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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珊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她涨红著一张圆脸,猛地从头上抽出一支簪子。少明看到一朵白玉花在眼前一闪,紧接著大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禁咬紧了牙,攥紧双拳,以抵抗这阵疼痛。
他觉得他的头没有之前那样晕了。痛感使他清醒了些。他记著佩珊走後,自己便被日本军官的人带走了。然後他再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柔软的褥子上。他抬起手,摸了摸大腿伤处,隔著衣服,他发现腿上的伤已被人料理过,缠上了绷带。
他慢慢坐起来,朝四下打量一圈。见这是一间日式的房间,有十个榻榻米大,纸拉门紧闭著,四处一片静谧。
他费力地站起来,拖著受伤的腿,忍著疼痛朝门口走去。他拉开门,看到外面是一条很短的走廊,走廊的一头有向下的楼梯。他扶著墙慢慢走过去。当他经过一间房间时,忽然纸拉门“霍拉”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那个日本军官。看到少明後,白皙的脸上立刻露出假意的微笑来。
“穆先生,你醒了。”他的中文说得很不错。
少明疑惑地望著他。
日本军官忽然微微笑一笑,朝少明走近几步,歉笑道:“请先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叫做阪西和宏,日军宪兵司令。”说毕,又客气道,“穆先生受苦了。”
少明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对於阪西的殷勤,只是淡淡地回应。
二人来到一间会客室里,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阪西不等少明问起,自己先滔滔地讲述起来:“穆先生,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却早已听说过您的大名。这次钱夫人托我来处理这件事,实在是给了我一个向往已久,可以同您见面的机会!”
忽然一个想打在少明的心头蹦出来。他不由得紧张警戒了。
阪西没有得到少明的回答,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穆先生,我很愿结交您这位好朋友。将来也许还要仰仗您的力量,才能实现大东亚共荣的伟大目标!因此我很愿意尽我所能帮助您。”
少明冷眼望著阪西,忽然觉得这一切实在太像一场闹剧。他轻笑一声,向阪西道:“请司令尽快送我回上海。”
阪西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睛,点头笑道:“没问题!没问题!等穆先生的伤没有大碍後,我立刻派人送您回上海!”
“我的伤不碍事。我离开这样久,在天津多待一天,我的生意就要多受一天的损失。我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少明坚持道。
阪西望著他片刻,又露出那假意的微笑来。“好的!可以!我这就去安排!”起身朝少明又是一笑,道,“请稍等片刻。”说毕,转身离开了。
少明的目光追随著他的身影,心里却极快地思索著。他此时还分不清楚,这件事对将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然而这都是今後不可知的事情,现下他很清楚自己必须尽快返回上海。
第三十回 败境求和各各怀忧
祖!气喘吁吁地垂头跪著,一个男人斜身站在他的身前,搓了搓手,一侧脸朝地上啐一口。那口黄痰落在祖!的视线中,使得他涌上恶心感,不由得干咳了几声。
这是一间杂乱的屋子,在东南角堆了些破旧的家具,有一扇开在近房顶处的方形小窗口,然而外面是夜色如墨,没有一点光亮射进来。发霉的墙壁上白漆剥落,露出灰沈沈的水泥。房顶上挂著一盏发黄的电灯泡,发出单薄的昏光。几只小飞虫和一只灰蛾子,在灯泡附近飞舞徘徊。
剑廷靠墙而站,冷冰冰地看著刚被狠狠揍了一顿的祖!,不带一丝感情地道:“李兄,只要你不与我为难,我也必不会同你为难。”
祖!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瞥一眼剑廷,复又垂下头。剑廷知道他的心思活动了,乘机走近几步,慢吞吞说道:“只要你告诉我穆先生在哪里,我即刻就可以放你走。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因为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是我说了作数,而不容你同我讲条件。除非你自己愿意受这皮肉之苦。你是个聪明人,大可在心中衡量衡量,究竟该怎麽做。”
祖!又抬头朝他看一眼。这是充满了明显的疑惑和希望的目光。剑廷心中更加有把握了。
祖!迟疑著问道:“当真?你不骗我?”
剑廷微微一笑,道:“李兄,我们也是有些交情的,今後也许还要来往,我何必骗你。对我有什麽好处?我只想知道穆先生在哪里。”
祖!一脸踌躇。他再次垂下头,沈思许久,猛地抬起头,道:“如果我说了,你把我和赵濂一起放了。”
“赵濂?!”剑廷从鼻子里哼一声,“早就死了!亏你还惦记著他!”
祖!睁大眼睛,瞪著剑廷,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
“我留著一个至死也什麽不肯说的人做什麽?还要累我的手下照看,一个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人,我一刻也不会多留的!”
剑廷狠狠的口气使得祖!浑身起了一阵战栗。他心中拿不准剑廷的话是真是假,然而剑廷的态度,却是不容人有一丝的怀疑。祖!不觉缩紧了身子。
一时间空气沈寂凝滞了。光景只有半分锺,祖!忽地往上挣了一挣身子,道:“我说!我说!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剑廷闻言,弯腰将脸凑到祖!面前,恶狠狠道:“你最好说实话!若然骗我,我绝不会放你活著出去!”
祖!急忙连连点头,信誓旦旦保证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他吞下一口口水,开始讲道,“其实是家母,为替家父报仇,才策划了这次的绑架案。我们一抓到穆先生,”他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抓”字有些不妥,然而话已出口,由不得反悔,只好硬著头皮继续向下讲,“就立即直奔火车站,连夜坐车赶去天津。在天津,我母亲已经同日本宪兵司令部的司令讲好,让他们把穆先生关在他们的监狱里。”祖!忽然露出一副欲讲又内心十分不安的神色。
剑廷这时已然开始感到绝望。他见祖!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厉声逼问道:“还有什麽!快说!”
祖!这才勉强说道:“本来并没有索要赎金的打算。可是,可是赵濂他对我说,何不趁此机会捞一笔钱,所以……”
剑廷全部明白了,为何绑匪会次日再打电话要钱;为何他们费尽心机想出这样一种绑架的方法。他们是在为连夜逃往天津争取时间。在少明被绑和剑廷发觉的这段时间里,少明已经是在去往天津的火车上了。
剑廷想到这里,浑身起了一层冷汗。他不敢设想少明如今的情形究竟怎样,他的心开始颤抖了。他忽然觉得身上燥热难耐,心头怒气烦闷。
“妈的!混账!!”剑廷胸中燃起一团烈烈怒火。他抬腿一脚踹在祖!身上,又怒气盛盛地冲到房间一角,搬起一把只剩了三只腿的木凳,用力朝墙上掷去。凳子!然一声裂成数片,墙上的白漆也簌簌地掉下来。
剑廷扭头狠狠地瞪一眼祖!,一言不发,大步匆匆走了。
祖!看到剑廷这个样子,心中一阵发虚,又眼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禁开始後悔了。绝望感扑头盖脸袭来,祖!一想到自己的命运,禁不住地浑身颤抖。
剑廷一阵风似的冲进书房。他焦灼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转著。忽然走廊里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剑廷就见文希一脸激动地闯进来。
“剑廷!好消息!穆先生回来了!”文希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句,拽住剑廷就要往外走。“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你正忙著,我只好亲自来通知你了!”
剑廷一怔,他难以置信地望著文希,甩开他的手,急迫地追问:“什麽!你说什麽?”
文希跺下脚,道:“我们快走!有话路上再讲!”
剑廷看他的样子,并不像在同自己开玩笑。而况料他也不敢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当下不再迟疑,和文希一同急匆匆地走了。
“据穆先生说,是日本人那里没有按钱佩珊的意思办,把他送了回来。”文希讲完後,又找补了这样一句。
剑廷困惑地皱起眉尖,沈吟著道:“日本人为何会这麽做?”
文希叹息一声,微微带气道:“穆先生的说法,大概是认为日本人希望他今後能够给日本人办事。”
剑廷闻言,沈默下来。无数的想法和情感在他的心中翻涌。这麽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样多的变故,实在是让他感到头绪纷乱,应对无暇。
文希没有觉察出他的异状,依旧十分兴奋,高兴道:“穆先生很好!并没有受什麽伤!他正在家里等著你呢!”
剑廷看一眼文希,直觉得这一切都是不详的预兆。日本人,日本人,日本人!“日军进攻华北!”“卢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一连串的新闻标题在他的脑海中掠过。
“日军恐怕很快就会攻到上海来!”表兄一脸愁容地讲道。
剑廷忽然间一阵心慌,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尽量镇定下来。
文希终於发觉了他的神色怪异,紧张地问道:“剑廷!你怎麽了?怎麽你的脸色忽然这麽糟糕?”
剑廷勉强苦笑一笑,“没事,这几天有些累罢了!”
文希不疑有他。他知道剑廷这几日确实是到处奔波,精神一直紧绷著,几乎没有休息过。他安慰地笑一笑,“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穆先生安然无恙,现在就在家里!”
剑廷点个头,再没有话可说了。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穆公馆门外。司机摁响喇叭,“嘟──嘟──”地叫了两声。那挡在车前面的两扇黑漆铁花大门打开了。汽车缓缓驶进大门。剑廷不等汽车挺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他也不等文希,径自大步朝房里走去。
“少明!”剑廷一冲进房门,就大叫了一声。
“在这里!”秦俊从客厅门口露出半截身子来,向剑廷笑著招手道,“他在这里。”说毕,转身又进了客厅。
剑廷急忙跟过去。少明正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抬起脸来望过去,淡淡道:“你来了。我有事和你说。”说毕,又扭头对秦俊道,“阿俊,你先出去。”
秦俊点头道:“好。”他这时刚刚在沙发上坐下,只好站起来,又走出客厅。
剑廷不等他开口,抢先问道:“日本人为什麽要帮我们?”
少明眉头一皱,沈声道:“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做汉奸的!”
剑廷摇头,道:“恐怕由不得你拒绝罢!据可靠消息,日军很快就要攻打上海。”
少明愤愤然道:“由得我,由不得他们。这是在中国,不是在日本!”
“那又如何?你难道忘了,我们这是在法租界里!”剑廷驳道。
少明一时无话。二人寂然了。过去许久,少明才慢吞吞地说道:“那些事,以後再说罢。我知道李祖!在你手里,把他放了。”
“什麽!?”剑廷反问,“为什麽?难道就这样轻易放了他!”
少明苦笑一笑,叹道:“剑廷,马上要起暴风了。我们同李家的恩怨也该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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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孤岛围陷利诱威逼
1937年8月13日,淞沪抗战正式爆发。
清晨,“轰咚──”一声震天价响的炮声在空中炸开,惊醒了沈睡中的少明。秦俊也睁开眼来,向少明望去,并不言语,伸开手臂,拦住少明的腰,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