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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勤章猛地抬起眼帘。
“你要只是喜欢我,大可跟我说明白,不管能不能在一起,咱们都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白哲“呵”地笑了一下,“可你没有,你反倒用尽各种方法,逼我先开口,把我身边的人都赶走,甚至逼我入绝境,让我不得不依附你,向你低头。勤哥,比起相爱,或者两个人做彼此的支柱踏踏实实地在一起,你更在乎我是否向你低头。你是要跟我在一起,可你要我求你,要我除了你不敢再对别人起丁点念头,你要做绝对强势,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你拒绝跟我平等地在一起。”
“所以我越是不低头,你越是觉得有趣,偏要让我心甘情愿被你收服为止。勤哥,这就已经不算爱,更像一场你追我赶、捕猎的游戏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此感到疲惫,可当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我替你累。”白哲说,“一个人,十几年来为另一个人花了这样的心思,就只图他对自己低头?”
“小白,”季勤章冷冷地笑了,“你值得我花这样的心思。”
“我不值得。没有一个人值得另一个人为他花这样的心思,这十几年来,要是你早早放弃,看看你身边的其他人,说不定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白哲劝道。
“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只想要你。”季勤章冷笑,“我不会放弃,十几年而已,我耗得起。”
“我只想要你”,这五个字的口气之坚定,语气之阴鸷,让白哲从骨子里冒出股寒气。季勤章的偏执已经成了心魔,白哲原想跟他开诚布公地谈谈,可是很明显,季勤章并不愿听他的劝。
“你得不到我。”白哲斩钉截铁,语气冷硬,“我已经跟杜子骁把一切都说开了,他没有出轨过,一切传言都只是误会。我们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对方,以后也是。我会跟他过一辈子,永远都不抛弃彼此。”
季勤章面色铁青,极为不屑地笑了一声。
“勤哥,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全部都知道了。我吃过你的亏,也记得你的好,我们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以前的种种,我不想再跟你追究。”白哲缓缓道,“以后咱们相安无事,我很愿意继续与你做朋友。勤哥,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值得你这么用心,比起做情人,我们真的更适合做朋友。”
白哲说完,长出一口气。能说的他都说了,季勤章是否听得进去,他无能为力。两人相对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季勤章开口,怀念地笑了出来:“小白,勤哥这辈子没怎么开心过。我来历不明,父亲一直怀疑我不是亲生的,母亲对此缄口不言。他们只宠爱我哥哥,不怎么愿意理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获准跟家人同桌吃饭。小白,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就是你偷跑回国,住在我公寓里的那段时光。我最爱的人就住在我的隔壁,他的才华和天赋只展现给我一个人,那些日后成了金曲的歌,我都是第一个听到的。那时我真的开心,不管我在做什么,我只要一想到晚上回家可以见到你,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很多个晚上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会悄悄溜进隔壁房间看你。小白,那时候我连亲一亲你都不敢,我告诉我自己,总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吻你。”
季勤章自嘲地笑了笑,他探过身,想拉一拉白哲的手,白哲躲开了。
季勤章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睁开眼,台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目光不复刚刚的怀念与深情,只剩一潭毫无波澜深不见底的黑水。
“小白,”季勤章问,“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对吗?”
“我们只能做朋友。”白哲答。
季勤章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因为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别的答案。他扬起唇角,干涩而僵硬地笑了笑。
“好,”他说,“好。”
他站起身,身子不稳,有些踉跄。他退了几步,视线始终锁定着白哲,接着他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后许久,白哲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牵挂着母亲,想去看看老人,可墙角的挂钟上显示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这时候去母亲那里一定会把母亲吵醒。他掀开被子下床,试着在屋里走了一圈,膝盖还是有点疼,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揉了几下,忽然就听到阳台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白哲的手臂瞬间僵直了。
他的房间在二楼,屋子外面带着阳台,阳台自成一体,下面就是自家花园。这“笃笃”的敲门声,敲的就是他的阳台门。
可怎么会有人大半夜来敲他的阳台门?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自家居住的一直是本州富人区,区内每隔不远就是一幢花园别墅。这里治安一向良好,曾创下十年无恶性犯罪的记录,难不成,这个记录要到自己这里打破了?
“笃、笃。”
又是两声。
阳台门上下都是钢化玻璃,透光良好。到晚上,佣人就把白色布帘拉上,保护*。此刻白色布帘拉着,白哲看不清外面到底是谁。可听着这连续的敲门声,他的直觉竟告诉自己开门吧,没问题。
真没问题?
白哲静悄悄起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高尔夫球杆,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笃、笃。”
白哲右手握紧球杆,身体隐藏在墙后,伸出左手,扳动了门上的把手。
门开的刹那,一个黑影极快地闪了进来,在他做出反应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朱丽叶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痴情的罗密欧来找你了。”
白哲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当啷一声掉了。
他紧紧地抱住了杜子骁。
“你真的来了?”他颤声问。
杜子骁的唇在他耳畔,一出声就是灼热的气息。
“我的朱丽叶小姐被家人关了起来,我怎么能不来救他?”杜子骁笑道。
室内暗得很,台灯的光照不到这里,院子里的光也被墙遮住,可白哲与杜子骁对视着,却偏偏看得清对方的眼睛。
他们接了个令彼此都窒息的长吻。
“你怎么躲在阳台上?”白哲问。
杜子骁搂着白哲不愿意撒手,扒拉扒拉手指头,他们多久没见都数得出来,杜子骁却像几个月没见白哲似的黏人。他一会儿顺顺白哲的背,一会儿低下头亲白哲的脸颊一下,听白哲这么问,他长叹一声:“说来话长。”
小桂正在帮杜子骁谈下新一部好莱坞大片,其中一个华人角色极为出彩,如果可以顺利接演,对杜子骁的事业发展大有帮助。白哲发微信给他之前,他刚得知三天后就要前往美国试镜,接到微信,他立即联系白哲,却发现白哲关机。
白哲当时已经在飞机上,航程漫长,杜子骁连打几个电话都联系不到他,只好亲自去白哲公司。他先是找程琳,程琳不在,转而找助理。白哲早就嘱咐过助理不要对杜子骁透露消息,奈何助理段位实在不如长了十八个心眼的杜子骁,没几句话就被套出了话。杜子骁听白哲多次提起过自己这位难搞的母亲,他是局外人,更能理性思考,猜测老太太扛了这么多年,冷不丁叫白哲回家,八成没好事。再联想最近两人出的风头,顿时懂了。
老太太说不定要逼白哲分手!
妈个鸡,这可不行,他好不容易把媳妇追回来了,哪能这么着就让人拆散了?
杜子骁当即买飞机票,好一番转机跟来了美国。
“我还买了好多保健品啦,中国特产啦之类带来呢,毕竟第一次见丈母娘,总不能空手。”杜子骁振振有词,白哲听到他说“丈母娘”三个字就头疼,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下。
“正经点!”
杜子骁吃痛,低头在白哲侧脸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我正在门口等人带我进去呢,探头一看,就看到你跪在客厅里。白哲,你当时的脸色差极了,跪了多久?一宿?你妈妈怎么舍得这么对你?”杜子骁说,“我看了血气上涌,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白哲,你昏倒了,你昏倒在我怀里!”
杜子骁低低骂了一句,继续道:“我抱起你,想找个地方让你躺下缓一缓,没想到季勤章冲了过来。我跟他差点打起来,怕伤到你,最后不得不把你交给他。我看着他把你抱上楼,想跟过去看看,结果你妈妈把我赶出去了。”
他咬着牙:“你妈妈比传闻中更难搞。”
白哲白了他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不要说我妈妈,说你怎么会在阳台上。”
“我担心你,可你家的佣人不让我进来,我只好翻墙进来。对了,你家的围墙太矮了,上学时候但凡逃过课的,翻你家院墙是小菜一碟。”杜子骁道,“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的卧室看出去就是一大片蔷薇花园,正对着一棵树。我一对照,就知道你住哪间屋子,攀着旁边的墙就上来了。忘了告诉你,攀墙我也练过。”
白哲笑着瞥了他一眼,侧身掀开门帘看向窗外。真的,窗外的蔷薇花园还在,那棵树也依旧郁郁葱葱。
“你刚刚跟季勤章说话,我就在外面。”杜子骁扳正白哲的脸,好像撒娇似的说道,“你说你会跟我过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抛弃我。”
“嗯。”白哲笑着反问,“你不是这么想?”
“我是,我当然是!”杜子骁快感动死了,“可听到你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啊,老子这辈子都值了!”
白哲笑着捏了他脸颊一下。
“你刚刚叫我什么?”白哲问。
“朱丽叶小姐。”杜子骁轻声道,“我们像不像偷情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看,罗密欧也像我一样,为了见自己的爱人一面,要辛苦翻到阳台上。”
白哲只是笑,不说话。
杜子骁来了劲:“白哲,你说罗密欧好不容易进了朱丽叶的卧室,干了点什么来着?”
白哲仔细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为她念了一夜情诗?”
“不。”杜子骁说,“他们干了个爽。”
然后他深深吻住了白哲的唇。
☆、52|8。15
杜子骁在白哲房间里呆到黎明才走,两人依依不舍,杜子骁承诺一定会想个办法搞定白哲难搞的老妈,白哲没舍得打击他,心里头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杜子骁是怎么来的,就是怎么走的。白哲趴在阳台边沿看他翻过栏杆,摸着墙攀岩走壁似的下去,都走得老远了,还要回过头来给自己一个飞吻。白哲被他折腾了一夜,浑身酸疼,这一个飞吻递过来,他浑身都不疼了。
他去洗了个澡,回到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他揉揉眼睛,把凌乱一地,沾染了斑斑点点的门帘藏藏好,下了楼。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个佣人站在角落打扫。见了他,佣人赶忙迎上来问好:“少爷早。”
白哲根本不认识她,现在家里的佣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礼貌地点头笑了笑,佣人道:“少爷,早餐在餐厅。”
餐桌上摆着各式早餐,白哲一眼望过去,全是他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他饿得都快忘了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坐下后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说是狼吞虎咽,其实不过吃得比平时快点而已,白哲从小家教良好,再怎么饿,吃相也绝不难看。
佣人是个很年轻的亚裔姑娘,大约白哲哪里触动了她那颗小小的芳心,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偷窥白哲,不知不觉竟脸红了。白哲被她窥得浑身不自在,干脆叫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