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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李逸海彻夜未眠,试问,你仇恨了二十二年的头号死敌竟然美好得人畜无害,你还能倒头就睡吗?反正他李逸海是不能的,不仅不能,还满脑子都是刘隐山的模样,见过的、没见过的不断交替,李逸海骂了句粗话,觉得自己这是要疯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与尔同销万古愁》下
大四那年,李逸海因为老师推荐,有机会到市政部门实习,被派去跟一个耗资巨大的市政工程。队伍里难免论资排辈,李逸海任劳任怨地埋头苦干,深受上层赏识,所以竣工之後的庆功宴也破格加了他这个无名小辈。风吹雨打大半年,同事们大有不醉不归之势,加之没什麽领导,更是放开手脚豪饮一番。李逸海年纪轻资历浅,不好推三阻四,一顿饭下来被灌得找不著北,临走时在饭店门口还把另一拨客人给冲撞了。无巧不成书,正是刘隐山一行人。李逸海那边多是拖家带口的,此刻也没人有心照顾後辈了,更别说送回李逸海租的房子里了。刘隐山责无旁贷,把望天傻笑的李逸海领走了。
李逸海租的地方相当偏僻,刘隐山的司机不大认路,好不容易找到时,李逸海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待他睁眼时,自己正躺在浴缸里,一旁的刘隐山卷起袖子在调试水温,彼此的肢体不经意地碰触到一起,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李逸海甚至可以闻到刘隐山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眼前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实,让李逸海产生了奇怪的念头,如果是作梦,那他摸摸也无妨吧。想著想著就忍不住伸手试探,指尖触到刘隐山的脖颈时,李逸海傻傻的以为这个刘隐山也会像从前梦里一样消失,然而那人却停下来静静与他对视。那眼神害得李逸海再一次失了心跳,他那只流连在对方颈线的手小心翼翼地朝後颈划动,带著对方靠向自己。他笨拙地挪动不听使唤的身体,贪婪地抚摩那触手可及的美好。他的心砰砰狂跳,害怕这次的美梦也会转瞬即逝,忍不住抬手轻抚那人的双唇。那人亦是失神,微微张口,将李逸海的手指含住。李逸海脑子一热,直起身子扑了上去,这次便是死了也值得!
浇灭李逸海一身欲火的是那个不争气的花洒,两人刚才动作太大,扯到了它,此刻具是一身冷水,刚才那点柔情爱意一股脑地消去了。李逸海惊惶地坐在地上,不敢与刘隐山对视,只得死死盯住他的双脚。倒是刘隐山落落大方,嘱咐了李逸海调好水温便径自出去了,留他一个人浴室里发呆。
李逸海忧心忡忡地洗完澡时,刘隐山早已离开,茶几上摆著蜂蜜水,一旁是刚被开启的蜂蜜。李逸海苦笑,这蜂蜜买来一个月他都不记得了,现在倒是刘隐山反客为主先发现了。
此後的日子,李逸海再没有见过刘隐山,像是故意错过一般,每次李逸海去做客,刘隐山都不在家。他对刘隐山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像那杯蜂蜜水,温润甘甜,每逢想起总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段不可告人的情愫没多久就因一场悲剧而破碎了。临近毕业,A大出了件丑闻。一对同性恋人因为恋情被家长撞破,一个割腕,一个跳楼,令人唏嘘不已。他们正是李逸海的室友。跳楼的那个男生当场就没救了,割腕的抢救及时,最後也提出了退学。李逸海永远忘不了路升心如死灰的表情,他从寝室带走了秦梓然生前最爱的那盆兰花,临走前他对李逸海说:“这条路太难了,你不要像我们这样,多保重。”李逸海含泪送走了路升,他不知道路升是怎麽看出来的,他还记得那些年他们四个在食堂通宵看球拼酒,记得窝在一起偷看小电影,记得秦梓然大大咧咧地搂著路升说今生非他不娶……喜欢一个人,想要在一起,原来如此简单的幸福却是这世上最难的。
人心总比他想的恶毒,路升和秦梓然的悲剧沦为人们茶余饭後的笑料,还不时有人来找李逸海套情报,希望他这个室友能够爆出些猛料,李逸海没忍住,和他们起来争执,被嘲笑和路升秦梓然是一丘之貉,是专喜欢被男人干的兔儿爷。李逸海在宿舍不吃不喝躲了两天,被硬闯男生宿舍的刘晴晓拖到了小树林。
“李逸海,我们结婚吧。”
李逸海怔住,眼前的刘晴晓是那样动人,月光洒在她的短发和肩头,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有著似曾相识的温柔。
“喂,好话不说第二遍,你倒是说话啊!”
李逸海浅浅一笑,“好。”
婚後的生活更加忙碌,父亲的突然离世迫使李逸海放弃了深造的机会,起早贪黑地往公司跑,没日没夜忙了三个月才算步入正轨。他很少见到刘隐山,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会悄悄想念,但他明白,既然结了婚就不该再有这种龌龊的念头,所以便加倍的忙碌,想要用工作来淹没心底的躁动。正是因为他用工作逃避问题,反而越发忽略了婚姻,直到晴晓离世,他才直到她曾经患过重度抑郁症。
晴晓走的那晚,清醒後的李逸海攥住刘隐山的领口,追问晴晓的死因,他是那样的濒临崩溃,根本未曾留意过那一瞬刘隐山眼中的惊惶。晴晓死於抑郁症,雪白的灵堂里,刘隐山没有流泪甚至哽咽,只是长久地望著晴晓的照片,那份笑容,他们永久的失去了。
丧妻之痛令李逸海无法承受,他对晴晓的亲情胜过爱情,像救命稻草一样依赖,如今晴晓走了,他竟找不到重新开始的理由了。他只想做个平凡人,踏实工作,守护家人,现在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了。那个在月光下给他希望的女孩儿纵身一跳只留下一滩血肉,甚至不给他见最後一面的机会。他游荡在城市的灯火酒绿中,害怕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坐到天明,到头来,他始终是一个人。
刘隐山找上他,愿意用丰厚的条件买下他五年的自由,一纸合同将曾经心底的痴想彻底消磨殆尽。他本是无所谓的,否则也不会大肆豪赌,大不了锒铛入狱或者被讨债的打死,於他又有何差别。只是他舍不得病床上日渐消瘦的母亲,他害怕她也弃他而去,所以答应了刘隐山这不顾伦理的荒唐条件,一转身从妹夫变成了毫无尊严的囚犯。
李逸海在这屈辱的生活里找到了自甘轻贱的乐子,他既然脏了,就没打算干净地回去。日子久了,对刘隐山的那份心思也死灰复燃,只是他现在活得压抑,连带著那感情也变得畸形,他在黑暗里呆得久了便想拖刘隐山下水。他是如此寂寞,即使堕落也害怕孤身一人。如果是他心心念念的刘隐山,那人生又有什麽可遗憾的?其实得到刘隐山之後,他的遗憾只是有增无减,他贪得无厌,梦想著和刘隐山破镜重圆。到头来,刘隐山终究也去了他无法触及的一端。
在李逸海的记忆中,刘隐山是不会哭的。那人总是在笑,冷笑有冷笑的好,微笑有微笑的妙,总让人看不厌,想要博他多笑笑才好。只是李逸海再也见不到了。
作家的话:
TBC
☆、第九章
″小瑛,你要不出要吃棒棒糖?″
″……″
″小瑛,我带了蛋糕!我妈咪亲手做的!″
″……″
″李瑛朗!你怎麽和他俩坐一起!我也有好吃的!″
李瑛朗冷眼扫了一下三个献宝的同学,干脆脆地答道:″不要。″此言一出,身後三人又扭打成一团,势必要为小瑛分出个高下!
李瑛朗托著腮,长吁短叹,心里烦著呢!他今年五岁了,实在不明白为什麽幼儿园会组织春游去看油菜花!还要坐一个小时的汽车到邻市!颠得他五早六腑到屁股没一处好的!偏偏还是和这三个白痴吃货分到一组,真是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李瑛朗打开书包,里面塞满了零食果汁,还有小梅阿姨做的便当。
″哇,小瑛!你妈妈好厉害!我也想要龙猫便当!″三个小夥伴羡慕道。
″那给你吃好了。″李瑛朗面无表情道。
″哇塞!噢耶!别跟我抢!″小夥伴们忙著抢便当,没人注意到李瑛朗眼中的悲伤。
他没有妈妈。听小梅阿姨说他妈妈去了天堂,不过李瑛朗从大人们谈话里知道他的妈妈从楼上跳下来,不要他了。他并没有太伤心,因为他还有个无所不能的舅舅。舅舅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总会唤他宝宝,带他出去玩,给他念故事书。後来舅舅也不在了,他听到新闻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爆炸事故的消息,有关舅舅的消息永远都是失踪、下落不明。久而久之,但凡提起舅舅,大人们总是面露哀伤,也会有人哽咽落泪,李瑛朗知道,原来舅舅和妈妈一样,也去了另一个世界。
再也没有人喊他宝宝了。小梅阿姨喊他小少爷,爸爸和奶奶叫他瑛朗,同学们喊他小瑛或者李瑛朗。
他不喜欢爸爸,虽然爸爸对他很好,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他不管不问,可他想,一定是爸爸害舅舅伤心的,爸爸总惹舅舅生气,所以舅舅才走了,连带著丢下了宝宝。
舅舅离开後,爸爸像变了一个人。他不苟言笑,每天准时上班、回家,准时照顾李瑛朗睡觉,准时去看医生,准时吞下大把药片……他没有再婚,生命里只剩下两件事:养孩子、找舅舅。
李瑛朗依稀记得曾经有个漂亮的女人让他喊妈妈,舅舅和爸爸为此大动干戈,舅舅还因此住进了医院。李瑛朗从那时起就一直害怕这个女人,像白雪公主的後妈一样凶恶歹毒。然而他的噩梦并未成真,那个女人再没有出现过。小梅阿姨说那女人本是为了嫁入豪门结果被绑架吓破了胆……李瑛朗听得不甚明白,只知道那女人不会来了才安了心。
李瑛朗想得出神,三月的太阳已经足够让人头晕目眩,他望著对面的古街,在来往的人群中恍惚看到了舅舅。他的舅舅依旧高大挺拔,不急不躁地随著人群前进,舅舅走得如此悠然,仿佛时刻会转过头像从前那样笑著唤他一声宝宝。
没人发现那个内向自闭的李瑛朗是以怎样的速度从广场的台阶上冲下去,又是以怎样的声音哭喊哀求。那时老师正在集合队伍,发现李瑛朗朝路对面跑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跑得太快,运气却不好,还剩四个台阶时脚一软,整个人毫无预警地跌了下去,趴在地上动不了了。舅舅已经消失了,李瑛朗躺在地上,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
李逸海赶到邻市医院时,李瑛朗已经醒了,腕骨骨折,头部擦伤,包扎得像个哈密瓜一样在床上哼哼。两人相顾无言,李瑛朗低著头,眼观鼻,鼻观心,闷声道:“我好像,看到舅舅了。”李逸海毫不意外,“我知道。”他听带队的老师说了儿子出事的前因後果,也知道儿子被送医院时哭了一路,翻来覆去地找舅舅,那老师带了儿子三年,见小孩哭成这样也跟著流了泪。在她们看来,大概他李逸海才是该死於爆炸事故,而不是那个正人君子刘隐山,李逸海又何尝不是这麽想的。
不似儿子那麽好运,李逸海别说是看到刘隐山,连梦里都遇不到,可他却认定刘隐山没死,大概是怕再没有弥补的机会,再也说不出那句深埋已久的话。
“我等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
两年前,在前往炼油厂的路上,李逸海曾想告诉刘隐山这句话,但他自知不管此时自己说什麽,刘隐山都不再相信了,所以像只可笑的鹦鹉,不知是说给刘隐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