不准随意出进。
曾妈和黛眉合力给顾心钺换好了衣服,伍大夫也来了,顾不上谴责花青带着他一路狂奔的毛躁,急急忙忙凑到床前给顾心钺把脉。
顾心钺这会也清醒过来,苍白着脸还笑话伍思亲,“你急什么?我总不能死在你前头。”
“呸呸呸,童言无忌。”曾妈急道,“少爷,你别说话,别打扰伍大夫诊脉。”
伍思亲换了个手把脉,之后又在顾心钺腹部左右按了按,确诊后破口大骂,“你不要命了,怀孕三个多月了你不知道?你这么弄是想弄死他还是弄死你自己?”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
顾心钺把手放在腹部,感受那现在还不明显的感觉,“怀孕了吗?”
“你就作吧,不吃饭,不好好休息,今天还站那么久耗费那么多精力,要不是我啊,你等会就看着身下那摊血哭吧。”伍思亲生气的说道。手却温柔的给他按着几个穴位,口述安胎药方,让人赶紧捡了药来煎。
顾心钺手放上腹部就没拿下来过,他笑着对曾妈说,“我说之前那一段时间我怎么那么爱吃糖呢,感情是这个小机灵鬼,知道出生时只有一个父亲,就先索要了糖甜甜嘴。”
曾妈点头应和着,偏头的时候却不由自主流了眼泪。我的少爷呀——
☆、第63章 攻受离婚中
祭祀过后,顾心钺就借身体有佯闭门休养,外人如何纷扰他都不管。伍思亲说他这胎现在极其危险,得好好在床上躺几天才行。
顾心钺不止是对外,就是对顾家人来说,摘星楼现在也是不许靠近的存在,顾心钺现在并没有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苏青照不无恶毒的揣测,“最好是得病一病不起死了最好。”
顾心志在劝说顾心诚,“你想清楚了,从前顾心钺的表现都是做不得数的,你没感觉到他这次回来看起来和从前有天壤之别。从前他那个样子都是为了迷惑你娘的,你现在得正视,他就是挡在你面前的一块绊脚石,你不踢走他,就只能你被他踢走。”
“当初他那么轻易就答应出嫁时就该警醒的。”顾心诚说,“怎么也心高气傲那么多年,怎么会让他嫁给商户就乖乖的嫁给商户,如果当初想到出嫁的姑娘可以和离回家,一定不会那么草率的选了沈鹤立。”
“当初选错了就算了,你现在再不下定决心,以后你也只能这样懊恼早知道了。”顾心志说。
“就算这样获得家主之位又如何?其他人会听我们的吗?”顾心诚有些担心的说。原来顾心志来找他,是想和他合作,悄悄撇开顾心钺,他们把顾家上下聚到一起,选了谁当家主,等顾心钺知道,木已成舟,就算不能完全掌权,好歹也能和他分庭抗礼。
“顾家家主是认扳指不认人,自大爷爷去世后,这扳指就不见了踪影,我爹推测这扳指如果不在你爹手里,就在小爷爷手里保管着,咱们全部人逼他拿出扳指来,他不拿就是居心叵测。顾家的家主从来是一代人一代人的选,他早已经没有当家主的资格,占着家主的扳指是什么意思?”顾心志说,“那么多人逼问他,他会拿出来的。”
“什么扳指?”顾心诚问,“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概是堂伯没和你说,”顾心志眼睛一转敷衍道,“反正也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是个象征意义,你得了扳指,就算顾心钺再怎么牛也只能听你的,除非他不想呆在顾家。”
“几个叔叔都看好顾心钺,就算把他们都聚在一起,恐怕也不会选我。”顾心诚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叔叔们都是惯会看情势的主,只要告诉他们顾心钺病的快死了,自然会选你。”顾心志说。
“好,我干了。”顾心诚拍一下膝盖,“趁顾心钺现在病着,若等他病好,就更没机会了。”
“好样的。”顾心志说,眼角浮现志得意满的笑容,告诉顾心诚,他只要把他爹和他亲叔叔,顾心慨带到祠堂就行,其余人他去请。
他们算计的时候,顾心钺还在摘星楼里躺着。
六月初一,顾家族人齐聚在顾家祠堂,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人,顾承肇的亲弟弟算本家辈分最高的人,惯例也是最晚来的,一进来没看见顾心钺就觉得不对,要人去找顾心钺,顾心志拦住他,“三爷爷,咱们今天只为了一件小事,顾心钺还病着,就别打扰他了。”
“你把能走走路的顾家人都叫来了,独独拉下他一个是什么意思?”三爷爷说。
“三哥,急什么,坐下来听听孩子们想说什么也好啊。”顾心志的爷爷排行五,安坐在供桌下首的位置上,他对面还空着一个位置,那是给顾三准备的。
顾三环顾一周,本家的子弟从顾承肇那一代算起就不太兴盛,顾承肇是两兄弟,顾承肇自己是生了四子,可惜一子早夭,一子是妾侍生的,成年拿了置家费就出府单过,也就顾兴邦和顾兴耀两兄弟,都不是挑大梁的人。顾三自己只有三个女儿,早早都嫁出去,如今只接了一个外孙在身边养着,以后继承他这一支。
顾兴耀只有顾心慨一个嫡子,顾兴邦儿子倒是多,如今顾心诚,顾心嘉,顾心宏都在这,但是全都算起来,这乌泱泱的一大片里顾家本家的人只占了可怜的三分之一。
顾三狠狠的瞪一眼顾心诚,杵着拐杖坐到他的位置上去。
“诸位,今日请大家来不为别的,就为顾家家主一位。”顾心志见人齐了就开始说,“俗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可惜自大爷爷死去后,顾家家主一直空悬,以致顾家在这瞬息万变的局势里非常被动,没有一个声音站出来带领族人找寻正确的方向。长此以往,对我们是很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