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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黄昏,明月坐在亭子里拈着一朵蔷薇花,一瓣一瓣地摘着,卜着心事。
“能喜欢他……不能喜欢他……能喜欢他……不能喜欢他……”她嘴里喃喃自语,素手纤纤,将一片片嫣红的花瓣摘落,铺洒了一桌子。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缓缓出现在庭院的另一头。
她还没有注意到,一径关心着自己的心事。
若是数到最后,结果是可以喜欢他,那么她就要拋开一切顾忌,大大方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果是相反,那么她就咽下这份感情,收起这份依恋,努力断了这份爱慕吧!
只是,情丝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朵小小的蔷薇花,就能帮我决定这么大的事吗?”她幽幽道。
突然间,像是有某种奇妙的牵引,她本能别过头去,恰巧与他的视线接触上了——咚地一声,她的心儿猛然往嘴边蹦。
“天哪!”她该不是眼花了吧?
今天的少卿一身银白劲装,俊美无比、英风飒飒……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出现对她实在是太大的意外,以致于明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眉眼间的冷漠和刻意的疏离。
“沈姑娘。”他淡淡地道。
她屏着气,红润着小脸仰望他,“是。”
该死。
她的眼神为什么要这样充满了信任与依赖?
杜少卿只觉得凝结在眼底的冰霜渐渐在融化,坚硬起的警戒和敌意也缓缓瓦解了。
趁着理智尚未演散前,他冷冷地道:“可以谈一谈吗?”
她又像个孩子般急急点头,小手连忙拨扫了扫一旁的石凳,“请坐,要不要喝茶还是吃点心什么的?我去弄……”
她的殷勤让他即将要说出的话格外困难,他只得制止住她忙碌欢喜的动作。
“妳坐着就好,我马上要走。”他僵硬地道。
她呆了一呆,小脸有一丝迷惑与受伤,不过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吗?”她舔舔干涩的唇瓣,声音又小又弱。
他心底涌起一阵不舍,随即硬生生压下——说个清楚,断了她的念,以后就可以两不相涉了!
他的神情像是个严厉的父亲,无情地下着命令,“沈姑娘,虽然我已经跟妳声明过多次,但是为了避免日后无端多生枝节,我希望以后妳尽量持在小跨院,不要到盼容别苑和女德居去,大家少见面少生事端。”
她脸色刷地惨白了,不可抑止的恐慌迅速在身体窜流蔓延开来。
这表示什么?他以后不想再见到她吗?
“将军,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她的唇瓣苍白冰凉,无力地嗫嚅着。
他别开了眸子,不忍见到她凄怜哀求的眼光。可恶,他觉得自己活似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可是为了所有人好,这是最干脆俐落的法子。
他心里就只有花容,再不需要另外一个女子来搅乱他的生命。
“意思就是,待在小跨院中安享荣华富贵一生,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是我给妳的保证。”
“可是我不要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急急摇头,不争气的眼泪掉了下来还浑然未觉。
杜少卿却没有忽略掉这个,她的泪水莫名地烫痛了他的心房。
他瑟缩了下,眸光有一丝脆弱,随即理智掌管一切,硬生生斩断心软的感觉。
“这是妳应得的。”他淡然地道,没有察觉到当她的泪水滑落得更多时,自己的指尖也更加狠狠地扣紧了掌心,“或许应该说,是妳父亲应得的,这是我当初的承诺。”
“可是、可是……”她楚楚可怜地嚅动着唇瓣,却半句也吐不出。
天,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杜少卿的话已交代完毕,此刻应该起身走人的,可是当他僵硬的身躯微微一动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却自有意识地抚摸起她冰凉湿润的颊边,一次又一次地拭去她的泪痕。
“不要哭……老天……”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低沉沙哑、徒劳无功地低吼着,“别哭了……求求妳,妳这样哭!哭得我……心好乱……”
她也不想哭,可是就是抑制不住疯狂的泪水,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狂野的大浪给卷进漩涡吞噬掉,她无力挣扎也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无情地重压而来。
难道爱一个人也是错的吗?尤其是爱上一个心里早已有心上人的人,更是个天大地大的错误吗?
“我……我只想有的时候可以看见你,我的愿望很小,就只有这样而已……”
她听见自己在乞求,声音脆弱而破碎,“这样……也不可以吗?求求你,我什么都不敢奢望,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这一点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呢?”
她的祈求彻底击碎了他的防备,他轻轻颤抖着手掌,轻轻地端起了她泪痕斑斑的小脸,一股强烈的、想要安慰拂去她痛苦的冲动凌驾了一切,甚至于心头对花容那深深的罪恶感,他温柔地覆上了她的唇,攫住了她的柔软芳香和冰凉……
宛若最甜美的闪电劈中了她的脑门,明月瞬间呆住了,他迷人的男人气息全面笼罩住她……他的力量,他的唇,他的吻,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裹住,彷佛所有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失了,不存在了……
剩下的就只是他们之间炽热滚烫、喘息相依的吻,还有怦怦、怦怦不绝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像天上地下最美丽的鼓声,澎湃地敲击着紧紧依偎的一双人儿。
杜少卿辗转汲取着她动人的柔软和香甜,渴望地吸吮着她唇齿间的甘美诱人,好熟悉的香气,好熟悉的,教人心动的响应……
好熟悉的感觉……明月整个人沉醉在他的吻和臂弯里,不知怎的,感觉自己好象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甜美幸福悸动的美丽,好象……以往也曾有过,在他怀里深深被疼宠的滋味……
她不知道为什么,却深深依恋着,攀紧了他,恍若隔世的人儿,好不容易找到了彼此,此生此世再也不愿放手了。
就在这时,小茶蹦蹦跳跳地捧着点心出来,却被眼前这缠绵的一幕吓了一跳。
“啊!”她惊呼一声,不敢置信。
她的惊呼声惊醒了这一双浑然忘我的人儿,杜少卿首先清醒过来,他低头俯视着怀里柔软的女体,蓦然僵硬了起来。
“我的天!”他迅速地将她推离怀抱,像是迫不及待丢掉一条缠身的毒蛇般,眼神和表情震惊到了极点。
明月从迷醉的云端瞬间跌回人间,茫然不解地踉跄了一下,急急扶住石桌。
“将军?”
杜少卿瞪着她的眼神好象她是会妖法、擅蛊惑人心的女巫,咬牙切齿地道:“从今以后,妳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话一说完,他立刻掉头大步冲出小跨院。
“夫人……”小茶急急上前扶住明月摇摇欲坠的身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好小好小,破碎得像风中芦花。
她什么都没有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对明月来说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女德居那头没有人来骚扰她,盼容别苑那头更是无声无息……
整个将军府都像是遗忘了她,她就像孤零零的幽魂飘荡在这儿,所有的人对她视而不见,也没有人关心她、注意她,更别说理会她了。
除了小茶以外。
好心的,善良的小茶呵。
“少夫人,您别再哭了,再哭就要哭出血来了。”小茶心疼的要命,看着日夜不停掉泪的她,满脸焦虑忧心。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止不住。”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情吗?这泪、这血,就是一日又一日地涌现出来,彷佛流也流不尽……恐怕要到心死的那一天,才有终止的时候了。
※※※对于杜少卿来说,日子更是一长串永无止境的懊丧和自责。
他爱的是花容,又怎么能够对另一个女子动心?就因为她单纯天真的宛若花容的眸子吗?
将相思的那一缕情意转移到另一个影子身上,这对花容或明月都是天大的不公平。
他揪着浓密的黑发,满面痛苦,却怎么也揪不脱那千千万万的烦恼……
案上莹然的玉像对他巧笑倩兮,像是在抚慰他深重的良心不安和歉疚;可是越如此,他越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和花容相识在去年桃花盛放的时节,她的娇嫩可爱立时吸引了他的灵魂,和她畅谈心事、天下局势,更成了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事。
可是自他数月前出征凯旋回来后,花容却消失了,陶家迅速迁离了京师,音讯全无,遍访左临右舍,都说花容生了重病香消玉殒了。
他的生命也从此碎成千千万万片……
“花容,妳在哪里?妳真的死了吗?真的忍心离开我吗?”他黯然销魂,神伤地抚摸着温润的玉像。
花容,请妳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面对一个眼神、气质与妳如此相像的女子,我该怎么将这颗心深深地隔离开来,不被影响?
蓦地,他的眼前又闪现了明月痴痴盈然的眸子,若泣若诉,挚情深深……
那双像透了花容般深情的眼眸。
“可恶!”他猛地一捶桌面,案上文房四宝惊跳了跳。
可恶可恶可恶……
第六章
她又作那个梦了。
梦里,她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名叫陶花容的姑娘。
在桃红缤纷的午后,和那一双深邃含笑眸子的主人邂逅……
梦中的男子容貌越来越清晰,她极力地睁大了双瞳,想要辨认出那张好熟悉的脸庞……
迷雾陡散,模糊的脸庞逐渐清楚起来。
杜少卿温柔怜爱地对着她微笑!
“将军?”她倏然睁开眼睛,猛然坐直了起来。
明月喘息着、惊悸着,茫茫然环顾四周——他不见了?少卿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小茶听到了声音,揉着惺忪睡眼奔了过来,“将军在哪里?少夫人您怎么了?睡得不好吗?”
明月傻傻地望着她,“小茶,那个梦……那个梦好真实……怎么会这样呢?”
小茶傻眼了,“什么梦?”
“我又作那个梦了,梦里我是另外一个姓陶的姑娘,而将军是我的心上人。”
她眨眨眼,求恳地望着小茶,“小茶,妳说我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已经疯了?”
“不不,少夫人怎么会疯了呢?您至多只是失魂落魄了点……”小茶连忙重重一拍脑袋,“唉呀,婢子胡言乱语什么,少夫人您很好,不会有事的,再睡一下吧!”
“可是这个梦好真实,”甚至醒来,她还能感觉到萦绕在胸口的那份酸甜和纠扯的心痛,“难道那是我和将军的前世吗?我前世叫陶花容,就是将军的恋人吗?”
小茶突然睁大了眼睛,“少、少夫人……”
“嗯?”
“陶、陶花容……您是说陶花容?”小茶在发抖。
“有什么不对吗?”明月注意到了她的异状,“妳听过这个名字?”
“陶、陶花容不正是将军之前想发却香消玉殒的姑娘吗?”小茶的模样好象看到了鬼,“少夫人您……”
明月一怔,“什么?”
“少夫人,您醒醒啊,会不会是给陶姑娘的魂魇着了?”小茶急得团团转,“一定是的,一定是陶姑娘阴魂不散,嫉妒您嫁给将军,所以现身作祟了……唉呀,这怎么办?要不要找个道士来化解啊?”
“妳不要紧张,没有人魇镇我。”明月有点惊疑,却还是镇定的安抚着小茶,“我说过了,我只是在作梦,也有可能……是胡思乱想之下的乱梦罢了,妳别瞎着急。”
“可是……”
“妳说将军的心上人就是陶姑娘?”
小茶愣愣地看着她,“是