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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辣,一个更辣。
人在喝醉了之后神志就会变得迷离,有时候脑子里的弦会莫名绷紧,有时候也会松一松,短暂的炫晕,像是极度疲惫之后脑子里瞬间的空白,心跳得很快,人却很安静,其实,也不是不舒服的。
他现在已经能喝下半杯威士忌。
时间在半梦半醒中继续,在清醒与沉醉中往前走。
袁朗偶尔会说,我其实一直都对你挺好的。
陶涛已经会笑着回应他:是啊,我也觉得。
当一个灵魂被打碎,废墟之上总会站起一个新的人,而,当一种生活方式被终结,强大的人类也总会很快的找到新的道路。仿佛不经意之中,陶涛已经学会在声色中燃烧疯狂,他跳舞的姿势像他进攻时一样的优美而灵巧,细窄而劲瘦的腰在扭动时有异样的迷离诱惑。
袁朗有时候会在电音最喧嚣的时刻贴在他的耳边吼:这个周末,要不要放你回台湾?
陶涛却总是摇头,他转过脸来笑,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酒精,灯光,狂热,迷情。
在五色的灯光之下,陶涛的眼眸漆黑如墨,袁朗于是心想,我果然对他还是有些心软的,同样的问题,对他就不想再问上一遍,不会步步紧逼,把这孩子最后的幻想都粉碎,毕竟也已经没这必要了。
维多利亚港的夜晚仍然美到虚幻的不真实,而兰桂坊的街头永远有光鲜的绿女红男。
于是尘埃落地。
吴哲坐上了总裁的位子,陶涛在日夜训练,成才结清了他最后一笔帐,准备飘流天涯,而袁朗,则继续漫不经心的醉生梦死。
袁家祖宅,是个大到空旷的大房子,等到年终要开酒会的时候,袁朗已经重新融入了这个他离开了十年的城市,私家车道上,宝马香车开了一排,社交动物们都很给面子,毕竟跟红顶白是这个殖民城市永恒的劣根性。
袁朗是酒会的主人,但似乎吴哲才是众人的焦点,尤其是女孩子。
自然是个人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一个是花天酒地黑色出身的花花公子,一个是身家清白自强不息的打工皇帝,谁更适合拿来做老公?不过,做了总裁就要有总裁的样子,如今的吴哲已经学会气势十足的用眼神去拒绝别人的接近,当然,这样只会让他的行情更看涨,一个神秘的偶像总是更诱人。
成才号称要多结识美女,其实不过是分别在即,一点微妙的离情别意在心头,让他忍不住想缠着吴哲久一些,吴哲穿订制的白色西服,修身长款,更显得肩宽腿细。至于成才,基于他一贯的坏品味,领带与衬衫,衬衫与外套全部撞色,他把领带打一个结挂着,自以为这就是朋克,这就是雅皮。
吴哲一看到他就笑到无力,招招手拉他到小阳台上靠着,重新帮他打领带。
“其实,被你这么一搞,就没有味道了。”成才擦擦鼻子。
“有味道?”吴哲一掌拍在他胸口:“你知道你这叫什么?我最近刚学了一个新词,”
吴哲勾勾手指,成才只能更加靠近一些,吴哲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土帅!”
成才大怒,伸手掐他脖子,吴哲只是按住他,道:“乖,别在这儿闹。”
成才回头看看长窗之内的衣香鬓影,无奈的松了手。
“离开香港打算去哪儿?”吴哲问得漫不经心。
“尼泊尔。”成才笑道。
“那里有美女吗?”吴哲诧异。
“切,什么意思,我就不能长品味了?老子现在开始信佛了!”成才挑着眉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吴哲忽然有点恍惚,轻声默念:“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放下屠刀的人,就能立地成佛,那么从来没有摸过刀要怎么算呢?”
“切,这有什么好不公平的,佛祖也欺软怕硬,你才知道啊?”
吴哲愣了愣顿时大笑。
“嗨,嗨,嗨……别笑了,你的FANS看了该吓到了。”成才佯装去捂他的嘴。
吴哲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窗内:“这样就没问题了。”
离愁别绪会让一个人心思细软,成才看看天下的明月地下的水影,忽然觉得如此良辰美景文艺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他拍着吴哲的肩膀小声问:“嗨,哥们你这算是成功了吗?”
“唔,算了。”吴哲笑道。
这次计划的大纲是袁朗订的,细则却是吴哲写的,经此一役,他正式成为袁朗的合伙人,袁朗想要甩掉他已经不可能,除非真的把他灌在水泥里沉海底,但是那又有什么必要呢?他们的家身性命已经密不可分。
“那么,你还喜欢他吗?”成才眨眨眼:“你以前说,如果你成功了,你就能无视他。”
吴哲想了想:“这是一种追求,明白吗?小的时候,当年,他是我的整个天空,遥不可及的人,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人,当他回头看我一眼,我都会觉得战栗。于是我开始追赶,这是一个变化的过程,距离每缩短一点点,你都会回头重新审视。你有过什么追求吗?”
成才笑道:“小学的时候每次写我的理想,我都有不同的内容。”
“我只遇到了一个追求,追了十年,终于追到了头。”吴哲抱着肩,纯白色的衣料在月光下泛出银色的晕彩。
“恭喜你,终于熬到头了。”成才忽然觉得有点心疼,于是大张旗鼓的拥抱吴哲,想给他一点安慰。
吴哲呵呵的笑:“别把我想这么可怜,这日子并不难熬,追逐的过程有追逐的乐趣,充满了目标的生活,紧张的,很刺激,每一点进步都令人欣喜,最后,像狂欢一样,彻底的放松。”
成才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喝醉了的吴哲那样疯狂的跳舞,摇摆中看到他闪着星光的眼睛,璀璨夺人。如此动人的男人应该被无数人追求,让无数人疯狂,而不是被一个混蛋吸引全部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会放开他?”成才问道。
吴哲笑了笑:“快了。”
当你的光环在我面前都消失,当你所能做到的事我也能自己做到,那么,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去为你旋转呢?
袁朗?
“那太好了,”成才简直想仰天长笑,忽然转了转眼珠,抱着吴哲的脑袋压到他嘴唇上,只是很简单的相碰,略作厮磨,然后分开。
吴哲摸了摸自己的下唇:“你干吗?”
成才笑嘻嘻的:“尝尝味道,看有什么不一样。”
“结论呢?”
“还好,和女孩子差不多软,不过,没她们香,你要知道有得唇膏很好吃的。”成才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很得意。
“小花,你要知道,在没有深入的了解一件事之前,是不能下结论的。”
吴哲抬起眼眸,微笑。
成才被这一瞬间的笑容所蛊惑,缓了一秒钟,一秒钟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落到吴哲怀里,脖子,和腰,都被强制性的力量锁住,一条腿挤进了他的两腿之间,用一种令人崩溃的力度缓缓的挤压着。
呃?
成才惊愕的张开嘴,方便吴哲的舌头进入,舌尖飞快的爬行在成才的上颚,成功的挑起他所有的难耐的麻痒之后又转而往下,绞缠住他的舌头擦滑厮摩,有节奏的戳刺似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划过敏感的味蕾和舌根,其中色情的遐想不言自明。
一个吻必须要如此才算得上够深入。
从惊愕到挣扎,从挣扎到喘息未定,不过用了三分钟,氧气被耗尽,呼吸比不上消耗的力度,成才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不远处,大厅里的鼎沸人声全都听不见,耳边只有粘滑腻人的淫靡水声。被放开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腰胯撞在扶栏的铁杠上才止住脚步。
“你……”成才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下来继续喘气。
吴哲把唇角边溢出的一点唾液抿进去,抽出口袋里的黑色丝绸手帕擦拭成才的下巴。
成才不自觉的往后仰,几乎要把腰折断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花,”吴哲把手按在成才胸口:“不要随便尝试未知的东西,很危险。”
“吴哲?”成才连声音都哑了。
吴哲退开了一步,抱着肩膀,光线从他的背后射出来,勾出毛茸茸的金边,成才猛然发觉到他好像没有办法从吴哲身边走过去,忽然他翻身向后仰,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清醒,成才在草坪上翻滚了几圈站起来,欣喜的发现在离开这么远的距离之后,他终于又找到了与吴哲对话的感觉,他抬起手来摆了摆,吼道:“臭小子,老子不陪你玩儿了。”
吴哲大笑,站到铁栏边向他招手,成才在上风处听到模糊的呼喊:祝你旅行愉快,猎艳顺利。
袁朗看起来有点危险,当他决定要告诉别人我很危险不要碰我的时候,看起来都会有一种豹子似的蓄势待发的劲度,于是自觉不自觉的周遭的人都不会靠他太近。
陶涛摇着杯子里的冰块,打算等酒味淡一点再喝,于是他看着角落里那个小阳台边吴哲的背影,虽然窗帘遮掉了一半的风景,不过再加上联想似乎也不难猜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于是看着袁朗笑道:“你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扑过去。”
袁朗摸了摸脸,诧异道:“我看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陶涛点头。
袁朗站起来笑道:“这样啊,那我就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猫科动物走路都没有声音,当吴哲发现身后有一点两点异动声响的时候,袁朗已经从背后笼住了他,轻轻衔着吴哲的耳朵细细的咬。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吴哲愣了一下,顿时笑出声。
“怎么了?”袁朗衔起他脖子上的一小块皮肤细细的吮吸,声音绵软而低沉。
“没什么。”吴哲笑道:“只是忽然看到一个流氓这么有文化,觉得很不习惯。”
“不要瞧不起流氓。”袁朗很严肃的说道。
吴哲仰起头,看到身后的窗帘已经被拉起,薄薄的一层帘蔓之内,是衣香鬓影的社交场,是共众的视野,他的战场,他生活的重心。
眼前一花,袁朗已经把他的眼镜拿了下来。
“嗯?”
袁朗扳过吴哲的脸仔细看他的眼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变了很多。”
吴哲笑了:“我也会长大啊!”
长大,袁朗觉得这个词用在吴哲身上很喜感。
小时候,吴哲有小过吗?是啊,曾经那么小小的一个少年,可惜却是成年人的表情,冷静的,克制的,倔强的,小小的像冰块一样的少年,从来没有激动与激情,目光锋利,思路清晰,姿态疏离。
原来长大是个意思!
是一个从坚硬到柔软的过程。
“过去,你问我要的,我都给你了。”袁朗道。
“是啊,应该为你做的,我也都为你做了。”吴哲道。
“所以我们两个应该也算得上是合作愉快了吧。”
“很愉快。”吴哲转过头,笑容很动人。
“还想要什么?”袁朗道。
吴哲想了想,拉着袁朗的手按到胯下:“我曾经欠你一次,现在还给你。”
袁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吴哲是指当初在办公室里强制性的帮他口交的那一回,他顿时失笑:“我还没那么小气,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为你服务,想去哪里?”
“就在这儿。”吴哲微笑,目光挑衅的。
袁朗看了看身后的那扇长窗,咬起嘴唇,把吴哲拉到靠墙的角落里,这是一个小小死角,除非有人走出来,里面的人不会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大厅里的人声和乐音包围在身边,如此清晰的提醒着此时此刻他们与多少人在同一个空间里,这样隐秘的偷情似的举动让袁朗产生了久违的兴奋,吴哲果然是不一样的,每一次试探着要靠近他,他都会给出更多,然而,却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