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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么容易生气,”叶夜心制住她,含笑道,“是我说错,今后再不说了,快睡吧,待天亮你师父他们或许就要找来。”
。
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迷迷糊糊过了一夜,待白小碧睁眼醒来时,发现二人已经不在什么岩洞里,而是在外面一块露天的大石上,山林鸣鸟啾啾,下了一夜雨,清晨反倒出了太阳,四月天气本就暖和,身上衣裳已半干。
叶夜心依旧抱着她,微笑:“原想让你多睡片刻,但你师父必定着急。”
白小碧慌忙起身。
谁也没有提起昨夜的事,二人找到大路朝山下走,一路上许多樵子往来,那些蒙面人却不见了,想是他们白天不便现身,若被当作土匪,必然会惊动官府带来麻烦。
走上独木桥,叶夜心回身。
白小碧看着那手:“叶公子先走吧。”
叶夜心示意她看脚下,微笑:“既做了鞋,就是我妹妹,怕什么。”不由分说扶住她的手臂,带着她过桥,至城外才停住:“你先进城,我稍后来。”
二人形状甚是狼狈,下山时已经招来许多异样的目光,白小碧知道他是为了避嫌,于是点头答应,径直朝城门里走。
眼见她走远,黑衣女与一青衣人现身。
黑衣女道:“少主以身犯险,实在不值,万一昨夜……”
“凭几支冷箭,要杀我还差得远,”叶夜心打断她,依旧望着城门方向,“若不这样,她也不会信我。”
黑衣女道:“窃以为少主此行不妥,沈家人倒罢,姓温的早已留意到我们了。”
叶夜心道:“既然早已留意,又何须怕他知道,这丫头既不信我,必定也不全信他,我正是看他不简单,虽明里跟沈家小公子联手,投靠朝廷,却始终不像个只为谋取富贵而来的人,前面的事我们成得太容易,我总有些疑惑,且不忙动,看能否找出他背后的人来。”
黑衣女沉吟片刻,道:“也好,这丫头心已向着我们了,往后事情就容易得多,但那边或许还会对她下手,只怕坏事。”
“皇上果然是皇上,他是嫌这江山坐得太久了,”叶夜心笑道,“好在有沈家小公子,他既说服姓温的联手,必是有心立功,岂容他人坏事,此事他自会处置,不须我们多虑。”
黑衣女道:“少主打算将来如何处置她?”
知道她指的谁,叶夜心不答:“昨夜我进去看过,的确妙得很。”
黑衣女道:“可有法子?”
“蚌腹藏珠,取之不易,却并非不能,我自有道理,”叶夜心抬手示意,“你回去,叫几个人暗中盯着陈府,留意动静,再写封信让他老人家放心。”
黑衣女答应。
待她离去,叶夜心才安然道:“石将军那边怎么说?”
青衣人上前,低声禀道:“少主于他们有恩,他们早已有心听命少主。”
叶夜心颔首。
青衣人道:“属下不明白,七娥对少主也是忠心耿耿,少主何不……”
叶夜心举步朝前走:“她是我爹派来的。”
。
刚进城门,竟迎面遇上了陈琪,他正领着数名衙役要出城,神态焦急,原来得知白小碧一夜未归,他便亲自去县衙,带人出城寻找,此刻看到白小碧自己回来,不由大吃一惊。
夜里淋过雨,衣裳皱巴巴,头发也粘乎乎的,白小碧也知自己形状狼狈,尴尬:“陈公子。”
姑娘家独自在外过夜,事情却有些严重,陈琪制止她说下去,转身随便找个理由打发走了那些衙役,然后才带着她回府。
“白姑娘没事吧?”
“没事,就是淋了场雨。”
陈琪有心试探,闻言松了口气:“我道白姑娘必不会私自外出不归,究竟出了何事?”
“前日听说那河蚌口出怪事,石头里有声响,所以想去看个仔细。”关系到二小姐名声,私自出城的缘故自然不能告诉他,白小碧随口编了个理由,再将事情大略说了遍,隐去叶夜心相救一节,只说是情急之下逃入树林,躲藏了一夜,天亮才敢出来。
陈琪一向仕途平顺,从未遇上过这些事,对她编造的话深信不疑,只叹此事惊险,又责备她:“白姑娘委实不该私自出城,教温兄惦记不说,若因一时好奇而枉送性命,岂非不智。”
白小碧忙道:“三公子教训的是。”
见她十分惭愧的样子,陈琪不忍再说,轻声安慰:“罢了,也不能全怪你,是我疏忽,原该叫两个人跟着你的。”见她衣衫实在不像样,恐被人看见传出闲言碎语,忙道:“先回去再说,温兄在等你的消息。”
谎言戳穿
温海与沈青果然等在房间,沈青不时朝外张望,似有担忧之色,温海坐在椅子上用茶,除开那直挺的鼻梁更显冷酷,神情没多大变化,执杯喝茶,一派从容之态,看上去竟不像是客人,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了。
陈琪进门便笑道:“白姑娘安然无恙,温兄可以放心了。”
温海搁了茶,起身:“舍表妹顽劣,幸亏子玉相助。”
沈青跟着站起来:“让温大哥料中,总算好好的回来了。”
三个俱各坐下说话,白小碧先回房梳洗整理一番,再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重新过来,陈琪已将她先前的话大略转述了一遍,怕温海责备她,道:“白姑娘年小,吃这回教训,必定再不敢乱走,知错能改就罢了,所幸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说完又指着桌上糕点朝白小碧道:“白姑娘想是还不曾用过饭,且过来将就吃些,别的再慢慢说。”
温海看她:“三公子替你说情,还不谢过。”
白小碧赧然,上前谢陈琪。
陈琪示意她不必多礼,怀疑:“从未听说沙河县有土匪贼寇,莫非是近日兴起的,果真险得很,我稍后去县衙里问问。”
温海道:“子玉不知,我常年行走江湖,得罪了不少人,或者就是他们派来的,带累府上,实在惭愧。”
陈琪释然:“温兄见外,陈府岂会怕这些,只是仇家何其狠毒,白姑娘这次侥幸逃脱,有惊无险,下次却难说,今后万万不可再独自出城了。”又起身道:“昨日父亲吩咐了几件要紧事,须赶去办一办,失陪。”
待他离去,沈青重新坐下,看着温海笑道:“能从这些人手上逃脱,白姑娘果然是福大命大之人,必能逢凶化吉。”说到这里,他斜眸瞟白小碧:“倒是我见白姑娘平日里最胆小,怎的敢一个人跑去城外看古怪?”
知道他怀疑,白小碧本要说实话,但陈二小姐私会许公子这种事,一个姑娘家当着两个男人怎说得出口,何况传出去还关系到二小姐名声,只吞吞吐吐不肯说。
温海忽然道:“沈兄弟有所不知,我这徒弟其实胆大,敢一个人守棺材不说,还曾笑话我不像她师父,出城看古怪更不稀奇了。”
沈青大悟:“原来白姑娘竟这般厉害,佩服。”
白小碧闹了个大红脸。
温海指着桌上糕点:“饿了没有?过来吃些。”
女孩儿家夜不归宿,已经很出格了,白小碧原以为要受责骂,谁知竟没有,顿时更加惭愧,含泪上前:“师父……”
温海似有点无奈:“哭什么。”
沈青笑眼看二人:“如今细想,还是我娘说的好。”
二人都莫名。
沈青取过碟子放白小碧面前,笑道:“我娘说,女人不学女红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会哭,师父还没说什么,徒弟就哭了,白姑娘果然会欺负温兄。”
被他打趣,白小碧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尴尬地坐下,边吃糕饼边疑惑道:“那些人好生厉害,也不知是谁派来的。”
沈青皱了下眉,看温海:“温兄放心,我会叫人去查。”
那美眸中一闪而逝的光芒,白小碧没有忽略,待他起身离去,才凑过去悄声对温海道:“师父,我总觉得你这次跟沈公子合作不妥当呢。”
温海听出来了:“你怀疑是他派的?”
白小碧道:“他说是去查,却并不问我那些人的模样,或是有甚特别之处,如此,却从何查起?”停了停,她吞吞吐吐道:“我担心,别是他……早就知道吧?”
温海没有表示,打量她。
白小碧莫名:“师父看我做什么?”
温海一笑:“往日竟没看出来,原来我徒弟心思这么多,倒低估了你。”
白小碧道:“师父也觉得我这话有理?”
温海摇头:“怎么会,沈兄弟既然一番好意邀我入伙办事,就不会害你,何况他昨日一直与我在一处,又怎知你会突然出城?方才没有细问你,是因为前日他派人打探到消息,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物到了沙河县,听你一说,自然就怀疑是他们做的。”
白小碧看看他,不说话了。
温海道:“你出城,果真是为了看古怪?”
白小碧只得将二小姐化装成丫鬟出城的事告诉了他:“师父不记得了么,上次范八抬镇国公都是坏在自己人手上,我怕她一个人出城办事,是听了谁的挑唆,要上当。”
温海道:“你担心的有理,那人绝不会自己出手,她去做了些什么?”
白小碧绯红了脸:“并没做什么,她只是……只是……”
温海道:“只是如何?”
白小碧被逼无奈,小声道:“她是去见许公子。”
看她这模样,温海很快猜到话中意思,忍不住一笑:“陈公只道自己女儿甘心守节,谁知这二小姐终是难耐寂寞,私会情郎,然你又怎认得那是许公子?”
心知说漏嘴,白小碧忙道:“我听别人叫他许公子的。”
好在温海没留意话中问题,他斜眸瞟她:“姑娘家与男人私下幽会,你说这样对是不对?”
大家小姐做出这种事,未免有伤风化,白小碧忽然想起昨夜岩洞内的情形,无端升起许多恐慌与羞愧,低了头逃避他的视线。
温海摸摸她的脸:“罢了,你没事就好。”
察觉这动作暧昧,白小碧更加惊慌,不自然地别过脸躲开,起身:“是我行事卤莽,叫师父担心,我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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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星光微弱。
数条人影闪现,齐齐跪下:“参见沈指挥使。”
沈青从暗处走出来,年轻俊俏的脸映着星光,显出几分阴冷,不复平日单纯:“谁派你们来的?”
当先那人忙回禀:“我等乃是奉沈公之命行事,亦是圣上之意,天师说那丫头命格古怪,圣上十分担忧,怕她被那逆贼找到,不如先下手,以绝后患。”
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自眸中掠过,沈青缓缓朝前走了几步,冷笑:“斩草当除根,杀她有什么用,没了她那人未必就不能成事。”
那人为难:“我等如今……”
沈青转回身来,面上已经恢复了明朗的笑容,丢出封信给他:“此事不须你们插手,你们亦不必担忧降罪,拿此信回我叔父,他自然明白。”
那人松了口气,作礼带手下退走。
果然还是这般急躁,顾前不顾后,沈青摇头,重新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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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这么久,身体已不似先前娇弱,仗着天气暖和,白小碧虽淋了场雨,却没有受凉,只不过精神差了许多,歇息两日才逐渐复原,其间二小姐也来看望过她,然而白小碧自觉无意中窥破别人的秘密,十分羞赧愧疚,不敢多去找她。
这日路过园子,忽然听到有呼声,白小碧匆匆过去看,原来陈瑞强搂着一名新来的模样俏丽的丫鬟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