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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没留下帕子,这件事或许会永远石沉大海,可最终还是让我发现了,就表示这案子仍有水落石出的可能。”她信心满满的表示。
“什么帕子?”他惊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喜乐正要继续解释,却听得叫唤声传来。
“袁叔?”
她前去开门,瞧见张捕头与二少爷站在外头。
“你怎么来了?”她不解地看着隋曜衡。
“我来说明行踪。”他微笑。
喜乐恍然大悟,对了,香岚“密告”他,所以他得来衙门说明当晚的行踪。
“要麻烦袁叔做个纪录。”张义说。
“我这就来。”袁荣起身,凡任何与案子有关的陈述,都得由他这个胥吏记下。
“我也去。”喜乐立刻道。
“你留下!”张义瞪她一眼,她既与陪曜衡熟识,就该懂得避嫌。
“一会儿我来找你。”隋曜衡抚了下她的面庞。
喜乐腼腆浅笑,脸儿染上淡淡粉红。
三人离开后,喜乐踅回桌前整理告词,将之集结成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趁袁叔不在,再将勘词看过一遍好了。”最好顺便将重要的地方抄下。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册子,拿到桌边抄录。
“咦?蓝姐明明说苒香红曾提及要来衙门一趟,怎么不见有关这方面的纪录,还是说……她来之前就被杀死了?”喜乐托腮推论。“嗯!有可能。”
她住后翻几页,有个段落记载戴辛的供词,他说苒香红当天下午原要到府弹奏,可等了很久,她始终没出现,后来才知她遭人杀害。
喜乐蹙眉,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她静下心来,把事情从头到尾想过一遍,却愈想愈糊涂。
“不对啊!”她咬唇,有个地方她总是想不通。
苒香红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帕子上写字的?应该是事前写好,然后将两片绢布缝起来的才对,不可能在被追杀途中做这些事,那……她为什么要事先写好?
难不成……她心中一凛,苒香红出门前知道自己可能会遭杀害,所以她先把“后事”交代好,以防万一。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这么说来,她那天是去见凶手?
不对,如果她已经掌握证据,又何必再去见凶手?所以,当时证据一定不在她手中,会不会她把证据的藏匿地点写在帕子上呢?
抑或是她知道凶手把证据藏在哪儿,她正要去取?
喜乐暗叫一声糟糕,若是后者,那凶手可能早将证据毁去!就像二少爷说的,凶手没必要将证据留在身边十年而不毁去。
喜乐烦躁地起身,走来走去,难道真是戴辛把她杀了?
可关键是,“通敌叛国”的证据在哪儿?
都怪她不好!喜乐心烦地敲了下自己的头,苒香红费尽心思地将证据所在处及凶手写在帕子上,却让她毁了。
“笨死了!”她生气地骂着自己,烦躁地来回走动片刻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坐回桌前抄录副本,她得先把这件事完成,然后再来想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一转头!就见隋曜衡走进来,她难掩愉悦的心情,起身奔到他面前。
“怎么样?捕头有没有为难你?”她关心地问。
“没有。”他笑着轻点她的鼻尖。“他只是怀疑,不过等会儿他会带人到府邸搜查,看看我有没有把‘赃物’藏起来。”
“那怎么办?”她紧张地说。
“放心。”他笑道。“不会被发现的。”
喜乐不高兴地说:“你今晚一定要把东西还人家,不然……不然……”
“你要逮捕我吗?”他问。
“你别说这些风凉话。”她生气地捶打他。“我是捕快,知情不报已是不对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搂她入怀。“你会良心不安。”
她在他怀中点头。“你到底为什么要偷戴辛的东西?”昨天她追问了好久,他就是不肯回答。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告诉你。”他捧起她的双颊。“你别担心,我不是在做偷鸡摸狗的事。”
“你没骗我?”她仍是有些怀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咧嘴而笑。
“有!”
她豪不犹疑的回答让他一愣。“有吗?”他怎么没有印象?
“有。”她认真道:“小时候你骗我说果子很好吃,结果我一咬,又酸又难吃。”她对他皱起鼻头。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哈……”他开怀大笑。“这么久的事,你记仇记到现在?”
“哼!”她偏过头。“你先骗人还说我爱记仇。”
他笑着转过她的脸,让她面对他。“好吧!那是我小时候顽皮。”
“还有。”她又道。
“还有?”他一愣,有吗?
“你骗我说会很快回来。”她气愤地捶他一下。“五年很快吗?”
他又是一怔。“你想起来我去过你房里了?”
“我问娘的,娘说那天有听到说话声,可她一进来,房里已没人,后来我努力地想、努力地想,终于让我想起一点点。”她噘起嘴,很不高兴。“你骗我!”
他叹口气,不知该怎么说。“那时是为了安抚你——”
“如果不是你爹病重,你才不会回来,你根本忘了我。”她颦眉。
“我没忘了你。”他在她眉心亲一下。“就算不是为了爹的事,我也会回来的。”虽然自己在河北一直没领悟对喜乐的情感,可这五年,他总是会不经意地想到她,他相信自己终会熬不住而回来见她一面。
“若你再晚个几年,说不定我嫁人了呢!”她又对他皱鼻。
她属于另一个人的想法让他心底升起一股风暴。
“那我就把你抢过来,做押寨夫人。”他抱紧她,话语中有不可察觉的冷意。
她咯笑。“什么押寨夫人?”她打一下他的肩。
“我的!”他倾身覆上她带笑的嘴。
喜乐感觉他莫名的紧绷。“二少爷……”她喘着气,双唇有些疼。
他探入她口中,汲取她的甜蜜,有些狂乱的吻她,极力控制体内的怒气。
喜乐脸儿红润、心跳急促,不懂他为什么变得有些暴躁?但她伸手勾上他的颈项,本能地回吻他。
良久,他才放开她!两人气息紊乱。
喜乐贴着他的胸口,全身软绵绵。
他拥着她,想起了曜琰,随即脑中浮现父亲的脸孔。
他一直以为曜琰承继了父亲对于爱情的占有及狂热,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
“二少爷,你在生气吗?”喜乐仰头问。
“没有。”他安抚地在她额上印下一记。
“那就好。”她甜笑。“我还以为你在生气呢!因为你勒得我好紧。”她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松开她。“弄疼你了?”他的眸中浮现一抹忧心。
她摇头。“还好!我又不是娇娇女。我可是天天练拳,身子好得很呢!”
“那就好。”他让她神气的表情逗笑。“健健康康地才好。”他高兴地又亲她一下。
喜乐脸上立刻桃红一片,轻推开他。“你不能在这里亲我,若是让人瞧见了,我就没有捕快的威信了。”
他忍住笑。“我忘了不能调戏捕快。”
“你知道就好。”她又将他推离了些。
“那好吧!”他快速地在她唇上一啄。
喜乐故作愤怒地瞪他一下,可烫红的脸蛋仍泄漏了她的羞怯。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笑问。
“我在抄册子上的勘词,只剩一点点了。”她走回桌边。“袁叔呢?”他们怎么不是一起回来?
“他在写差票。”有了差票后,衙役才能搜宅子。“应该快好了吧!”
他悠闲地在屋子里走动,随手翻阅架子上的峡册,发现开封的案件还是以斗殴、打架最多。
“这里放了多少册子?”隋曜衡随口问。
“不知道,大概有上千了吧!”喜乐随口回答。“还有好几间房专门放置这些册子,每年‘秋审’前都是袁叔最忙的时候!所以,我一有空就会来帮他。”她边写边回答。
隋曜衡在架子间穿梭,偶尔拿出了两本翻阅,这儿的册子排列整齐,由年代来摆置,最前头的是大中祥符年,再来是景德、咸平。
隋曜衡停下脚步,发现咸平六年的架子上少了一本,他随即领悟,喜乐正在抄录,因为她父亲就是在咸平六年去世的。
他继续往下走,接下来是至道、淳化、端拱、雍熙,这间房只摆到雍熙年为止!若他没记错,再往前推的年号是太平兴国、关宝、干德、建隆,突然——
写在帕子上的字词像闪电般击中他的脑,让他一时间错愕。
“难不成……难不成……”他喃念,心中一动,他必须去证实。“喜乐!”他往门口走。
“什么事?”她抬头。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
“你去哪儿?”她站起身子。
他没正面回答,只是道:“我一下就回来,你在这儿别乱跑。”
喜乐纳闷地看着他走出去,喁喁喃道:“我才不会乱跑,是你在乱跑。”
她重新坐回椅上,埋头继续抄录。
过了片刻,袁荣与张义一同走了进来。
“隋公子呢?”张义东张西望,手中拿着差票。
“他说出去一下。”喜乐回答。
“他回去了?”张义追问。
“不是。”喜乐摇头。“他只说出去一下,没说回去。”若他要回府,他会告诉她的。
张义不想再与她抬杠,立刻走了出去,反正他现在有差票,不管隋曜衡在场与否,他都有权搜他的宅子。
临出走前,张义回过头交代道:“喜乐,别忘了今天该你执勤。”
“知道了。”喜乐立刻回答,差点忘了该她去街上巡逻。
“看来你是认真的。”袁荣指着她正在抄录的黄册。
喜乐有些不好意思。“我马上就放回架上。”
她阖上册子,知道自己不该私自动这些帙册。
“没关系。”袁荣微笑。“你也是想尽点孝心,若你爹还在世,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走回自己桌边,再不快点,就赶不上“秋审”了。
“如果有什么袁叔能帮忙的,不要客气。”袁荣补充道。
喜乐欣喜地点头。“嗯!”她拿起册子,起身走到架前放好,她该去执勤了。
“对了,袁叔,你对戴辛这个人有没有印象?十年前苒香红遭杀害时,他也在开封,还有一段他的证词。”
袁荣思索。“戴辛?没什么印象,有什么不对吗?”
“我怀疑是他动的手。”喜乐皱着眉。“不过我又没证据,唉,先不想了。”她摇摇头。“我该去执勤了。”
当她一踏上廊庑,就瞧见隋曜衡站在外头,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
“你怎么站在外头?”喜乐走向他。
他转过身,嘴角露出笑意,伸手揽近她,在她嘴上一啄。“没什么,在想事情。”
喜乐脸儿一红。“你又……”
“现在没人。”他笑着又偷亲她一下,将她牢牢抱住。
喜乐感觉到不对劲,仰起头。“你怎么了?”
“没有。”他抚着她柔软的脸颊。
喜乐一脸狐疑。“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他转移话题。“你要去哪?”
“执勤。”她回答。
“一起走。”他牵着她的手,轻抚她的掌心,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似在思考。
“你在烦恼什么事吗?”喜乐歪头看着他。“你可以告诉我啊!我帮你一起解决。”
他扬起笑意,凝睇着她。“晚一点再告诉你。”
“为什么要晚一点?”她噘起嘴表示她的不满。
他莞尔道:“你不是要去执勤?”
喜乐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她都忘了这件事。“好吧!但你不可以骗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