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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没有理由计较他和香香的事,白小碧还是忍不住起了不再理会他的心思,既然喜欢哪个姑娘就该提亲才对,没成亲就住在一处,而且还是那种地方,实在太恶劣了!她只顾在心底找生气的借口,全然忘了对方数次相救之恩,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匆匆低着头走出巷子去了。
叶夜心也没跟去,只是看着那方向笑了两声。
一个人影闪出来:“少主。”
“都好了?”
“少主放心。”
叶夜心这才收回视线,打开折扇缓步朝前走:“门井县已经没我们的事了,此刻还来得及出城,走,先去下一站等着,备车吧。”
“是。”
败是死虎
黄昏,白小碧默默坐在自家门前石阶上,看一群蚂蚁搬运虫尸。
她真的后悔极了,方才在他跟前那么失礼发火,对恩人如此,岂不也成了卫掌柜那样忘恩负义的人?
明明是希望见到他的,可真见到了,怎么就忍不住讨厌呢。
白公在世时是照淑女闺秀的标准教导女儿的,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女红、读书识字绝不比那些大家小姐差,最要紧的是女孩儿家要有好性格,温婉贤淑,将来才会讨夫家喜欢,而且白小碧也的确很出色,如今虽然落魄,但除去抛头露面的时候多些,别的也还算中规中矩,谁知现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养成了这样一种浮躁善变的坏脾气,她顿时沮丧万分。
怪不得最近去买东西,那些掌柜个个都笑得很客气,原来是卫家饭庄出事,怕招惹自己带晦气的缘故,毕竟卫掌柜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难自己,近日家门口这么冷清,邻居们绕道而行有好一阵了吧。
有心事的时候,时间就流逝得格外的快,天很快黑下来。
明日去跟他赔个礼吧,白小碧下定决心,收起思绪,见四周景物已经模糊,忙起身关了大门,回屋点燃灯,再去烧了些热水沐浴。
外头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这么晚还会有谁来?白小碧一愣,先是紧张,如今家里只剩自己一个女孩儿,会不会是县里那些登徒子不怀好意的?转念一想,她又否定了这种可能,卫家饭庄的事外头传得风风雨雨,还有谁敢来招惹自己。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
白小碧托着灯走到门边:“是谁?”
“开门。”温和的声音。
白小碧放了心,连忙打开门:“师父。”
不等她让,温海已走进院子,打量四周。
想不到这么晚了他会找来,此刻天黑,孤男寡女本是十分不便的,白小碧深知流言的厉害,赶紧闭了院门,暗暗宽慰自己——他是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严格地说算是长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吧。
她悄悄看了温海一眼。
俊美有型的脸,坚毅的鼻梁,怎么看都和“终身为父”四个字搭不上边。
温海终于将视线移回她脸上:“一个人住,不怕?”不待她回答,他便径直朝里屋走:“怕也没用,胆量是逼出来的多。”
听他这么一说,白小碧立刻想起了守范老太爷棺材的那天晚上,她总怀疑是他故意拿走灯留下她的,眼力这么厉害,怎会看不出她害怕?
。
门推开,漆黑的房间立刻明亮起来,白小碧双手掌灯,站在门口先将他请进去后,这才跟着进去,将灯放在桌上,然后默默退至一旁。
温海扫视房间,往椅子上坐下:“稍后去打些热水。”
难不成他打算住在这里?白小碧呆了呆,忍不住问:“师父不是去会友了么?”
温海道:“不在。”
白小碧试探:“那……这么晚了,我送师父回……”
温海打断她:“我已辞了范家,打算明日便走。”
他已经从范家出来了?那自己怎么办?白小碧怔怔地看着他,难道他要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范家?是了,他必定嫌带着自己麻烦。
爹爹不在,朱伯伯走了,当真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管自己。
想到这儿,白小碧不觉红了眼圈,勉强忍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低声问:“师父打算去哪里?”
温海似没看见她的神情:“北上。”
白小碧轻轻“哦”了声,垂首。
沉默。
头顶多了片阴影。
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白小碧总算从伤感中回神,连忙抬脸。
不知何时,温海已站在她面前,含笑俯视她:“卫家饭庄出了这么大的事,范家问过我,想来不会留你太久。”
白小碧呆呆地望着他半晌,猛然明白过来,大喜:“他们会放了我?”
“我带你走,”他低头看她的眼睛,“不哭了?”
原来他早有安排,方才分明是故意在逗自己,白小碧咬唇,飞快从他眼皮底下逃出门:“我去打水。”
。
夜半,四下寂静无声,隔壁的温海应该睡了。
白小碧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半是因为担心,头一次和不是父亲的男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明日叫人看见,自己必定会名声扫地,叫人嘲笑白家门风,给爹爹抹黑;另一半则是喜悦与不舍,很快就要跟温海离开门井县,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未免难过,不过将来自己学好本事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想到这,她握紧了拳。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掀起一阵嘈杂声,接着越来越大,到后来连院门外也响起一片窗户打开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叫闹声,想是不少街坊都被惊动,跑去看究竟了。
发生什么大事?白小碧先是莫名,跟着又警觉,往常半夜里也闹过一次,莫非是失火了?想到这,她赶紧翻身爬起来,出门看。
一道黑影飞快越墙而去,鬼魅般的。
白小碧吓得惊叫:“谁!”
没有回答。
“出事了。”旁边门开。
“师父。”白小碧忙转身。
“好象是范家方向,”一只手伸来牵着她就走,“去看看。”
那手和叶夜心的手一样的温暖,更多了种不容抗拒的味道,白小碧不敢乱动,只好任他拉着出门。
。
远处果然有一片火光映照半空,却不是失火,而是无数的火把,将范家府第团团包围住,大门口站着一名穿着红袍的文官模样的人,双手托着一卷明黄色卷帛,旁边知县大人作陪,身后还有两名带刀的浑身铠甲的将军。
人群远远的不敢上前。
只听那文官喝令众人:“范仲尹谋逆,当诛九族,本官奉旨前来拿办……产业家奴,尽数查抄充公……胆敢抗旨者,立斩不赦!”
门内,数名兵丁押着范大老爷与范小公子等人出来,范老夫人与范家小姐丫头们跟在后头,都面色惨白手脚哆嗦,有的丫鬟哭闹不止。
“范八抬谋反,要诛九族了!”
“我丁五活了这么多年,总算见了报应!”
……
门井县百姓受范家欺压多年,敢怒不敢言,如今见范家被抄,都大感快慰,周围甚至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声,也有平日里讨好范家的几个人,见状都悄悄溜走了。
这不是做梦?白小碧揉揉眼睛,确认之后不由狂喜。
远处,小将令部下呈上数十个匣子:“田产契约与家奴的卖身契都在此,请大人过目。”
知县忙上前打开,文官看了两眼:“都在这里了?”
小将道:“家奴都在,无有遗漏。”
文官点头不语。
白小碧听得心惊,幸好自己没有卖身契在范家,否则定与范家脱不了干系,也要被拿去了。
卖身契?想到这个词,她立时打了个寒战,猛然侧脸看温海。
挺直的鼻梁在夜色中更显冷酷,他看着远处陆续被押走的范家人,面色平静。
依旧被那温暖的手握着,白小碧却感觉全身一阵阵发冷,他和叶夜心先后都问过卖身契的事,究竟谁是无心,谁是有心?又或者,同属无心?
“还是被人算计。”旁边有人低叹。
白小碧惊讶,来人正是沈青:“你……”
“我本是要出城的,听说出事,又赶回来了,”沈青叹道,看温海,“猛虎下山,却落得如此下场,变作死虎,温大哥不奇怪?”
温海道:“正不知何故。”
沈青苦笑:“欲知缘故,且随我来。”
灭门之碑
长空之下,山势依旧呈虎相,前爪伏地,然而不知为何,原本威风凛凛俯冲下山的猛虎此刻看上去竟了无生气,俨然成了只死虎。
虎口依旧大张,却是被一座巨大的高高的事物给撑住了。
一只被卡住嘴的老虎。
沈青遥指那高大事物:“看,老虎都被卡住了嘴巴,还能咬人还能活么。”
温海没说什么。
白小碧一直在留意观察,闻言道:“就是因为那个吗?是谁放的?”
沈青摇头:“还有谁会放那东西。”他领着白小碧走了几步,找个适当的角度指引她看:“你细瞧瞧,那是什么。”
幽幽冷月照着虎口的新坟,还有那座巨大的石碑。
白小碧惊讶:“先前不是没有碑么,他们什么时候立的?”
沈青叹道:“我才知道消息,也打听过,据说是范大人官拜宰相后,外头有传言,嘲笑说堂堂宰相大人的老子不过是座秃坟,太寒酸,因此范大老爷气不过,当下便叫人打了这块碑,我们竟一直没留意。”
温海道:“果然是有心人。”
沈青道:“方才路上听说了京城的事,宰相大人被拿已有好几天,其实此事原也怪不得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举,前些年远征番邦,他曾与一名番邦使者有来往,那使者秘密带了厚礼与番王的信说情,他也就顺势说服圣上退了兵,却鬼迷心窍留了那信,也该他出事,这么多年偏被人翻了出来,圣上近日又新宠着宦官金和等,得知后龙颜大怒,斥他通敌叛国,即刻要拿他,通敌叛国这是何等大罪,他不反也得反了,吴王与李家闻知皆踊跃出兵,因此很快便被拿住。”
温海沉吟不语。
沈青想了想,笑道:“总是走到绝路上,这回圣上竟铁了心要办他,加上金和等在旁边煽风点火,不少大人联名上书求情不成,反受连累,连天师也说劝不回转。总是圣上亲手提拔起来的人,还有他手底几员将军,这样一办,圣上就等于自断一臂,岂非正合了吴王的意?可惜了猛虎下山,一块好地生生让范家人自己破了,招至大祸,不知是谁撺掇他们立碑的,着实高明,单凭几句话就放倒了朝中宰相,我看不是吴王那边,就是四王爷那边的李家人。”
温海淡淡道:“富贵已极,终难消受,也是范家气数已尽,回去吧。”
范家人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他们自己坏了自家的风水,导致一败涂地的下场,白小碧心里高兴,哪里管得什么朝廷事,谁家做天子又如何,到头来当官的照样仗势欺人。
沈青到底是个看热闹的过路人,与此事无关,叹息一回就先告辞离去。
。
虽是夜里,城门却大开着,燃着许多火把,无数兵丁把守,由于范家出事,方才出城时查得很严,还是沈青递了银子。
温海带着白小碧到城门外:“我就不进城了,你先回去收拾下,天亮便动身。”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白小碧正担心回去叫人看见,闻言忙答应,毕竟街坊们并不知道他是师父,眼看就要离开了,临行时不能留话柄给爹爹面上抹黑。
温海道:“沈青认得你。”
见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