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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痛苦和大起大落之后还要坚持的活着。
他甚至都回忆不起他本来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些可以回忆起的部分,无一不刻满了萧远留下的烙印。前半生都掌控在一个人手里,不单单是感情,还有更多,却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就好似那一块被人突然挖空了。他觉得空虚,空虚且茫然,这才是真正让他无法忍耐的部分。
现在,萧远亲手将他原本缺失的部分放回了他的胸膛里。
可大概是因为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些原本在那儿的裂痕都被岁月刻蚀成了别的模样,即使被曾无比渴求的感情填补进去,他也再感受不到分毫的赤忱爱意。
就算这个时候真的再放手一次,他也不会感到一丝痛楚了。
景函洗好澡下楼的时候,萧远并不在客厅。他也没有多在意,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慢慢的看了起来。除却乱七八糟的广告,有三条短信是阿飞发过来的,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阿飞不会打电话过来,毕竟景函不是什么时候都方便。
阿飞只是照着惯例跟他汇报了一下生意上的事,再把他的决定说了一遍,景函没有觉得不好也没有特别满意,索性打了电话过去告诉他要是他会怎么做。只是出个没什么分量的内鬼这种事还用不着景函特地赶回来。
“接应的人找到没?”一般来说萧家的佣人都训练有素,可景函一面懒散的跟阿飞讲电话,还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在听他说话。“给他们两一把枪,就说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命……杀自己?我要看的是这种时候谁先放弃另一个人。开枪的人拖出去剁一只手送回去,剩下的关起来等我回来。”
他靠着窗户说话,手机幽幽的光线照在脸上。大雪天,外面已经黑了,只有雪花簌簌无声的落下,天地间无比寂静。等他挂了电话一会儿,萧远走了进来,换了一身居家服,看起来倒没有在外面时那么旁人勿近。
“去吃晚饭吧,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这种天气还要出门?”
萧远没回答。景函跟着他的脚步去了餐厅。按照萧远不留人的样子,估计连厨师都回老家过年去了。餐桌上的菜肴并不是什么特殊且华贵的菜色,都是些家常菜。景函能分辨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之前我还不觉得,现在快过年了,我才发现这里真像个鬼屋。”
诺大的餐厅只有他和萧远两个人。灯火通明将两人的影子照得无比寂寥。来的路上挂着画像的走廊里灯光半明半暗,浓重的阴影一次次从前方萧远的身上掠过。
“因为你,还有他们,都离开了。”
景函听到这样的回答只是微笑着不作答。他们为什么离开萧远心里是清楚的。
他们之间还存在这样那样许多问题无法解决,哪怕再多的吻和爱抚都融化不了亘隔着彼此的坚冰。
萧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耐心的夹了菜放到景函的碗里。他夹菜的频率不快不慢,使得景函的碗里不至于堆起来,也不用自己去伸手。萧远的手艺还是像当初一样好,景函确定这一顿饭是他最近一段时间里吃过最对他口味的。
等到两个人都放下筷子,自然有佣人前来收拾。景函陪萧远坐了一会儿,等着他开口说要带他去哪。即使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方向,他也不想抢萧远的白。
再开口之前,萧远反倒递给了他一串钥匙。
看到这东西,景函心底最后一丝疑惑也散了。
“你肯定好好招待过何慕了吧。”
“还活着,不过也就只是活着了。”
景函只看一眼钥匙的形状就知道人被关在哪里,而钥匙不过是最后一道关卡才用得上的玩意,真正打开地下室大门的关键肯定还是萧远。怪不得他上哪都找不到那群人,原来萧远在他卯足了劲对付白邵宇的时候就转过头抓了他们。
“你很在乎这件事吗?”
出门之前景函停下来等着落后他几步的萧远跟上,他偏过头研究着萧远的表情。
“他们肯定是的眼中钉吧,毕竟你的独占欲那么强……”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那么痛苦。”
“你只要去死就行了。我看到你,碰到你,就想起那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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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你的。”
还没有等到萧远回答,景函就自己否定了刚才定下的假设。
“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我去死也会让你活着的,萧远。”
雪已经积到小腿那么深了,室内的灯光反射在雪面上,一片茫茫的白。萧远和景函走到庭院的另一头,进到了曾经是萧家较亲近族人住处的侧翼。不像主宅,这里已经被荒废了好久,沉重的铁锁挂在门上,空气潮湿带霉味,冷冰冰得不带生气。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居然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腐臭和血腥味。
曾经住在这的人是死在萧远手下的。景函仔细听了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风吹过枝桠,还是真有厉鬼在这里嘶鸣。
萧远快速的找到暗门的位置。借着窗子外依稀的天光,还能隐约看出这里曾经的奢华与纸醉金迷。暗门像是一张永不知餍足的怪兽的嘴,黑漆漆的,深处传来细碎的躁动声。
这就是萧家的地牢。萧远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亮起了几盏昏暗的灯。他领着景函往下面走,灯光时明时灭,闪烁得令人心烦。经过指纹锁密码锁还有虹膜扫描之后,落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扇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铁门。
“我自己进去。”
萧远给他的特殊钥匙和锁眼完美的契合,咯哒一声,景函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制止了萧远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动作。这是他最屈辱的一页,也不希望萧远陪他亲自见证,他该做的了断,该终止的梦魇,全都和萧远无关。
门被景函从内部重新关上,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萧远盯着景函消失的方向,极度挫败的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这一拳的力道相当重,蹭破皮流出的血顺着关节淌下。暴力无法解决他们之间的任何事,可萧远已经快要无法忍耐。比起克制有礼的触碰,他渴望的是更多,是无所节制的宣泄,是褪去所有掩饰的赤…裸真实。
仅仅注视着景函脖子后面苍白光洁的皮肤,他就无法忍耐心底升腾起的欲…念。
他还是被隔绝在景函的世界之外。就算那天晚上景函那样主动的亲吻了他,温柔的答应了他提出的邀约,一切的缘由也不是为了他。他清楚,景函不过是用最不惊动对方的方法想要找出那个在暗中出高价买他命的黑手。那个黑手派出的人在A城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机会下手,两方只得不上不下的僵持。
现在,景函想要亲自打破这层平衡了。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B城。景函需要一个好的理由回来这里。而萧远的邀约正是最完美的掩饰:昔日的养兄弟关系使得两人分离多年后终于冰释前嫌,决心在今后的日子相互扶持。
景函把他的另一面藏得太深,对方似乎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深浅。萧远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不知情的保护者,会在关键时刻对他不闻不问的失职兄长。
被所爱的人彻头彻尾利用的感觉并不好。
尤其是景函放在兽夹上用作诱饵的是他自己的性命。
但是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样一步步走进景函设下的圈套里。他经不起景函再对他觉得哪怕一丁点失望,或是想要放手。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爱意和信任可以被消磨,等待如此廉价,诺言相当虚浮。只有他能真正重新走到景函身边时,他们才能去面对曾经留下的爱与恨,痛与泪。
年轻的时候他以为在感情上自己是永远的狩猎者。
现在他必须放下身段去成为对方的猎物。耐心,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去接近敏感而警惕的猎人。他需要踩上对方的陷阱,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只有这样对方才会施舍性质的看他一眼。不够,一眼离他所要的远远不够,他要的是能够入侵猎人的私人空间,让他把自己一颗跳动着的心都挖出来双手奉上,对方却不会直接跑开。
现在,他要做的只有忍耐,哪怕他有多么想要景函,有多么的不甘心。
他已经经不起景函的生命里再次出现大段他无法参与的时光了。
有些错误一次就足以致命。
过了许久,景函才从刑房里出来,浑身染着浓重的血腥味,脸色苍白,眼睛里的光火动荡且明明灭灭。萧远什么都没说,伸出手握住他冰冷的右手,一点点微弱的暖意从萧远其实并不高热的掌心传递了过去。景函在他面前难得脆弱的偏过头,露出一截修长,无血色的脖子。
“何慕死了。”
这是景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会处理好一切。”
“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知道。”
萧远举起两人交握的手,一点点的亲吻景函精致漂亮的指节。他做得很认真,好似再没有别的事情值得他去注意。
“我恨他们。”
“你不动手的话我也会杀了他们。”
“我也恨你。”
“这是我应得的。”
景函终于抬起头,他的脸色依旧一片惨白。他扯着萧远的手往回走。他连一秒都不想多停留在这个地方。这么几年来他不是没有拷问过什么人,也并非双手没有染血的单纯少年。只是何慕临死前的面孔一直在他面前盘旋。
萧远和他过去的关系被用那样肮脏轻蔑的口吻描述出来让他无法克制割掉何慕舌头的冲动。
他比谁都清楚,何慕做出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嫉妒。嫉妒萧远过去选了他,即使曾被舍弃,何慕也求而不得这么多年。景函打碎何慕最后一层精神防线也正是倚仗于此——他在何慕死前成功逼疯了何慕。
“是啊,你罪孽深重。”他低声说。“求而不得,爱憎交加,你招来灾厄,我却得一次次被推入深渊。哪有这样的爱。”
“我宁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萧远的手在听到他这样喃喃自语的时候用力握紧了,景函被他捏得发痛,却固执的不愿意收回那句话。好似忘记了他曾甘心在萧远那方式令人窒息的爱中做一辈子的囚徒。
好似忘记了过去他只需要萧远肯注视着他一个人,就比得到一切都要满足。
在回到主宅的下一秒,景函就松开了萧远的手。萧远握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过来看他。明亮灯光下,景函缺乏颜色的嘴唇令萧远心中某个地方酸涩不已,几乎令他不管不顾的亲吻下去。他的胸腔中燃烧着愈发清晰明了的爱欲,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思绪。
“我不需要你用命来换我的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的,你想怎样使用是你的事。”
“只是求你,别那么快拒绝我。”
景函在他话音刚落,萧远一松开手就抛下他走掉了。萧远盯着还残留着另一个人体温的手掌心,苦笑了一声。
他不信。
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轻浮承诺,景函怎么会再傻傻的相信他。
他都不再是那个把萧远当做信仰的少年。
他是冰天雪地里冷酷的伤痕累累的猎人,萧远则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一头狼,他们之间的博弈谁都讨不到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开始进入后期收尾阶段,大概还有个三分之一就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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