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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泽的妈妈张口就骂:“死兔崽子,你终于想起还有个妈来了?”
景泽说:“嘘,妈你别说话,安静地听我讲完。”
“死小子,又卖什么关子?说吧,我听着。”
景泽把这几天想过的事情,条理清晰地跟自己的妈妈讲完一遍。“妈,我花了二十多年理清自己的人生,我终于知道自己要去努力些什么了。以前你们给我提供了优渥的物质,这让我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也就这样了,玩过去就好。但现在突然觉得人生特短,再不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要老了。”
景妈说:“小兔崽子,其实择偶是件很复杂的事。就算你喜欢男人,你想没想过,假如你俩没有同一高度的人生观、价值观,相处起来会很痛苦。或许你们是相爱的,但正是因为你们相爱,所以这样的痛苦更会加倍。”
景泽说:“妈,我爱上的是个心胸很宽阔的人。我觉得自己跟他比起来,我说在某些特质上,实在上不了台面。”
景妈叹气,说:“儿子啊…择偶的第一要素是:对方不一定是你最爱的,但必须得跟你合拍。妈年轻的时候也有你这种想法,但爱的越深,越容易对对方要求苛刻。”
景泽说:“妈,你们女人的择偶标准不要放在我们男人身上。还有,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不是跟你讨论这个,我只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你听。好了,挂了,再见,我亲爱的老妈。”
景泽长呼一口气,跟女人讲道理,简直比水中捞月,镜里采花更难。
第一一一章学着珍惜
曲静深的身体还是很弱;由于底子不太好;所以恢复的极慢。这对景泽来说就是活生生的煎熬,看着自己的宝贝躺在病床上;却又束手无策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有时候;景泽正跟他说着话,但他却转头就睡着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景泽的叹息。
景泽觉得病房里太闷,便离开房间;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走着。走廊尽头有个窗户,景泽停在那里,看着远处墨绿色的树发呆;脑海里一片空白。
苏京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景泽的背影,于是走上去打了个招呼。景泽淡淡地说:“是你?”
苏京说:“正好经过这里看到你,别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景泽伸个懒腰:“说不担心是假的,心里不是滋味就是不是滋味,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苏京笑了笑,说:“有很多事,你当时觉得自己撑不过去了,但咬牙撑过来,再回想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
景泽抬眼看他:“说的就跟你经历多少事似的,你乐意就说来听听。”
苏京跟着景泽的视线看向远处,漫不经心地说:“前几年我生意不如意的时候,还有过露宿街头的日子呢。当时公司的钱全被我最爱的最信任的一个人带走了。”
景泽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经历过这样的事。”
苏京温和的笑:“是的,没看出来吧。当时我恨过他,甚至想过哪天能找到他,干脆杀了他再自杀。那一段日子过的暗无天日,白天睡觉,晚上喝酒…”说到这里,苏京闭上了眼睛,似乎再也不想去回顾那段痛苦的生活。他很多道理都是从那时候开始懂的,都说这世界上的许多事很难界定,其实最难界定的就是人心。
景泽说:“后来呢,找到他了吗?”
苏京摇摇头:“没找到,不过后来听朋友带来消息,说他在车祸中死了。”
景泽叹口气,问道:“你现在…还爱他吗?”
苏京想了好久,“他结婚了,离开我之前他就说过,他必须得回到正轨,过正常人的生活。”
景泽呲之以鼻:“什么才是正常人的生活?很多人都在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幸福。”
苏京点头:“是的,生活的局限性太大,不管怎么选择,都做不到十全十美。”
景泽不知从哪里捡了个粉笔头,从窗口丢下去。他说:“我这两天心里很压抑,时而开怀时而伤怀。但在他面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要开心的笑,要心情平静地陪他说话…可是一看到他那种样子,我心里就难受。”
苏京说:“人都是这样,在经历过重大事件后情绪许久不能平复。”苏京看着他问:“你是在害怕失去吧?得不到还好,一旦得到,就不想放手,人都是这样。”
景泽说:“这两天我在想,怎么样才能确定你爱不爱一个人?爱不是全部坦诚,而是选择性的回避。比如我现在心情糟糕,但不能让他知道。”
苏京摇头:“这些我没法教你,因为我也不会。你想的再周全都没有用,因为你猜不到对方会怎样出招。”
如果不是碍着在医院,景泽真想朝天大吼一声:“没想到小爷也会有今天…”
苏京说:“你自己静一会吧,我先回去。”
景泽的世界又恢复安静,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来看,这事势必会成为一个转折点。但这个转折点要把他引到何方,他却无从知晓。小时候总想着永远不要长大,玩最调皮的恶作剧,骑最威风的战马。可当他考上大学的时候,他知道不论自己多聪明,都算不过时间,也留不住时间。那时他就想,游戏人间也挺好的,花花世界总有东西让他觉得新鲜。但大学时光过的很快,四年一眨眼的工夫便过去。辅导员让他读研,甚至出国,这些以他的家庭条件,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可他拒绝了。跟许多同龄人一样,毕业,收拾东西回家。然后成了无业游民,整天喝五唤六,没有多大的梦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还不错。
但这次曲静深出事,让他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某种空虚感。他想,这不单单是感情问题能解释的事。车子滚下沟底的刹那,让他觉得生命实在脆弱。那短短的几分钟,他潜意识里想起的只有几个人。简单到让人十分后怕,以后他的生活都是这样吗?许多人都成为他的过客,他也随波逐流地成为许多人的过客?
景泽这几天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跟曲静深说出心里的困惑,可是又碍于他的身体没有恢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到这里,停了会又想,大概曲静深受伤,让他也跟着变脆弱了吧。
找不到答案,景泽只好回到房间。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托着下巴看曲静深,低声自言自语:“宝贝儿,乖,快点好起来吧…”
景泽摸摸曲静深的脸,冰凉,他起身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他刚坐下,曲静深便有些不安地动起来。景泽刚放松些的神经,立马又绷紧。他低声问道:“宝贝儿,怎么了?醒一醒,要喝水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景泽叫了好大会,曲静深才迷茫地睁开眼睛看他。景泽担心地问道:“刚才又疼了,是吗?”
曲静深想抬手摸摸景泽的脸,可是刚一动,手上的伤便开始抽痛。景泽放好他的手,低声道歉:“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人,我…你别生气。”
曲静深虚弱地摇摇头:“不生气,刚才只是做梦了。”
景泽俯身亲亲他的额角,温柔问道:“做什么梦了?只是个梦,你别多想。”
曲静深说:“梦到我们掉下去的时候,你一脸血,我想帮你擦擦,也动不了…”
景泽心疼,但脸上依旧神色如初,耐心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别担心。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你,要好好养身体。”
曲静深说:“梦虽然是假的,但失去的感觉却是真的。”
景泽抬手摸摸他的脸:“以前很少见你这样泄劲,是因为这次的事吗?”
曲静深说:“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就觉得…自己连担心的权利都没有。”
景泽低下头认错:“对不起…以后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你说。”
曲静深说:“我不是这样…因为身上有伤,就跟你谈条件…”
景泽温柔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是关心我,我心里都知道。”
曲静深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曲静深说:“大夫不是说了,过半个月就能坐起来了,别担心。”
景泽疑惑不解:“当时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知道的?”
曲静深笑笑:“哪能天天都睡得着,多数时候只是闭着眼睛,身上累。”
景泽有点小埋怨,皱眉道:“你睡不着,可以找我陪你说说话。你这样,我心疼。”
曲静深说:“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我不想…景泽,这次是意外,你别太过自责。”
景泽说:“是我行事鲁莽,我活该。宝贝儿…”景泽喊了他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曲静深:“嗯?我想喝水,你帮我倒点。”
景泽忙起身去帮他倒水,拿着勺子耐心地喂他。曲静深问他:“我脸色很差吗?”
景泽照实点头:“医生说你失血过多,要好好调养。等你好了,我天天喂你好吃的。”
曲静深说:“你也瘦了,胡子也不知道刮一下。”
景泽摸摸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渣,“是不是特有男人味儿?不刮了,给你留着,等你身体好了帮我刮。”
曲静深说:“那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景泽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很快的,嗯,我想想,等到这个夏天过去了,你一定会好的。”
曲静深说:“那还要好久呢。”
景泽说:“我陪着你,你闷了,我给你解闷。”
曲静深问:“你怎么给我解闷?”
景泽说:“随你乐意,你说什么,那我就做什么。”
曲静深笑着说:“你以前可不这样。”
景泽声音立马拔高:“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知道吗,你这次出事,我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曲静深问:“那现在坐在这的是谁?”
景泽说:“三魂飞了俩,只剩下一个在这陪你了。你要再不乖乖养身体,这一个早晚也得没有。”
曲静深说:“要是没有,我也就不醒过来了。”
景泽轻咤道:“你敢?!小心我记仇,哪天收拾你。”
曲静深听了傻笑,过了一会说:“景泽,有你真好。”
景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天他已经反省纠结了很多回了。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非但没有受到安慰,反而纠结更甚。“病傻啦?…我这样的…混蛋,你肯跟着我,我已经十分幸运了。”
曲静深甚慰:“你终于知道自己是混蛋了…”
景泽说:“我已经打了自己好几巴掌了,剩下留着给你,愿意打多少就打多少。”
曲静深说:“不打了,手疼。”
景泽亲了他一下:“其实,有你才真好。我跟我妈说咱们的事了,如果你想,以后有机会去国外结婚吧。”
曲静深有点惊讶:“你怎么现在给她说了?她说什么?”曲静深见过景泽的父母一次,后来风平浪静的日子,让他在心里盘算,大概景泽的父母以为他只是玩玩。但现在,看景泽的神色,就知道他这次是极认真的。
景泽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妈告诉我择偶是件大事,让我慎重考虑。”
曲静深极认同:“一辈子,哪能那么容易说过完就过完的。”
景泽说:“或许我现在的决定看起来很幼稚,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事,宝贝儿,你要不跟我一辈子,我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曲静深问:“你这是在求婚吗?”
景泽说:“都同床共枕那么久了,你说呢?”
曲静深说:“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